徐應偉站在隊列之中,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崇禎。
是的,徐應偉對崇禎的感觀只能用崇拜來形容,甚至是一種狂熱的崇拜,在他看來,崇禎簡直是亙古未有的聖君。
自古以來,有哪個皇帝能做到崇禎這樣與士卒同甘共苦?
這幾個月,崇禎帶著定王殿下,從始至終都跟他們勤王士子同吃同住,勤王士子吃水泡飯,皇帝也一樣吃水泡飯。
士子們光著腳板行軍,皇帝一樣光著腳板行軍。
士子們寅夜背誦績效新書,皇帝父子也一樣背誦績效新書,甚至更勤奮。
據夷丁說,在徐州戰場時,皇帝甚至跟著他們一起上戰場,這樣的皇帝如果都不能稱之為聖君,還有哪個配稱為聖君?
這樣的皇帝別說見過,聽都沒聽過。
只見崇禎在士子方陣前走了個來回,正要訓話,一騎驛卒忽然衝了過來。
護衛在崇禎身側的兀把炭便立刻帶著十數騎夷丁迎上前去,交流了幾句,兀把炭又領著那騎驛卒來到崇禎的跟前,並遞上塘報。
崇禎看完塘報,臉色立刻變得凝重。
當時徐應偉距離崇禎的直線距離只有不到十步。
所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崇禎的臉色一下變凝重。
徐應偉心下立刻咯頓一聲,出事了,而且事情似乎還不小!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很快驗證了徐應偉的猜測,崇禎先跟鄭森交待幾句,又遣人把胡國柱叫來,然後就跟胡國柱帶著夷丁走了,直接走了。
隨即鄭森就把63個士子長召集起來,開了一個短會。
散會之後,各個士子長便立刻將各自小組的勤王士子帶回。
鄭森也帶著吳應箕、冒襄、徐應偉他們回到自己組的營地。
“全都有,抓緊收拾行裝!”一回到營地,鄭森就下達命令,“一柱香後集合!”
說完之後,鄭森便立刻從革囊之中取出一支信香點燃再插在地上,然後也回去收拾自己的行裝,主要就是氈布、毛毯,再就是乾糧袋。
再就是十個人共用的帳篷,需要一起整理。
帳篷收起之後有一頭專門的毛驢負責馱運。
借著捆束帳篷的機會,徐應偉小聲問鄭森:“大木兄,出什麽事了?”
旁邊冒襄、吳應箕等幾個士子也豎起耳朵,他們也很好奇發生了什麽事?聖上為什麽帶著八百夷丁直接就離開了?
鄭森也沒隱瞞,說道:“一夥賊兵從湖廣竄入安慶府,正在圍攻太湖縣!太湖縣令向南京發塘報求援,聖上接報之後就直接帶著夷丁趕去增援了,不過賊兵人很少,據說至少有兩萬之眾,所以我們士子營也得趕緊跟上去支援!”
“兩萬多賊兵!”冒襄、吳應箕等士子頓時神情一凜。
徐應偉卻急道:“那我們得趕緊跟上去才行,聖上身邊現在只有八百夷丁,萬一被賊兵圍住那就麻煩大了!”
一柱香的時間很快就到。
一百零二個士子全部完成集合。
十頂帳篷以及鐵鍋等器具也綁到毛驢背上。
“走!”鄭森一揮手,勤王士子便開始朝太湖縣方向急行軍。
從潛山縣到太湖縣大多是山路,崎區難行,不過勤王士子們經過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的艱苦訓練,早就已經適應,所以行軍速度很快。
即便是現在身披棉甲,手上也握著魯密銃或者長矛,比之前空手訓練之時多出了足足十幾斤負重,可行軍速度卻絲毫不減,甚至更快。
其中原因很簡單,士子們擔心崇禎有危險。
……
從潛山縣到太湖縣大約一百裡。
崇禎帶著八百夷丁一路急行軍,一個半時辰就到了太湖縣。
此時,左夢庚和金聲桓早已經帶著兩萬人圍住了太湖縣城。
為了盡可能把這出戲演得逼真,崇禎並沒有把真相告之安慶府的官紳百姓,所以太湖縣的縣令真以為是流賊犯境,趕緊發動鄉勇守住四門,再向鳳陽總督署和南京同時發出急遞求援,去往南京的急遞被崇禎給截住。
崇禎和八百夷丁並沒有直接出現在太湖縣城外。
距離太湖縣城還有大約十裡遠,崇禎便停下來,然後派王承恩把左夢庚和金聲桓兩人召到了禦前。
“臣左夢庚叩見聖上!”
“臣金聲桓叩見聖上!”
盡管身上披著甲胃,可是左夢庚和金聲桓仍堅持大禮參拜。
可見古代將領的“甲胃在身不便跪拜”是托詞,就是擺譜。
崇禎據坐路邊岩石上,扎實的受了兩人的參拜,然後說道:“平身吧。”
“謝聖上。”左夢庚和金聲桓再拜起身,然後一前一後站在崇禎面前,大氣不敢喘。
盡管左良玉跟歷史上一樣也已經有了擁兵自立的不臣之心,但是這個時空的崇禎仍舊活著,並且有了“知兵”“梅山悟道”以及“下討虜詔”等一系列光環加身,所以左良玉內心是極其惶恐的,左夢庚和金聲桓就更不用說。
金聲桓恐慌是因為有高傑、劉良左的先例。
高傑和劉良左都是流賊出身,都是做惡多端。
金聲桓跟他們一樣出身流賊,也一樣做惡多端。
所以,金聲桓是真怕崇禎一言不合就把他卡察掉。
金聲桓是真的不想走這一趟,但是左良玉非讓他來。
崇禎目光幽幽的看著左夢庚和金聲桓,看了足足有一刻鍾,就在左夢庚和金聲桓快要精神崩潰時,崇禎才終於再次說話。
“兩位辛苦了。”崇禎澹澹的說道。
“不過還得再辛苦你們再陪朕演出戲。”
左夢庚和金聲桓趕緊拱手說:“請聖上示下。”
崇禎說道:“待會士子營就該到了,你們帶著麾下兩萬人馬與之對陣,不許用弓箭,但是火銃可以用,腰刀、長矛等兵器也能用。”
“啊?”左夢庚、金聲桓面露苦色道,“真打啊?”
“對,真打!”崇禎肅然說道,“兩軍先擺好陣形,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如果迫近到士子營近前,允許殺人!”
新兵上陣第一仗,至關重要。
就像是捅窗戶紙,只要捅破就成長了。
可是沒捅破之前,新兵就永遠是新兵。
士子營的第一仗,崇禎不希望對上建奴。
因為第一仗對上建奴的代價,實在太大。
所以,對上左良玉軍冒充的“賊兵”是最理想的。
但又不能讓士子營看出破綻,所以必須給左良玉軍解除限制,要不然,左良玉軍在戰場上束手整腳的表現很容易被對面的士子窺破。
左夢庚卻還是有顧慮,說道:“可是對面都是士子。”
崇禎肅然說道:“他們是士子,也是士卒,你隻把他們當士卒,更何況,別看你們有兩萬人,士子營才六千多人,可是你們未必就能迫近到士子營的跟前。”
這話卻把左夢庚還有金聲桓兩人給激怒了,瞧不起誰呢?我們兩萬大軍,還能輸給士子營的六千多個士子?玩呢?
當下金聲桓道:“聖上,你保證不會治罪?”
“保證不治罪。”崇禎沉聲說道,“只要你們有本事,將士子營殺光都成,但如果你們在士子營手下吃了虧,也不要跟朕喊冤!”
“保證不喊冤。”金聲桓也是來了脾氣。
同時心下發狠,非得給士子營點厲害嘗嘗。
回到軍中之後,左夢庚還是有些擔心,問金聲桓道:“虎臣兄,真殺啊?”
“真殺!”金聲桓虎著臉說,“公子你難道還敢抗旨不遵?這可是聖旨啊。”
“也是。”左夢庚神情變冷,哼聲說道,“即然聖上讓咱們不要留有余地,那咱們就如他所願,給這些士子一點顏色瞧瞧。”
……
三個時辰之後,士子營終於趕到太湖城外。
一百多裡山路,士子營僅隻用了三個時辰,這個速度已經是極其強悍了。
然而剛到戰場,士子營就接到一個令人極其不安的消息,夷丁解圍失敗,僅剩百余殘兵護著聖上進了縣城,而且縣城也即將要守不住。
“兀爵爺,為什麽鬧成這樣?”鄭森問道。
“別提了,我們走得太急了,中了賊兵埋伏。”
兀把炭歎口氣,又黑著臉說:“好在聖上沒事,只要你們士子營能在今天天黑之前擊破賊兵,就問題不大,但如果天黑之前不能擊破賊兵,那麻煩就大了,賊兵今天晚上肯定會向縣城趁夜發起強攻,那時太湖縣城多半是守不住了。”
“兀爵爺放心, 我們士子營這便向賊兵發起進攻!”
鄭森應喏一聲,隨即又厲聲大喝道:“號手,集結號!”
“啊哦啊哦”的天鵝音便衝霄而起,勤王士子立刻開始結陣。
很快,一個接一個的小方陣便排列好了隊形,然後依托山勢左右延伸。
還不到一刻鍾,六千多個勤王士子便再次擺開正寬接近五百步的一字長蛇陣。
擺好陣形之後,鄭成功以手中腰刀往前一引,行軍鼓聲便響起,六千多個勤王士子結成的六十四個小方陣,便同時開始踏步前行。
這時,對面賊兵看見了勤王士子擺出的隊形。
隨即賊兵也針鋒相對的擺開一個更寬也更厚實的橫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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