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起,淼淼青煙,一股松脂的香味隨風飄蕩。
徐三趴在地上對著火堆吹了幾口仙氣之後,原本微弱的火焰變得旺盛起來。
接過李泗穿好的兔子,把它們放在了火上,慢慢地烘烤。
張守靈也沒在繼續挖坑,而是走到了火堆前烤了烤手。
徐三用一根樹枝挑了一下篝火,然後對張守靈問道:“張老哥,我聽一些老人說,在一些古墓裡是不是有一種機關,
只要一碰整個墓穴就會坍塌。”
關於這個問題,算是徐三臨時起意。
因為後世在小說或是電視裡,都會經常出現這樣的情節,所以這次見到真正的盜墓賊,徐三便想著驗證一下那些虛構的情節到底是真還是假。
“有倒是有,我也只是聽說過,家傳的古籍中也有這種機關的建造方法,不過我沒造過,畢竟這種機關造起來太麻煩了。我一個土夫子,也不可能閑得蛋疼造古墓玩。”
聽了張守靈的解釋,徐三點了點頭,覺得那些小說想必也不是空穴來風,即使是胡編,也都是有依據的胡編。
為了更深入的了解,徐三繼續問道:“那你能不能把炮樓設計成這種結構,只要一碰機關就會塌。”
“能是能,只是這個建造周期太長,需要做的準備工作也很多,而且有些特殊結構料子也不好找。比如鬼子炮樓這麽大的建築,連準備,到建造差不多要一年,這還是材料充足的情況下。”
一年嗎?這個可等不起。
不過這個結果與徐三預想的差不多。
想了一下,徐三決定還是直接說明自己作為甲方的需求:“其實不用整體坍塌,只要一部分損毀就行,我的目的就是在部隊端炮樓的時候能省點力氣,比如一顆手榴彈炸掉一個炮樓,我管這種炮樓叫豆腐渣炮樓。”
作為乙方的張守靈沉思了一會,給出了一個說的思路:“兄弟想要豆腐渣炮樓可以從材料入手。”
張守靈的思路倒是和徐三的想法差不多,但是差距就是徐三沒有具體的實施細節,而作為乙方的張守靈則是擁有這種方法。
“我現在能控制的只有洋灰,磚,還有石塊這些,張老哥看看這些能不能做點手腳。”
“蓋炮樓要用洋灰嗎?”
“對,洋灰是鬼子提供的,必須用的。”
張守靈低著頭閉眼沉思,片刻後抬起頭,說道:“洋灰和沙土的比例調整一下,再加入一些特殊的材料可以在風化之後使其變脆,也可以使其粘度降低。燒磚的工藝也可以調整,讓其變得很脆,在受到爆炸衝擊的時候更容易碎裂。其他方面再偷工減料應該差不多能達到兄弟所說的要求。一顆手榴彈爆炸威力始終有限,四五個捆在一起應該差不多能炸癱一面,不過這這種活我沒乾過,很可能會失敗。”
畢竟這個年代還沒有誰故意蓋爛房子的,即使給死人蓋房子也是要求堅固耐用。
徐三的提議一下子衝擊張守靈的三觀,種種逆向的操作,讓他有點不適應,有些迷茫,覺得自己可能乾不好,從而破壞了徐三的計劃。
徐三把手中的兔子遞給了李泗,然後走到張守靈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別有負擔,放手乾就行了,咱們不怕失敗,出了什麽問題都由我來兜底!但是老哥你得抓緊時間調試,爭取在我調崗之前把兩個炮樓造起來。”
張守靈再次低下頭,拿起一根柴火,挑動了一下正在燃燒的篝火。
火焰再次跳動了起來。
接著,兩個人又就具體細節討論起來。
李泗聽著無良開發商和包公頭一起密謀坑害消費者,他不由得也跟著興奮起來,忍不住插嘴:“這個想法好,兄弟修的這兩個炮樓可以作為暗手留著,一直等到需要的時候再啟用他。”
李泗的格局的格局有點小,這兩個豆腐渣炮樓雖然可以作為暗手,但是這種暗手用了就沒了。
徐三想要的是在這晉西北建造成百上千的這種豆腐渣炮樓。
只是這話說出來為時尚早,就像後世,這些豆腐渣工程不暴露問題,永遠不會出現在公眾視野上一樣。
再說,就算出了問題,還不會甩鍋嗎?
兔子再次回到了徐三的手裡,他用手掐了一下兔子腿,然後繼續說道:“張老哥可以找個隱蔽的地方造上兩個牆面,一個是豆腐渣標準,一個普通標準,這樣有對比,就能做到心中有數。至於測試用的炸藥找我要就了。”
“可以把測試點放在朗村,那裡現在基本廢棄了。”李泗說道。
徐三盯著兔子,“我這計劃不只是兩個豆腐渣炮樓,還有後續,為了不讓後面的計劃不胎死腹中,所以這次的事還要多多依仗張老哥費心了。”
“張某就是一個土夫子,乾的是雞鳴狗盜的營生,難得被兄弟看的起,我定當竭盡所能,把這件事辦好。”
“術業有專攻,行行出狀元。老哥乾的活雖然招人恨,但也是一門手藝,只要用到正道,那可是造福蒼生的活計。”
“造福蒼生的我可不敢當,前半輩子損陰德,後半輩子只能多殺小鬼子來彌補了。”
張守靈說的很是中肯,但有些迷茫,語氣之中好像是在尋找救贖。
徐三沒有去問他的過去,但他知道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有著不願意去回想的往事。
篝火上的兔子已經發出了“扒拉,扒拉”的聲音,澹澹地肉香也飄進了三個人的鼻孔。
可惜,雖然香味出來了,但是還不太熟。
徐三將兩隻兔子翻了面,然後在兜裡掏出了一口小布袋,伸手遞給了李泗,“李哥,這是你的,昨天打土豪的分紅?”
“還有分紅?”
“鬼子給的,我跟鬼子說,你是我找來幫忙的狙擊手,所以我們在分贓的時候,把你也算在裡面了。”
李泗接過袋子看了一眼,立刻爆了一句粗口,“r他個仙人板板,這麽多!這次大隊的帳面終於富裕了,甚至可以去買槍了!”
這是李泗第一次拿到這麽多錢,錢雖多,但是他第一想到的縣大隊那窮的叮當響的財政狀況,再想到的是可以買多少槍來武裝縣大隊。
至於自己,他壓根就沒想過。
徐三白了他一眼,“這個怎麽處置就隨你了,不過張老哥那邊搞研究可能也要不少的經費。”
“我這邊可能還真用不了什麽錢,調配洋灰用的特殊沙土,我和李泗去山裡找就行,別的可能就是造磚窯,和買石材了。”張守靈說道。
“磚窯蘇大財主有一個荒廢的,咱麽可以修整一下繼續用,石材也好說,自己挖就行。”李泗在一旁跟著附和,考慮著怎麽省錢。
徐三抓了抓光頭,感覺這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在縣大隊的窮日子過久了,這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習慣卻已經刻到了骨子裡。
但他要的可不是省錢,是要省時間:“現在咱們是時間不夠,我在這個據點呆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調離,調離之後雖然職務高了,但是卻不方便再來插手這裡的事物了。所以,能用錢換時間,就用錢換時間。”
李泗收起了錢袋子,“那就咱們造完豆腐渣炮樓,再上繳。”
徐三嘴角抽動了一下,然後笑了,也不再多說。
誘導正值之人腐敗真是一件罪惡的事,算了,錢的問題,可以慢慢考慮。
從兜裡拿出一個小瓷瓶,裡面裝的墩子給他的調料,將其撒到了快要烤好的兔子上面,再翻轉一下,混合著香料和脂肪的香味再次彌漫起來。
兔子熟了,三人齊齊吞了吞口水。
“對了,李哥,蘇財主那幾個人怎麽變啞巴了?”
“被我下藥了。你不是要這幾個人給你蓋炮樓嗎,我怕他們嘴賤,就給他們藥啞巴了。”
徐三伸出大拇指表示欽佩。
您老果然是唐門出來的,這下藥的本事真是牛p。
“這不違反紀律嗎?怎麽說那幾個也算是俘虜。”徐三擔心地問道。
“沒事,有解藥,吃了就好,最多以後嗓子會變得沙啞一些。”
這都行?
徐三覺得自己對唐門用毒的手段了解還是不夠,不過這可以將人毒啞的藥可是好東西,於是他眨了眨眼睛,厚顏無恥的說道,“李哥,這藥還有嗎?送我點唄。”
李泗沒有廢話,摸出兩個蠟紙包遞給了徐三:“黃色的是毒藥,白色的是解藥,一個人大概一指甲蓋就夠了。不過這藥有個缺點,特別酸。”
小心的收好,然後在身上蹭了蹭手,拿起烤好兔子分給二人。
“朗村現在是不是荒廢了。”
“嗯,按照兄弟說的,鄉親們基本都轉移了,剩下那些腿腳不靈便的老人,孫隊長也安排好了,這個時候村子差不多應該空了。”
“那這村子,孫隊長有什麽打算嗎?”
李泗吃了一口兔子腿,“他的意思可能會把那裡改造成一個遊擊隊據點,如果有可能把那裡的地順便種一下,這樣可以緩解一下糧食問題。”
“改成據點是個不錯的想法,我這裡還有一個想法,再結合張老哥的特長,說不定可以讓這個荒廢的村子產生意想不到的禦敵效果。”徐三說著,臉上露出了一個頗為玩味的笑容。
“還是修房子嗎?”張守靈好奇的問道。
“不是修房子,是挖洞!我想這是才是老哥最拿手的吧。”
張守靈臉一紅,然後點點頭。
這確實他最拿的出手的技能,修陰宅這技能也僅僅是祖上傳來,說到底他只是空有理論,根本沒實踐過。
可這打盜洞,探墓穴才是他真正他最拿得出手的東西。
把手裡的兔子撕成兩分,又找了一根樹枝穿了一下,然後重新架在火上烤,他打算大烤一下,讓油脂和調味料充分的融合。
整理了一下思路,徐三正色到:“鬼子的牢籠計劃馬上就要合圍了,我們的局勢也會便的前所未有的嚴峻。所以,我估計鬼子掃蕩的力度還會加大,我想很快上級也會下達文件來指導我們怎麽進行反掃蕩。”
“上級怎麽安排我不敢隨便猜測,但是我有一個想法,他叫地道戰,如果可行,能夠推廣開來,應該能很大程度緩解鬼子掃蕩帶給我們帶來的壓力。”
“地道戰?”兩人齊齊的看向徐三求解釋,因為地道他們都知道,但是加了一個戰字就會擴張出無數的問題。
這個通信不發達的年代,即使有人做過類似的事,也是很久之後才會被人知曉。
42年3月,冀中jun區發布《關於開展地道鬥爭的指示信》,在冀中全區推廣地道戰。
而後,在44年才得到了全面推廣。
可44年抗戰已經快結束了,在這期間不知道有多少華夏百姓慘死在鬼子的暴虐統治之下。
所以徐三現在是想提前把這個戰法提出來,並加以實施,目的就是讓華夏的老百姓少一點傷亡。
晃了晃腦袋,徐三繼續說道:“一般地主老財不都是喜歡挖一條地道準備逃生嗎?”
“嗯。”二人點頭。
“今天我們掏兔子的時候,兔子不也會挖的地道嗎,只是兔子挖的地道,會有很多出口。”
停頓了一下,讓二人吸收一下前面的話,徐三也借著整個空檔去車上拿了一瓶酒。
這種時候,有酒才好。
酒助談性,說起來才會爽快。
都是革命同志,也就沒什麽講究,徐三對著酒瓶直接灌了一口,“咱們繼續,我打算暫時以朗村為起點,開始實施這個地道戰計劃。我設定初步的計劃戶戶通、就是村裡地道做到每戶都聯通。接下來便是村村通,這個是後話,以後再說。今天我先要說下地道的要求,必須做的防火、防水、防震、防毒,又要依地道網絡,有效的阻擊敵人。”
關於地道戰戰徐三可以說很熟悉,畢竟這可是早期的愛國主義電影,而且還是少有爽片,即使幾十年後,拿出來再看也依舊是爽片,所以徐三說的風聲水起,把那些電影裡的情節描述的繪聲繪色。
徐三勾勒出的前景太美好,讓兩個人聽的如癡如醉,就連手上的兔子涼了都不知道。
“我能想到的大概就這些了。”說完,喝了一大口酒,吃了一口兔子。
真爽,說完這些,徐三感到心中壓抑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半晌,張守靈才下意識的咬了一口兔子,“兄弟你說這麽大的工程讓我來主持?”
“當然讓你來主持!地道這東西說白了也簡單,就和地宮裡的甬道差不多吧,甚至修的都不用像甬道那麽結實。讓你來主持這叫專業對口。你經常下地,了解地下的土質結構,知道什麽地方可以挖,什麽地方不可以挖,畢竟挖好地道是人要走的,這要萬一塌了,不就是害了自己的同志嗎?”
“我行嗎?”張守靈還是有點不自信。
徐三把酒瓶子遞了過去, “把嗎字去掉!”
張守靈喝了一口,捏了捏拳頭,“我行!”然後把酒瓶又還給徐三。
徐三接過酒瓶,“在戶戶通挖好之後,就可是試著引誘小股鬼子還試試水。不過拉鬼子試水要記得一定要全殲!”
李泗按下心中的興奮,說道:“好的,我記下了!”
“在實施的過程中記得做一份記錄,盡量詳細,整理之後上報,如果怕寫不好可以找我來潤潤色。”
“還是你上報好了,縣大隊識字的都沒幾個,更別說寫這種東西了。”
“你們報吧,咱們的工作性質不同,我沒有實際工作經驗,寫出來的東西假大空,上級不會重視。”徐三不想領這功勞,他想做的只是暗地裡給鬼子下絆子。
“行啊,反正聽你的沒錯就是了,等回去就跟老孫把這事說了。”李泗說完轉過身,拍了拍張守靈的肩膀,“估計咱們回去後,你小子就要揚眉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