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了你也不能賣這匹馬!”劉邦惱怒地道。
他真是寧可餓肚子,也不想賣這匹馬。
在這個時代,擁有一批馬,就好比後世的人擁有一輛豪車,那是拉風之所必有、裝逼之所必備啊。
劉信也沒指望他真的馬上賣馬,只能苦中作樂地說:“要是把我賣了,能讓三叔吃飽飯,那賣了我也行啊!”
劉邦卻笑不出來。這次千裡迢迢來投奔信陵君,沒想到撲個空,反而還被秦軍圍困在這陌生的大梁城裡,盤纏又已用盡,真是諸事不順。
他陰沉著臉,走到街邊,扯下幾根長長的野草,插在了馬頭上。
頭上插草,這就是要賣的標志了。
雖然萬分舍不得,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也只有賣馬了。
大梁城,乃是魏國的都城,也是當時全世界最繁華的都市之一。這裡的有錢人,多的是。劉邦馬頭插草沒多久,就有個搖頭晃腦的公子哥兒,上來詢價。
“三百錢!”劉邦冷冷地說。
公子哥兒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這麽一匹馬,這麽難看,三十錢還差不多,你要三百錢?”
劉邦的心情壞透了,罵道:“買不起,給我滾!”
公子哥兒不幹了:“你怎麽還罵人呢?這麽一匹馬你要三百錢,還不容許人家還價,你當我是傻子啊?”
劉信知道,三叔劉邦本來的脾氣就很壞,此時心情不好,很容易和人發生衝突。
連忙上前,大聲對那公子哥兒道:“我看你就是個傻子!這麽好的馬,真正的千裡馬,你看不出來,不是傻子是什麽?滾滾滾,別說你沒錢,就算你有錢,你想買我們也不賣給你!”
這種場面,作為現代青年,劉信太不陌生了。有些人就是這樣,你越是不賣給他,他越會想買;你越是說他沒眼光,他越要證明自己有眼光。
果然,公子哥兒更不服氣了,大聲嚷嚷:“為什麽不賣給我?只要你這匹馬真的是千裡馬,再貴我也買!”
他這麽一大聲嚷嚷,立即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很快,許多人圍觀起來。
劉信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圍觀的人一多,可能的買家就多,馬就能賣個好價錢。
大梁城裡,有錢人就是多啊。很快,就有不少人圍著劉信,七嘴八舌,紛紛出價,互相競爭。
雖然,離三百錢這個高得離譜的價格,還有距離,但最高者,已經出到一百錢了。
天曉得,劉邦騎的這匹馬,不過是單父聖臨時送的,不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而且脾氣還不好,經常尥蹶子。這樣的馬,出個三四十錢,就很不錯了。
劉信心中暢快,正想再說幾句,抬抬價,然後見好就收把馬給賣了,趕快去買吃的。卻突然發現,情況不對。
街上突然一陣混亂,許多青壯男子,到處逃跑。
征兵!實際上,就是抓壯丁!
秦國王賁,率領四十萬大軍圍城。魏王下令,大梁城內,男子四十歲以下者,立即強征入伍,協助守城!
原來,雖然由於過去信陵君大敗秦軍,導致許多大梁百姓對秦軍的圍困不以為然,魏王和魏國的大臣們卻還是緊張的。
王賁乃是秦國老將王翦的兒子,戰功赫赫,殘暴比他父親王翦更加過之。
信陵君已經死了,魏國實際上已經將帥乏人。魏國的四十萬主力部隊,現在又被秦軍牽製在黃河北岸,很難立即回來援救大梁。
情勢,
遠比普通市民想象的危急! 大梁守軍二十萬,是遠遠不夠的,必須立即補充兵員!為了防止符合條件的人藏匿,壯丁說抓就抓,突如其來。
劉信只顧著和買馬者講價,一時間居然沒有察覺。此時察覺,卻已經晚了。
他本能地抬頭去看劉邦,這才發現,劉邦早就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在他和人討價還價準備賣馬的時候,劉邦察覺情況不對,居然都沒有提醒他,就悄悄地騎著馬提前跑了!
真是個好三叔啊!
對此,劉信倒不意外。畢竟,他是知道的,後來的劉邦,在面對項羽追兵時,為了逃命,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女都能踢下馬車的!
面對圍上來的魏軍,劉信立即大聲辯解:“我才十歲!還是個孩子!”
然而,魏軍都哄笑起來:“兄弟!要說假話你也找個像樣點的借口!你這樣的,兩個十歲都不止啊!”
劉信頓時啞然。確實,他雖然才十歲出頭,但一路上堅持健身,此時身材高大,四肢發達,完全像個壯碩的青年,誰還會相信他是個孩子?
猛然出手,推開靠近自己的一名魏軍,劉信邁步就跑。
這一路上從楚國到魏國,劉信盡量讓劉邦騎馬、自己走路,以加強鍛煉,效果是明顯的。以他此時的速度和耐力,真跑起來,普通人已經很難追上。
可惜的是,此時魏軍突然抓壯丁,街上大亂,到處都是人, 劉信並沒有辦法快跑。而抓丁的魏軍,人數不少,很快就把劉信給堵住。
以劉信此時的體能,一對一的和魏軍士兵對抗,應該不在話下。
魏軍士兵號稱“魏武卒”。所謂“魏武卒”,就是采取精兵戰略,在通過募兵製建立職業軍人的基礎上,再優中選優,選拔體能強裝者嚴格訓練,成為武卒。
這樣的武卒,論單兵體能,就是比秦軍也毫不遜色,甚至略勝一籌。所以,以劉信此時的狀況,能夠一對一地戰勝一名魏兵,其實已經很不容易。
而面對魏軍的兵刃,他還是選擇了暫時放棄反抗。
空手入白刃之類活兒,他還是不太熟悉。只能好漢不吃眼前虧。
然而,幾個魏軍卻已經被他激怒。為首的魏軍,就是那個被他一把推得摔倒在地的,更是又羞又惱,順手揮舞長矛,就要狠狠地抽向劉信。
劉信眼中冒火。這是忍無可忍,只能拚了。
“柏直!住手!”就在這時,有人一聲斷喝。那人也是全副武裝,身後還跟著幾個魏軍士兵。
名叫柏直的,正是準備懲罰劉信的這名魏軍。一見那人,立即住手,卻還是有些不心甘,道:“周市(這個字念福)!這事與你可無關!”
周市笑道:“自然與我無關!”一指劉信,道:“不過,我看這位小兄弟身手不凡,只要加入我們大魏軍隊,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好武卒,你又何必把他給廢了?”
劉信一聽“周市”兩字,立即大聲道:“周將軍!我願意加入大魏軍隊,我願意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