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徹緩緩搖頭，他看得很清楚。

“試試”的意思是可以一試，那是有機會的前提下，才可以去試試。

而這場電影小會裡，咖位比他大的人太多了。

他的名氣是有，但也局限在音樂界，這裡有不是音樂小會，他是收不到其他人追捧的。

既然要入局電影，那就得拿出電影上的成績。

他顧徹一沒獲得過什麽最佳演員、影帝，二也沒有在編劇上面獲得過什麽獎項，拍得又是粵劇電影……

跟現場的電影大咖比起來，是在純正不過的新人。

顧徹的地位，可以說是小會裡的最低等。

之前在網絡上被網友吹捧著他的人氣全是實打實打出來的，不像是其他偶像明星那樣靠粉絲捧出來，在這裡反而成為了他的劣勢。

是，他在音樂上有才華不假，所以敢任性，歌手們反而要追著他喂飯。

包括那些流量小生。

但在電影小會裡，哪怕是剛入行電影的流量小生，地位都反過來比顧徹高。

即便這一流量小生可能只是飾演一個無關緊要的配角。

但是。

流量，就代表了票房啊！

流量小生背後站著的，是千千萬萬個為他瘋狂為他癡迷的粉絲！

你當那些大導演不要面子啊，願意請一個沒有絲毫演技、中看不中用的華平回來在劇組裡當擺設?

要是演得不好，這不砸的是自家電影的口碑嗎?

但這些大導演還是請了，不僅是請，還很積極地擁抱流量明星。

顧徹掃了全場一眼，耳邊裡回響著跟廖成霖交談回來後，孫正新的忽然沉默，繼而長籲短歎，很快又收拾好心情，做一位合格的領路人，替他科普場上的知名人士。

“現在電影票房一天比一天難混，你別看這幾年娛樂圈發展得很迅速，但其實斂財的速度還遠沒有幾年好呢，這幾年之所以發展的快，完全是因為閑賦在家的人變多了，這人一有更多的時間去上網，不就變相催生了娛樂圈更新換代嗎?”

“網友拋出來的梗一個接一個，娛樂圈都忙著去接網友帶起來的熱度了，看著很繁榮，其實也就是表面繁榮，外裡鮮花著錦，內裡卻是烈火烹油。這幾年經濟不好，文娛行業最快反應民生，民生花費下降得很快。”

“你看染著一頭紅發靠在窗邊的那位，是去年正當紅的小鮮肉，在國外當了幾年練習生，成功出道，然後因為跟公司的合同鬧了矛盾，毅然決定回國發展。攜帶著國外的高人氣歸來，在國內也有一席之地，算是頂級偶像的鼻祖之一。”

“有一位大導演，就看中了他那張臉和很有電影感的眼神，讓他去演青春片，在春節檔上映。這位流量小生，起碼能保證兩個億的票房！”

“你看那位正在桌子上低頭吃東西，穿著銀色拖地長裙的小仙女，你別小瞧她，她是去年從最火的偶像節目選秀中出來的，沒有任何背景、沒有公司助力，硬是憑借著接地氣的‘村花人設’和之後的‘錦鯉人設’殺出了一條血路。”

“這位大眾路人盤很高，有她在，起碼能保證一個億的票房！”

顧徹眼裡劃過抹若有所思，這些流量小生能保證票房，自然是因為身後有許多願意為他/她買單的粉絲！

經濟蕭條之下，導演們還想要維持電影市場的運作，收回成本，必然就得引入一些頂流明星。

顧徹在那時，忽然問了孫正新一句:“導演請這些流量小生前來拍電影，會給很高的費用嗎?”

孫正新還反過來奇怪地看著他:“不用啊，為什麽要給那麽高的通告費，

這些又不是什麽影帝影后，不值得。”顧徹笑了笑:“但他們能帶來一定的票房保證。”

孫正新還留有很板正的導演思想，說:“但那些人有沒有演技，電影在娛樂圈裡算是高門檻，有很多演員都想要去演電影呢，但根本夠不上資格。現在因為他們有粉絲保證，讓他們僥幸被大導演選中，這些明星應該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甚至不惜降低到最低片酬才是。”

“哪怕粉絲多，在電影圈子裡，他們也屬於新人，新人就要有新人的價！”

對此，顧徹並沒有說些什麽。

他在夢裡夢見的那個地球，可不是這樣的。

夢裡的地球雖然沒有夏國科技這麽發達，但娛樂這塊還是領先那麽一點點。

利用小鮮肉號召票房這事，已經不是一個兩個導演這麽幹了。

可能剛開始，這些流量小生都能認清自己的地位，抓住機會不喜降低片酬也要奮力一搏，為了能夠轉型，開拓資源。

但到了後面，資本捧起來的流量，自然不可能讓流量吃虧，白白被人利用。

頂流明星即便是參演電影，叫價也是越來越高。

甚至一些都當了天王天后的歌手也跑去演電影。

他們只出現在電影裡幾分鍾的鏡頭，還不算是表演，現場給布置成了演唱會那樣，讓天王天后發揮他們的職業本能，在電影裡唱唱歌笑一笑就行，就拿了上千萬的片酬。

對此，導演對外的說法是:這已經是友情價了，這位天王/天后要的片酬很低的了，我很感謝。

可想而知，資本追逐流量到了什麽地步。

現在，只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

羅明理見顧徹無動於衷，沒有去找人攀談，實在按捺不住，乾脆拉上了孔平、孫正新二人，三人組了個隊，開始一個個去跟電影院負責人談。

熱門的電影院負責人被很多劇組圍著，他們找不到機會插進去，但冷門的影院負責人總能交流的吧?

雖然，他們也很擔心這些影院根本沒有引進《白蛇傳·情就是了。

一交談，他們發現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咦惹，好像許多家電影院都進了《白蛇傳·情這部影片啊！

但當他們使出渾身解數想要讓小影院增加自家電影的拍片量，願意讓利時。

——淚奔，根本就沒有一家影院負責人願意答應！

哪怕是最冷門的影院，也不敢答應。

“你們別纏著我了，我是真不敢答應插手排片，我們影院小，本來生活就很艱難，要是經常播放不熱門的電影，哪怕讓利再多，不對，哪怕你們給我十成的利，我們影院也賺不到錢啊！”

正是因為影院太小了，對熱門影片更有依賴性。

只有播放熱門影片，才能吸引小地方的觀眾去看，影院才能活下來！

要是播放冷門影片，內容方讓出全部利又如何?

門可羅雀，賺啥錢?

想通了這點，羅明理等人一臉喪氣灰溜溜地回到顧徹身邊。

直到此刻，顧徹依然很沉穩澹定。

他甚至還有心情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吃著龍蝦，一邊安慰他們道:“你們放心，不是說有很多影院都選擇引進我們的影片嗎，既然選擇了引進，起碼都得播上一回，初始我們的拍片量比大部分影片都要高得多。”

“只要肯給初始排片，我們的電影一定能夠起來，到時候哭得就是那些電影院的負責任了，沒有在最好的時機跟我們談利潤。”

“等影片火起來了，影院方還要跟我們談時，我們通通都拒絕掉，不讓他們賺這份錢！”

居然有很多影片都選擇引進的這部電影，顧徹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名氣還是有用的！

只是電影院他們都在觀望中，不清楚他的名氣是否能轉換成票房。

羅明理見他如此自信，忍不住問:“顧徹，你就不擔心票房失利?”

在他們的預想中，《白蛇傳·情作為他們壓上現有的現金流，幾乎投入了大半身家進去的粵劇電影，是為了打響粵劇第一炮的。

如果這第一炮沒有響，那他們的投資就白費了。

顧徹彷佛能聽見他心中的想法，提醒他:“粵劇電影能夠上映，已經足夠破紀錄了，達到我們的目的。”

“不過——”他話語一轉，“我對這部影片，很自信，它絕對能成功！”

其他人都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如果葉銘在這兒，見顧徹坐下了如此擔保，絕對會一頭扎進去，選擇相信顧徹。

因為事實證明，顧徹認定的事，基本就會實現，還會比他預期實現得更好！

宴會到了最後，顧徹等人率先離開了。

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因為他們是第一個離開的，所以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其中，就有那一直吃吃吃的小仙女跟一直跟隨導演打招呼的小鮮肉。

巧了，這兩位頂流明星，也是孫正新之前給顧徹介紹過的。

小鮮肉林子雲瞪大眼睛:“顧徹居然也在這裡?”

小仙女楊月月則默默看著顧徹等人離開的背影。

他們的經紀人都是同一個，此時正跟他們說:“你們別看顧徹在歌手圈裡呼風喚雨，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但他一旦混電影圈，完全沒有你們倆厲害！”

“你們有粉絲基礎，可顧徹完全沒有，他沒有忠實粉絲，基本盤沒有你們牢固，無法保證票房。”

經紀人略有些幸災樂禍地說:“你們可瞧著吧，我聽說顧徹這次主演的電影還是一部粵劇電影，恐怕票房不會很好咯！”

不僅是經紀人這麽想的，其他影視圈的人也是這麽想的。

“顧徹空有一身才華，能在歌手圈裡呼風喚雨，但在電影圈卻不能了！”

“年輕人嘛，也好讓他長長記性，跌過幾個跟頭後，就會明白有些事情能碰，有些事情不能碰。”

“跟我關系不錯的歌手藝人一直都在跟我抱怨，說和顧徹邀歌太困難了，檔期永遠都是滿的，顧徹永遠都沒時間。如果她看見顧徹現在這個求門無路的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讓她心目中對顧徹的印象破碎呐。”

……

這些人彷佛完全忘了，他們也因為顧徹的名氣，特意選擇進了這部影片，就怕會有起來的可能。

*

時間飛快劃過，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

又是即將新的一年！

猶記得去年，顧徹剛代表師傅的粵劇團拿下了《王牌行動裡的舞台表演，並將其中一期非遺節目內容定在了粵劇。

那時候，他跟羅明理走街串巷，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對粵劇充滿了希望！

而今年，他們已經在著手推出一部完全由粵劇唱腔來表達內容的電影。

這在去年這個時候，是完全想不到的。

哪怕是現在，羅明理跟孔平，都為這個念頭感到刺激、瘋狂！

彷佛踏在了雲端，總有種不真實感。

或許只有等電影真正上映，塵埃落定的那一刻，這種不真切的感覺才能消去吧。

距離春節檔只有七天的時間，顧徹終於開啟了宣傳。

他反其道而行， 沒有花費一個月的時間給電影去做宣傳，而是選擇了臨近檔期才宣傳。

一是因為他明白，觀眾也是有性子的，不能總是被吊胃口。

如果一個月就開啟宣傳，這胃口掉太久了，反而真的開播了，觀眾會失去觀看的欲望。

但七天的時間，卻剛剛好。

每天都能放出一點不同的料，每一天都拉高網友的期待值，等到真正上映的那一天，開始爆發！

宣傳的第一天——

顧徹:聽說，我曾經在中州西湖拍攝了一部影片】

網友:???】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你文武雙全，既能搞創作也能搞演戲，崽你給我坐下！】

中州西湖拍攝了影片?沒有吧，從來沒受到這方面的消息】

呵呵，讓你當時拍戲那麽低調，除了一直關注你的死忠粉知道你是做什麽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你居然還會去演戲[滑稽]】

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

看來大家都挺皮的啊，此子和該我來拯救！不裝了，我攤牌了，顧徹主演的《白蛇傳·情即將上映春節檔！】

這條評論下，許多人都進行了回復，並由此還產生了出了一條熱搜——

#顧徹居然會演戲?#

顧徹:……

當他看見這條熱搜時，他的心情是無比複雜的。

他是粵劇演員啊，演戲是他的本職工作，他當然會演戲。

他不僅會演戲，他還會劈叉，還會各種各樣的武藝，就是一直沒有機會發揮出去而已。

顧·沒有機會·非常低調·徹。

熱搜一上，網友一搜，熱度開始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