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佳樂原本正背對著收銀台在整理身後的香煙櫃,聽到門前風鈴響起來的時候。慣例喊了一句“歡迎光臨”。
不過這聲被店外呼嘯而過的車鳴聲蓋過,對方應該沒有聽到。
樓佳樂沒在意,她今天莫名心情很好,抬手看了眼時間。
現在9點15,距離下班時間還有30分鍾。
她開始頻頻往外看,卓霖下午臨走的時候問了她下班時間。按照慣有套路,到了下班的時間卓霖可能會來接她。
雖然成績不怎麽樣,但是樓佳樂整個高中也沒加入青春期特有的曖昧大軍。
高中時每次看到放學後教室外有別的班男生在等,然後坐在她身後的女生蹦蹦跳跳出去一起走。
樓佳樂總會覺得那天的夕陽特別美。
後來她才意識到,她只是對這種結束後有人在門口等待著接你一起走的場景情有獨鍾。
腦子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天外,想到這裡樓佳樂早就走神,正對著櫥窗露出少女的害羞笑容。
身後卻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您好,那個,麻煩先別扭了,幫我結下帳。”
社死的最高境界不過如此。
樓佳樂還沒轉過身就唰一下紅了,急忙低頭說道:“抱歉抱歉,我馬上幫您結帳……”
話說到一半,樓佳樂和站在收銀台另一邊的樓澤大眼瞪小眼互相看著,又看了眼放在收銀櫃上的一包紅河香煙和一卷泡泡糖。
樓澤眼疾手快停住正在撈錢包的動作,準備拔腿就跑。
被樓佳樂更快得把他手按在桌子上:“不許動!”
伴隨著“咚——”一聲手撞上桌面,樓澤發出“嗷嗷”的痛苦聲,強忍住爆粗口的衝動。
“原來你這麽早就開始抽煙了!”樓佳樂抓住樓澤的手不放,怒而瞪過去,“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抽煙,未來你的肺部會有結節,還會有氣管炎,這是不可逆的健康問題!”
樓佳樂簡直怒火中燒,她原本勸樓澤少抽煙的時候,她爸跟她說那是工作壓力太大的調節。
那個時候她年少無知還被她爸恍過去,可是現在是大學的時候,他哪兒來的工作壓力。
“靠!我成年了!”樓澤感覺自己手都快被掰斷了,“什麽肺部結節氣管炎的,你別危言聳聽!我半個月都抽不掉一包。”
樓澤說到一半氣勢熄了下去,他就是覺得好玩,又覺得口袋裡備一半煙看起來霸氣,才會來買煙。
沒想到鬼使神差走進的路邊小店,好巧不巧就撞上了樓佳樂在當收銀員。
當然這麽弱智的理由,不能讓樓佳樂知道。
“等等,你怎麽在當收銀員?伱在這兒打工?你家裡不給你零用錢了還是出啥事了?”
樓澤的一連三問,問得樓佳樂心虛。
手上力道一松,樓澤及時把手抽了回來。
朝樓佳樂賤賤得咧嘴一笑:“嘿,看來你也有秘密,承讓承讓。”
他雙手抱拳做了個拜輯的動作,見樓佳樂還愣在原地,索性自己拿起收銀機掃了一下。
“滴”一聲過後,看著價格把錢放在桌上後,就離開
樓佳樂看了眼樓澤走開的背影,嘟囔了一聲卻沒有阻止。
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樓佳樂突然有種挫敗感,穿越回到二十年前至今,好像什麽都沒有改變。
“你太心急了!”這個聲音突然在頭頂想起,嚇了樓佳樂一跳。
她抬頭看過去,
便利店頭頂的老式電視正在放泰國狗血劇。 奇怪的配音加在兩個歇斯底裡的女人身上,看起來更奇怪。
“我怎麽能不心急,我什麽都做不了!我只是想讓我爸媽過更好的日子啊!”右邊卷發的女人吵完一把抓過對面頭髮,又開始了泰劇慣有的互相打架。
這個點便利店已經沒什麽人了,樓佳樂看得直樂。
忽然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咳嗽聲。
樓澤剛拿著煙出去的時候,昂首挺胸底氣十足。
實際上這還是他學著雜志上的樣子第一次抽煙。
打火機點了好幾下都沒點著,換了個避風的位置好不容易點上了煙。因為不會抽煙,猛得一口吸進肺裡,嗆得驚天地泣鬼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身後傳來一陣樓佳樂的狂笑聲。
樓澤還在臉憋得通紅狼狽咳嗽,突然感到後背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
隨後右手邊遞過來一杯蜂蜜水。
來不及跟樓佳樂繼續對嗆,樓澤接過蜂蜜水一杯全灌下去,喉頭灼燒的感覺才緩和一點。
“咳咳……這什麽啊?”樓澤又看了眼手裡的香煙,眉毛皺成一個“川”字, 小聲說道,“怎麽那麽嗆,我看別人抽得很酷,是不是我方法不對?”
“所以你壓根不會抽煙啊?”樓佳樂覺得自己識破了一個小秘密,笑著拆他台,“我還以為你很熟練呢。”
樓佳樂看著樓澤這幅傻裡傻氣的樣子,腦海中突然浮現了當初在家的樓道外。
人到中年的樓澤熟練得抽起煙,然後擺出雲淡風輕的樣子,告訴樓佳樂家裡沒什麽事,她只要安心讀書就行了。
那時候的背影看起來比現在的樓澤矮了一點點,早就沒了意氣風發的模樣,可能是被生活中無形的壓力一點點僂彎了背。
“哎呀,不抽了。”樓澤看著樓佳樂嘲笑的眼神,尷尬把剩下的香煙塞進垃圾桶上的煙灰缸裡。
年輕時候的樓澤被家裡保護得很好,還帶著點張揚的孩子氣。
樓佳樂長大有記憶以來,可從來沒見過自己爸爸還有這麽朝氣輕松的模樣。
這個點便利店基本沒什麽客人,樓佳樂不用守在收銀台前,乾脆和樓澤並排蹲在便利店外的台階上。
倆人蹲這兒的動作很難不引人注目,韓卓手裡提著一袋水果,正往便利店的方向走,老遠就看到了蹲門口這兩個人。
停下腳步沒再往前。
他離得遠聽不清,只看到樓佳樂笑得眯起眼睛,正在和樓澤講話。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樣子,看起來很熟悉,甚至有點親昵。
難道……
韓卓心中湧上一陣奇怪的想法。
難道眼前的樓嘉佳確實不是樓佳樂,她不會在還喜歡樓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