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會,真想去你們圖雅醫院看看。我選擇的是急重症護理方向,費了很大的努力才被選進了重症醫學科,可是進去以後,我發現不懂的知識太多了。”
小護士向周燦訴說著工作中的煩惱。
別看她只是一個重症監護病房打雜的護士,但是已經比很多護士都厲害了。
因為想要進入重症病房工作,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臨床護理經驗,還需要經過重重考核與考試。
只要不是特別逆天的新人,進重症醫學科工作,基本上都是從打雜的工作開始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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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旁邊看著老師們操作,不斷學習各種危重症患者的搶救與護理經驗。
至少需要摸瓜滾打個一兩年才能夠正式值班。
想要獨立值班,需要的時間會更長。
周燦聽完後,笑著道“有機會可以讓兩家醫院高層商量商量,彼此互派醫護人員去對方的醫院進修與鍛煉,這對兩家醫院的診療水平提升都有好處。”
這個想法,周燦也是在觀察了省人民醫院的重症病房工作場景後,這才冒出來的。
兩家醫院互通往來,可以取長補短。
“嗯嗯,這個提議非常好,只可惜我只是一個最低層的小護士,根本沒資格向醫院提這種建議。也沒辦法接觸到醫院的高層領導。要不,你找個機會跟項主任提提唄,他一會就過來了。”
小護士可不是剛入職場,啥都不懂的新人。
她沒什麽心機,不代表不知深淺。
做事情只能量力而行。
周燦能夠輕易接觸到圖雅的高層,甚至是院級領導,但是不代表別的醫護人員也有這個能力。
“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周醫生久等了!”
項主任打著哈哈走了進來。
“你去忙吧!”
項主任進來後,直接對小護士說道。
他連這個護士的名字都叫不出來,這就是底層最真實的寫照。
可能需要在那個科室呆上三五年,才能被科室的大領導記住名字。
“項主任再見!周醫生再見!”
小護士衝著兩人揮揮手,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把門給帶上了。
她並不傻,自然明白項主任把她打發走,說明與周燦談話的內容不想被外人聽見。
其實也能猜出來幾分。
很可能與周燦‘討論’13床位的病人該怎麽治療?
身為省人民醫院的主任醫生,這種事情自然不能被外人聽到。否則一旦傳開,對項主任本人,對醫院的影響都很大。
畢竟周燦只是圖雅醫院的一位年輕醫生,職級也不高。
“周醫生請喝茶!”
項主任對他十分客氣,說到底,這是周燦展露出來的實力贏得了尊重。
別看項主任現在的職級比他高,又是主任醫師,又是教授的。但是論成長潛力,周燦很可能秒殺項主任。
千萬別小看了潛力這東西。
莫欺少年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只要過個十幾二十年,周燦在醫學界的地位,以及職級,都有可能超過項主任。
“謝謝您能給我這個喝茶的機會。”
周燦起身雙手接過茶,顯得十分謙虛有禮。
對項主任也是給予了足夠的尊重。
“周醫生不愧是圖雅醫院的年輕精項啊!今天那個13床病人的病因,確實如你所說,發生了深靜脈血栓。能夠有機會見識一下圖雅醫院年輕醫生的真實水平,是我之幸。”
項主任說這番話,已經有了放低姿態的意思。
人都是相互的。
周燦對項主任極為尊敬,處處謙虛,項主任也就有了適當放低姿態的機會。
他能當著周燦的面承認13床的患者確實是因為血栓才引發了病危,這是對周燦的實力給予認可。
“您客氣了!其實我知道,就算我不說,你們肯定也能把原因找出來。只是當時急著救人,可能沒往那個方向去想而已。不知道我那位同事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周燦直接轉移了話題。
以免對話陷入尷尬。
“各方面的體征暫時還算穩定,不過傷勢非常重,情況非常不樂觀。”項主任的語氣沉重。
“是啊,探視時我看到同事的傷情,心裡特別難受。真希望他能挺過這一關。”周燦的臉上有著濃濃的擔憂。“項主任,看得出來,您是一位醫德高尚,氣度非凡之人。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問了。”
一頂高帽子給對方戴在頭上。
這麽做的好處是為了後面的談話做鋪墊。
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下,能夠悄然掌握談話的主動權,營造有利的局面,這是一種很了不起的溝通藝術。
“周醫生盡管問。”
項主任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許多。
“我就純粹只是以個人的角度提這個問題,如果有冒犯之處,請您海涵。我這位同事的治療,是不是只能以較為保守的方式,暫時維持他的體征平穩?”
“嗯,差不多吧!你也是醫生,應該能夠明白患者目前的情況,根本沒辦法上手術台。”
項主任算是承認了。
“能夠讓我看看他的檢查報告嗎?唉!曾經同事一場,看著他這麽大年紀,卻因為一步走錯,而落得如此淒涼的地步,我這心裡真是太難受了。不怕您嘲笑我不自量力,但是我就是想要盡一份心意。”
周燦非常清楚,想要說服項主任,必須激發對方的同理心。
這一點說難也不難。
打悲情牌,最容易見效。
而且他確實為盧副主任的遭遇感到十分悲傷和難過。
“患者的檢查報告與各種生化檢查結果我都已經帶來了,你隨便看。”
項主任直接把資料袋拿給周燦。
接過後,周燦心中暗道,看來項主任過來就是抱著商量患者怎麽搶救來的。準備工作做得相當充分嘛。
這樣更好。
他開始仔細查閱盧副主任的檢查結果。
看完後,陷入了沉思。
傷勢極重,從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大腦應該是受到損傷了。而且存在顱內腦乾附近的血管出血。
人嘛,年紀大了,難免存在血管硬化、動脈斑塊之類的情況。
醫生是一個高危職業,經常熬夜加班,各種作息不正常。
更加容易出問題。
盧副主任的年齡已經超過了五十歲,顱內血管本身存在問題的可能更大。
至少從現有的檢查結果來看,周燦認為盧副主任的顱內部分血管本身就存在問題。這次跳樓,頭部遭受猛烈撞擊,最終才導致顱內動脈血管破裂。
這是他看完片子後,得出的初步診斷結論。
得益於他的止血術、病理診斷都達到了六級水平,所以才能有這麽直接的診斷。
高診斷水平,往往都是經驗與醫學知識、觀察力、判斷力的綜合在一起,而且每一項都很強才能有的結果。
想要發現具體的出血源,需要做血管造影才能精準發現。
目前隻查了一個頭部彩超與ct。
做血管造影,需要考慮到患者的承受能力,風險太大的檢測項目,醫院自然是不會做的。
對於周燦來說,有這兩項檢查已經足夠了。
基本已經鎖定出血位置。
大的出血源,應該在接近腦乾的一處動脈。另外有可能還存在三到四處小的出血源。
最危險的就是較大的動脈血管破裂,特別是一些隱藏的動脈瘤、粥樣化血管破裂,這種極難自動止血。
基本上,不做手術,患者很難自愈。
病情會不斷加重,顱內積液增多,然後造成顱內壓升高,出現種種可怕的綜合病症。
周燦對盧副主任的顱內傷勢,做出的搶救方案是通過鑽孔的方式,抽出積液。然後以顱內鏡手術的方式,把那處破掉的動脈血管修複。
難度非常高,但是這也是唯一能夠直接有效的搶救方式。
看完了頭部的情況,他接著查看胸腹腔的情況。
頭部、胸腹部,都是人體重要器官與要害部位。每個地方受傷都有可能致命。
當然了,四肢受傷同樣可以致命,只是凶險性相對來說要低很多。
至少能夠留給醫生一些搶救時間。
胸腹腔同樣存在積液,肯定也發生了較大出血。從出血的位置來判斷,很像是脾髒破裂。
脾髒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器官,受到較大力度的爆擊時,極容易發生破裂。
周燦經過仔細研究,眉頭微微皺緊。
“不像是簡單的脾髒破裂啊!”
他自言自語道。
“周醫生發現了什麽問題嗎?”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項主任一直沒有說話。主要是擔心干擾到周燦的診斷。
大家都是醫生,深知查閱患者的檢查結果時,需要靜心思考,仔細分析並加以辨證。
“從片子和檢查結果來看,患者破裂的恐怕不僅僅只是脾髒,我懷疑患者的胰腺也受到了波及。甚至有可能左腎也受到了比較嚴重的損傷。”
周燦道出了診斷意見。
大家反正只是在討論,倒是無需顧忌。發現什麽就說什麽。
“左腎受到損傷,這個我也發現了。但是胰腺只是一個腺髒器官,幾乎沒遇到過受到鈍性外力導致它受傷的情況。就算受傷,估計也只是輕傷,具備足夠的自愈能力。”
項主任如此說道。
“確實很奇怪,不過我建議查一下胰腺這個器官。如果不及時處理,很容易引發急性胰腺炎,甚至胰腺壞死。如果……”
周燦把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
“如果什麽?”
項主任追問道。
“算了,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
周燦擺擺手,不願意說。
“這可不像周醫生的風格。我現在趕過來,關起門與你討論患者的病情,你完全不必有任何顧忌,有什麽話盡管說。”
項主任顯得有些不高興了。
他不喜歡婆媽的人。
“好吧!如果現在給13床的患者做手術,我可以主動請纓。他的脾髒破裂,肯定需要處理。正常的開腹開胸,根本不可能考慮,但是內鏡手術處理,應該具備一定可行性。我相信家屬也是非常願意冒這個風險。”
周燦只是外院醫生,參與省人民醫院的手術,可能性微乎極微。
人家不了解他的情況,沒哪個主任醫生敢輕易答應。
項主任聽了後,卻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
“如果讓你來救治這位患者,你會怎麽做?可以直接說說你的方案。”
從項主任的目光中,周燦看到了誠意。
這是一種為了挽救生命,而產生的巨大誠意。
有良知的人,在面對很多事情時,都會產生同理心。
醫生看似冷冰冰的,其實大多數內心都很善良,對患者更是充滿同情。往往冷著臉,悄悄幫患者把一些困難給解決了。
他們不奢望收獲患者與家屬的感激,只要不投訴就行。
“我會直接從頭部這兩個位置鑽孔,把顱內的積液抽出,同時對破裂的血管做修複處理。然後以內鏡手術的方式,進入左腹腔,對患者的脾髒進行修複,順帶著查看一下胰髒的受損情況,有問題,也可以一起處理了。”
拍片子,並不能發現所有的問題。
以內鏡手術的方式,進入腹腔查探,算是現在臨床上比較常用的一種探查方式。
比如一些腫瘤病變,體積太小的話,普通儀器極難查出來。
手術查探往往能夠取得滿意的探查結果。
聽完後,項主任微微點頭。
拿著周燦講解時畫的圖紙,他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周醫生在內鏡手術領域似乎很擅長嘛!”
“勉強還行吧!”
周燦這次沒有太過謙虛, 因為他確實很想親自動手救盧副主任。
要是省人民醫院沒有這方面手術實力很強的醫生,周燦隨時可以上陣。
“方便留個聯系電話嗎?你說的搶救方案,我可以嘗試著與其它科室溝通,向醫院領導匯報,到時候如果采納你的搶救方案,可以邀請你一起參與手術。”
項主任說道。
“救人如救火,我可以直接在省人民醫院等等。時間如果拖得太久,再做手術的意義就要小很多。”
周燦也是第一次與省人民醫院打交道。
這家醫院的行事風格是否官僚主義,這個很難說。
如果領導層做事官僚主義嚴重,別說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就算再多幾個小時,事情也很難有一個明確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