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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的我還是這麽普通》第1章 重生,回家
  “碰!”

  腦門撞在玻璃上,一聲悶響,在安靜的車廂中顯得格外響亮。

  胡晨如被電擊一般,身體一抖,捂著腦門一下清醒過來。

  “該死!血流光了沒有?這回死定了啊!”

  “早知道就在服務區多休息一會,疲勞駕駛果然出事了!”

  他睜開眼睛看著攤開的手掌。

  奇怪?怎麽沒血?

  然後,目光掃視四周,胡晨瞬間懵了,這場景有點不對啊……

  自己不是在拉著一車石粉往粵省途中翻車了嗎?

  如今怎麽會出現在一輛客車之中?

  胡晨是一名長途貨車司機,從業超過五年,老司機一枚。

  俗話說,淹死的總是會水的。他之前連續駕駛了十多小時,期間只是在服務區內上了一個廁所,就被老板催著趕貨。

  超常的駕駛時間,讓他精神十分疲勞,一個恍惚,就撞在了高架橋的護欄上!還是刹車都來不及那種。

  那一刹那,他知道自己沒救了!

  對那段路他很熟悉,高架橋落差有三十多米,車輛自重加貨物有49噸,從那麽高的地方撞下去,大羅神仙也救不了自己!

  胡晨揉了揉額頭,再次掃視一圈塞滿人群的車廂,意外發現車裡有好幾個熟悉的面孔,是同個村子的人,只是模樣年輕很多。

  他又看了看車窗外,窗外天色陰沉昏暗,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透過細密的雨幕,他看到一個熟悉的水庫,熟悉到脫口而出。

  “蛇山水庫!”

  這是每次回老家的必經之路。

  看到熟悉的景色,胡晨感覺頭皮一炸,心臟如打鼓一般劇烈跳動起來。

  我,這是重生了?

  胡晨看了看自己,短袖,褲衩,拖鞋,懷裡還抱著一個塑料袋。

  這打扮也有點熟悉,似乎自己讀書時的衣物。

  打開塑料袋袋一看,是兩本書,一本八年級語文,一本九年級語文。

  通過玻璃窗,胡晨還看到了自己模糊的樣貌,年輕,秀氣,眼睛黑白分明,純淨且有朝氣十足。

  左眉上方,還梳了個蓬松的發路,星爺同款。

  胡晨深吸了幾口氣,揉了揉腦門,壓下劇烈跳動的心,平緩了一下情緒。

  他知道,他真的回到了過去,回到自己還是初中生的那個年代。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無知,羅天大神在上,感謝你給了我一個重來的機會!

  胡晨心中默默地把滿天神佛感謝了遍。

  就連阿裡路亞都默念了一遍。

  感受到身體中那種無限的精力,沒有長久熬夜工作的虛脫感。

  年輕的肉體,真好啊……

  客車低沉轟鳴的油門聲在曲折的山路中回響,車內的站立的人隨著方向盤左右搖晃。

  車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也逐漸變大。

  水庫中,道路間,兩岸的青山上,那升騰的水汽慢慢模糊了整個世界。

  聽著天地間玄妙的雨聲,胡晨的心情,漸漸安靜了下來,隨之,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在身體中徜徉,臉上露出不由微微一笑。

  經歷社會上十幾年的摔打,胡晨覺得這一笑,是他最開心的一次歡笑。

  心裡感受著重生這種喜悅的同時,心中暗暗發狠道:重活這一世,我一定要實現財務自由,把自己的理想堅定的實現!

  他受夠了為了幾兩碎銀,勞苦奔波的樣子!

  “丟**的!”

  這時,

車頭的司機忽然爆出一句國粹,隨後客車停止不動了。  作為老司機的感官,車一停他就發覺發生了什麽事。

  雨天路滑,客車在上坡時輪胎打滑了!

  司機嘗試了幾次,發動機轟鳴聲接連響起,還是上不去,稍微後溜幾米之後,只能無奈拉上手刹。

  司機的搭檔售票員這時站了出來,罵罵咧咧的幾句,推開班車的大門。

  “該死的鬼天氣!天天下個不停!”

  “下車,下車,下去走一段,上了坡再上車。”

  車廂內頓時一片嘩然,外面下著大雨,沒帶雨傘一下車,肯定會全身濕透。

  大部分人都不情不願,嘴裡頓時罵罵咧咧的,但罵完什麽破車之類的話後,還是老老實實地下了車,只有老人端坐在座位位當大爺一動不動。

  售票員和司機也懶得趕這些老屁股,惹不起!

  這班車只是二十四座的中型客車,卻將近拉了五十多號人!大部分都是鎮上的學生。

  這年頭超載超重是常態,就算天氣好,也偶爾會有上不了坡的情況。

  一下車,人們都找熟識有傘的人,三三兩兩的湊一起,避免雨水打濕衣衫。

  胡晨放下塑料袋的書本,壓在座位上後,也默默走下了車。

  這是一個將近四十度的斜坡,路面是前些年鋪的柏油路,但年久失修,早已坑坑窪窪不成樣子。

  胡晨下車後,一腳踏在雨水衝刷的地面上,他有點慶幸今天穿的是人拖鞋。

  抬頭看了看周圍的人,發現了幾個面熟的人,胡晨清楚他們和自己是一個村的,但太久不見,真的忘記他們的名字,也不好意思湊過去頂別人的傘。

  只能雙手護著頭頂,小跑著往坡頂。

  客車下了一大半的人後,司機又開始猛轟油門,隨後松離合,後輪打轉兩圈,車身猛然衝坡,如惡狗出籠,勢不可擋。

  少了三十幾個人的重量,這破客車,像大補丸一樣,勢頭凶猛,胡晨才走了十幾步,它已衝到坡頂停車等待了。

  胡晨頂著雨水,連忙加快腳步衝上坡頂。

  幸好距離不遠,只有四五十米而已,十幾秒的功夫便到了,衣服也只是肩膀濕的多些。

  只是個個人急著上車,門口擠成一堆,胡晨廢了好大力氣才擠上去。

  待他準備回座位的時候,發現座位已經被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媽佔了,塑料袋的課本也被她掛在前座後背的掛鉤上。

  胡晨心底怒氣剛升騰一絲,腦海中卻勾起一縷熟悉的回憶,眼前這一幕,似乎發生過。

  記憶裡,似乎也發生過這一幕。

  座位被搶,自己氣不過,就上去前去找這個大媽理論,但哪裡是大媽的對手,被噴得體無完膚,氣的差點動手打人,心情鬱悶了好幾天。

  好像是初三的時候?

  胡晨伸手把自己的書拿回,作為一個成熟的人,早已沒有年少氣盛這種脾氣,懶得和她這種貪便宜的人計較,上了這個坡頂,離家近了。

  為了些許小事沒必要置氣,也會顯得自己修養不足。

  轉身找了個空位站定,一手提袋,一手搭在別人的座位的邊緣穩住身體平衡。

  客車再次啟動,坑窪的路面使客車搖搖晃晃,胡晨也跟著左搖右擺。

  過了十多分鍾,胡晨看到路邊一座熟悉的石橋,連忙開口道:“師傅,前面停車!”

  車廂頓時一靜,不少人齊刷刷地回頭看著胡晨。

  胡晨剛開始還有點莫名其妙,直到司機應了聲好後,才反應過來,他們為什麽看自己了。

  他剛才說的是普通話,不是家鄉的方言……

  這年代交通不便,外出的人很少,所以鎮子裡的人基本都是說方言,壯話,瑤話,本地話,客家話,湘話,桂林話,粵語等,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但這裡總歸漢族客家人居多,多數都會說客家話,作為古代流行的官方語言,流傳還是很廣的。

  十幾年後說普通話見怪不怪,但換成如今,就多少稀奇了。

  忍住捂臉的衝動,胡晨默默擠過人群下了車。

  同時,心中也暗暗告誡自己,以後開口得說客家話,家鄉不是外面的大城市啊……

  走過水泥橋,是一條兩米寬的泥巴路,道路兩邊是稻田。

  盡管天色已漸黑,下雨又昏暗,但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田邊那青黃色的禾穗,已將近到了收割的月份。

  雨水很大,有些冷。

  沒傘的胡晨把書貼近胸口,以防淋濕,腳下也慢跑起來,既暖了身體,也是希望快點回到家中。

  雨水打在臉上有些疼,模樣也很狼狽,但他卻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自由。

  沒有工作的束縛,沒有賺錢的煩惱,沒有被催婚的壓力,沒有社交中的虛偽……只有年輕肉體,飛揚的青春!

  在大雨中,胡晨忍不住長嘯一聲,甩了一把額頭上的劉海,越跑越快……

  公路和家裡距離還挺遠的,胡晨跑了十五多分鍾,才看到家的影子。

  站在家門一百多米的地方,胡晨才停了下來,大口喘著粗氣,激動的心也慢慢變得有點近鄉情怯。

  天色已經昏暗,家裡大廳亮起鎢絲燈泡,透過雨幕,胡晨還看到爺爺的身影,坐在大門口靜靜地抽著煙鬥。

  “爺爺!”

  胡晨低語一聲,眼眶有些紅,三十多歲的靈魂,嘴唇也微微顫抖。

  “感謝老天爺的恩賜……能給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能讓我再看一遍這個世界,再見到已經離去的人……”

  在雨水中站立良久……

  一身早已濕透的胡晨揉了揉眼眶,深呼吸了幾次,平複心情。

  花了幾分鍾收拾好情緒,胡晨才沿著田道走回家裡。

  “汪汪汪!”

  狗叫聲劃破寧靜的村子,一抹黃色如興衝衝地向胡晨奔跑而來。

  “大黃!”

  一條已顯老態的大黃衝到胡晨的腳邊,興奮地搖晃著尾巴圍繞他轉來轉去,不時地舔著褲腿。

  胡晨停下腳步摸了摸狗頭,大黃親昵地站著一動不動,搖晃的尾巴顯得它十分開心。

  看著這條陪自己長大的狗狗,胡晨也露出笑容。

  “是小晨回來了嗎?”

  興許是聽到狗叫聲,又看到狗衝到遠處,爺爺判斷道。

  隨後,爺爺在大門口處拉亮了路燈。

  “爺爺!是我。”

  胡晨大聲喊道。

  “哈哈哈!真是你回來了。”爺爺開懷大笑,言語間的喜悅洋溢。

  雖然隔的遠,看不到面孔,但胡晨知道爺爺這一刻真的是很開心。

  農村人感情都是含蓄的,從來不會口頭上表達我想你之類的,只會從笑容,生活上的細節體現。

  胡晨三步並兩步衝到家裡的屋簷下,準備向大廳走去。

  路過廚房時,胡晨剛好看到正在燒柴煮水的奶奶,和正在切菜的老媽,於是方向一拐,走進廚房。

  “奶奶,媽!”胡晨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微笑地打聲招呼。

  奶奶頓時心疼道:“下雨也不知道躲,等雨小點才回啊,淋感冒就不好了。”

  老媽切菜的動作一頓,皺了皺眉,道:“快去找衣服洗澡。”

  “好!”胡晨應了聲,又解釋道:“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等天黑路更難走了。身體這麽壯著,不會感冒的。”

  從廚房直通客廳的走廊走過,到了大廳便看到爺爺坐在大門的一張木椅上靜靜看著外面的雨,一口一口抽著煙鬥。

  煙鬥裡的煙絲隨著吸氣一黑一亮,嘴裡嘴裡煙霧繚繞。

  那神情,似乎在懷念以前的崢嶸歲月。

  “爺爺,少抽點。”

  胡晨順嘴多了一句,然後轉向房間找了身乾淨的衣物。

  爺爺笑了笑,沒回話。

  待出來時,奶奶已經把水滔在水桶裡,還灑了一把鹽。

  胡晨提著半桶熱水,走出廚房門口,到了隔壁的衛生間。

  衛生間很小,不到一米五的正方形,門是爺爺自己做的木門,夏天還好,冬天就有點漏風,怪冷的。

  舒服地洗個熱水澡後,胡晨把衣服往桶裡一丟,在家裡不用自己洗衣服,老媽明天會拿去搓乾淨。

  不比自己平時,踩兩腳就當做乾淨了。

  再次回到客廳,胡晨打量著這間承載二十年回憶的房子。

  泥磚,瓦房,泥土地面,家具也只有一台17寸的彩電,一台立式電扇,用了多年的四方飯桌,七八張爺爺自己做的木椅。

  正中央牆壁上掛著畫像,腦門後一輪金色的太陽光芒萬丈。

  兩旁是十大將軍和十大元帥,聽說鎮邪用的。

  畫像旁邊,是幾排陳舊獎狀,有胡晨的,還有他哥哥姐姐的,只是上初中後,胡晨就再也沒往上面增添過榮耀的勳章。

  簡陋的房子裡,無一處不透露著貧寒。

  甚至泥土地面還擺了個大水桶,因為下大雨,屋頂上的瓦漏雨了。

  “呵呵……”

  胡晨自嘲一笑,只是這一笑,是貧窮的微笑。

  曾經很小的時候,他的目標就是為家裡換上水泥房,這樣下雨就不用找桶接漏雨了,地面也不會因為有水而泥濘,無從下腳。

  然而,不知道什麽時候目標變成了在城市買房,直至重生前都沒有實現,不僅如此,還背上了二十幾萬的車貸,生活一直處在高壓和痛苦之中!

  就算如今重生回來,胡晨發現他也沒有短期內改變家裡的能力。

  但他堅信,這輩子肯定不一樣了,他不僅要在城裡買房,還要把這老屋建建好!

  獎狀旁邊掛著的是一本厚厚的日歷,胡晨湊上去去,也終於知道今天的具體時間。

  2006年5月19日,星期五。農歷四月二十二,宜搬家,祭祀,安葬,忌結婚安床做灶……

  這麽說,離中考也就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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