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諷完唐戈,這男人還回頭和座艙內的同伴大聲說道:“這炮灰好像還想坐進來。”
“不是吧,他真的想進來?”
“哈哈,有什麽是賤民不敢想的。”
隱約聽到裡面傳出陣陣諷刺的笑聲,唐戈想起中介裡那個女人的提醒,確實不太好相處。
再罪惡的城市裡,也會有善良的人,他之前還擔心要是遇到好人,心裡的一些小算盤就不好實施了,現在想想,好人怎麽可能雇傭底層平民去當炮灰,是他想多了。
這架飛行器的起落架比現實直升機的起落架要寬,他趴到上面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鳳璃給的爆炸物能不能在空中摧毀這架飛行器。
回頭和同伴分享完趣事,男人探出頭,看到唐戈已經趴在上面,表情戲謔,沒說話,倏地啟動了飛行器。
飛行器極速升空,不時左右搖擺,哪怕唐戈沒坐過飛行器,也知道該十分平穩才對,顯然這是座艙內的人故意為之,對方根本不介意在路上就損失掉他這個炮灰,花錢雇他是找樂子的。
唐戈看不到飛行器裡的坐標儀,也不清楚對方想要去的汙染區等級,只能牢牢抓緊起落架。
從座艙裡看見鹿角城漸漸消失在視線中,有人露出些許憂色:“薑暉,F-212汙染區已經是接近中度汙染的區域了,咱們會不會有點太冒險了。”
薑暉,剛才嘲諷唐戈的男人,也是這個小團體的主心骨。
聽到詢問,他將飛行器調回自動駕駛,不再折騰唐戈,朝另外三人自信說道:“放心好了,我是FG級,阿藻你是EF級,我們兩個基因調整者,加上鄭瑋、翟昆是EE級別的改造者,只要不自亂陣腳,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除非……”
薑暉沒說下去,他的意思其他人也懂,除非是被別的探險者攻擊,或是遇到畸變者。
畸變者,自然進化和基因調整失敗的人類,這些人的理性因畸變而變得莫測,他們不被城市接受,徘徊在外界,遊蕩於各個汙染區。
能夠存活在外界的畸變者普遍強大又詭異,不過數量極其稀少,遇到只能說運氣不好。
薑暉在座椅旁的觸屏上點了幾下,投屏影像出現在他們中間,影像上是幾種犬科變異生物,沒有具體名字。
災變發生之後,物種的變異多到無法計量,大多變異生物都是以科屬分大類,再用它們的基因序列進行具體編號。
“F-212汙染區最危險的就是這些變異犬,數量多的同時,有毒性,會致病、致死。”薑暉說著,指了指腳下,“一旦遇到這些犬類或其他變異生物集群出沒,就讓他吸引注意力,咱們快點離開就行,當然,前提是他那時還活著的話。”
“就你這麽折騰,能活著才怪。”阿藻吐槽道。
薑暉不以為意,隨口笑道:“也是,怎麽說也是花了錢的,死太早有點浪費,那我克制些。”
趴在起落架上辛苦了些,但是很清靜,不用面對盤問和譏諷,唯獨聽不到這些人的計劃讓唐戈有點遺憾。
飛行器的飛行時間大概在半個小時,鹿角城早已不見蹤影。
俯瞰下方,唐戈看到了無數斷壁殘垣,這是一座死去的城市。
飛行器降落在一片空蕩之處,看上去這裡曾是個小廣場,如今破敗不堪,周圍只有稀疏的雜草在風中搖晃。
飛行器落地後,唐戈從起落架上站起來,等在一旁。
他沒有直視從飛行器上跳下的人,
而是半低著頭,抬起眼皮不時打量幾眼,對方看過來後又趕緊目視地面,表現出些許小心怯懦。 直勾勾的打量對方,太容易引起敵意,獵食者哪怕是更凶猛強大的一方,在向獵物發難之前,也都會盡可能的隱藏好自己,更何況這場“狩獵”中,唐戈深知自己是弱者。
薑暉幾人可不像中介裡的女人,他們對唐戈的皮囊感興趣,見他半低著頭,很滿意他的態度,卻無半點憐憫。
“你,走前面。”薑暉看著手中的坐標儀,指向旁邊的街道。
唐戈沒有囉嗦,依言向前走去,待他走出二十多米,這幾個人才邁開腳步。
唐戈無數次在腦海中、書中以及影視劇中看到過末日城市的蒼涼,可眼下親身走在廢墟之中,他才真正感受到被孤寂、絕望所包裹的壓抑。
死去的城市裡,出現的任何聲響,都不會讓人覺得喜悅,只會讓人心跳加速,神經緊繃。
此刻,他就是薑暉他們放出去的魚餌,他已經察覺到周圍的陰影中, 危險正慢慢靠近。
“嘎!”
刺耳的嘯叫讓人內心驚悸,連遠處的薑暉等人都感覺眼前發昏。
唐戈沒什麽感覺,不過他還是裝模作樣的捂住耳朵,蹲伏在地,看上去痛苦無比,面對從天而降的黑影毫無反抗之力。
紅眼黑翅,一隻變異的鴉類好似雨傘罩住了唐戈,在它如鋼刀般鋒銳的利爪刺穿唐戈肩甲骨前,一道光束洞穿了它的頭顱。
屍體摔下,將唐戈砸倒在地,這不是裝的,這鴉屍差不多三十斤重,被撞倒後,半邊翅膀蓋落在他身上,感覺像是蓋上了一條很厚很厚的被子。
“原來沒打算這麽快讓我死,看來釣到的獵物不太行。”唐戈從翅膀下鑽出,瞄了一眼遠處,默默記下是誰使用的光束武器。
“傻站著幹什麽,沒斷胳膊沒斷腿,繼續走。”薑暉大聲訓斥。
唐戈沒說話,繼續向前,走出去一段距離後,悄悄回看,發現薑暉等人根本沒在意地上的屍體。
一直走到街道盡頭,途中沒有再受到任何攻擊,唐戈面前,是一棟爬滿了植物的荒廢建築,六層高,光線只能照到大門內少許,再往裡,昏暗一片。
“進去!”
薑暉再次命令,他們這種實力的人,在輕度汙染區不怕和變異生物正面戰鬥,怕的是偷襲,炮灰就是用在這裡的。
讓唐戈沒想到的是,他剛邁步上前,周圍的植物就如鞭子一樣甩來,纏繞在他脖子上,越勒越緊。
而後面的四人像早有所料,發出毫無顧忌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