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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朱棣第四子》第二百七十七章 馬6甲海盜,大明海軍
陽光灑在染成了血色的海面上,呈現出詭異的,吞噬人魂魄的顏色。

 幸存的船只在海面上蕩漾,在余波中高高地拋上天際,又猛烈地落下來,左賀惟憲本能地,緊緊地抓住船舷,不顧冰冷的海水打濕了他的衣裳,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喊叫聲此起彼伏,有人跪在地上祈求海神的庇護。

 海灣的出口被殘骸堵住了,出了海灣的船隻此時在海面上打轉,沒有出來的船隻停在後面,人人都不知所措。

 一艘逃出生天的船隻,船上的人醒過神來後,拚命地朝遠處劃動,船帆吃滿了風,將船隻帶離這血腥的地獄之地。

 砰砰砰!

 三聲奇異的響聲傳來,將所有人的神經再一次拉緊,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左賀惟憲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在他們拚命尋找聲音的來源的時候,只聽見不遠處傳來淒厲的喊叫聲。

 張目望去,左賀惟憲才看到,那船帆上出現了三個破洞,而此時,又是一道聲音響起,只見又是一道稍微細一點的黑線從半空中劃過,那艘船,瞬間就被擊成了兩半,火光再次亮起,海水衝天而起,船隻從中一折,便被海水淹沒。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是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了。

 幾乎眨眼之間,一艘龐然大物在左賀惟憲等人的視野裡出現,他的精神一震,看到一艘船體白色,上面印著大明漢字樣的文字,高高的桅杆上,不見船帆,一杆金龍旗在陽光下閃著精光,偌大的“明”字張揚而散發出一股令人臣服的威嚴。

 一些細細的線密布在高高低低的桅杆之上,不見船工,誰也不知這船如何行駛,但它就是以眨眼般的速度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不等左賀惟憲作任何反應,天空中,一排黑色的線排成了一排,遮天蔽日,朝他們覆蓋過來。

 “逃!”左賀惟憲高喊一聲,不顧一切地朝海水裡跳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啊,他的眼前,終於看到劃出這黑線的罪魁禍首。

 這一眼,讓他不由得想到了曾經不小心看到的小笠原長勝深入平埔族女子體內的長槍,只不過,這是放大版。

 海灣內,上百艘曾經在大明的東海岸耀武揚威是,燒殺掠奪的倭寇和船隻,只在眨眼之間,便灰飛煙滅了。

 還沒有來得及回去複命的倭寇小兵,站在不遠處的小山丘上,親眼目睹了這一場屠殺。

 他驚得渾身冒汗,兩腿發軟,卻片刻不敢停留,轉身朝澹水社奔去。

 小笠原長勝又回到了草廳裡,他吃著平埔族人端上來的美食,臘鹿舌,臘鹿鞭,煮熟的大小豆,喝著甘蔗榨出來的甜水。

 方才服侍過他的的女子跪在旁邊,殷勤地伺候他吃喝。

 若是平時,倭寇小兵是絕對不敢上前的,但此時,他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衝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扶地瑟瑟發抖。

 “大人,全部,全部都死了!”

 小笠原長勝一聽這話,哈哈大笑,“全部都死了好啊!你們聽到了沒有,大明來的人全部都死了,我就說了,論海上戰鬥,大明不是我日出之國的對手!”

 陪侍在一旁的各社長者們均是松了一口氣,他們忙端起竹杯祝賀小笠原長勝,好聽的話,不要錢地從嘴裡說出來。

 “武士大人威武!”

 “我等必然不會聽從明國的詔旨,日出之國才是我等要奉的主。”

 “恭賀武士大人!”

 ……

 小笠原長勝看了看日頭,已經偏西了,他看了一眼身邊跪坐著的女子,心裡又是一陣癢癢,端起竹杯,“來,喝,祝賀!”

 那女子被他看這一眼,瑟瑟發抖。

 倭寇小兵已經本著剖腹謝罪的心了,他不敢抬頭,“大人,左賀惟憲大人已經殉國,我日出之國百余艘船隻,所有人全部都殉國,去陪伴海神,大明的火炮太厲害了!”

 他說完,閉上了眼,神魂似乎已經離體了,對他來說,此時活著,無疑比死更加艱難。

 小笠原長勝的手猛烈顫抖,沒來得及一飲而盡的竹杯在他的手裡晃蕩不已,酒水灑出來,順著他的手指流淌,一滴滴落在他的衣袍上。

 盤坐著的小笠原長勝不敢相信耳朵裡聽到的,他猛地吸一口氣,將竹杯朝這小兵砸過去,“胡說,我要殺了你!”

 說完,他騰地起身,一把抽出了身邊的佩劍,走到了小兵的面前,雙手將長劍高高地舉起。

 這小兵此時也抬起頭來了,他眼中是清醒的神色,不見懼意,有著視死如歸的神情,聲音充滿了哀傷,“大人,大明的船隻比暴風還快,大明的火炮比雷電還猛,那是上天派下來的神船,小人所說的全部都是實話,是小人親眼所見,小人冒死回來報信,不敢欺騙大人!”

 小笠原長勝不得不信,但這些卻不在他的理解范圍之內了。

 他衝了出去,連木屐都顧不上穿,便從掛滿了骷髏的中庭下,衝出了澹水族,朝海邊奔去。

 荊棘刺穿了他的腳底,碎石貝殼割破了他的皮肉,可小笠原長勝卻感覺不到半點疼痛,這一刻,他隻想親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偌大的海灣裡,看不到海水泛起的微波,海風帶來了濃濃的血腥味,小笠原長勝站在方才小兵站立的小山丘上看去,滿目都是血腥。

 船板,破布,屍首,混亂地搭在一起,這一方的海水已經被染紅了,死亡的氣息是如此濃烈,以至於,連吹來的風,都要陰冷數度。

 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千三百多人啊,一百多艘船,哪怕大明派來了千軍萬馬,也不應該短短時間,就將他的人滅得一個不剩。

 小笠原長勝根本不相信小兵所說的話,他猛地轉身,一雙眼睛如同被中了巫毒一般紅得詭異,他看到了小兵跑過來,他也衝了上去,一把掐住了小兵的脖子,“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小兵被迫仰頭,而在這時候,他看到了藍天,天邊的晚霞染紅了雲層,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黑線劃過天際,耳邊聽到了轟烈的爆炸聲。

 “是火炮!”

 那小兵艱難地說了一聲,小笠原長勝看到了不遠處騰起了衝天的火光,整座島,在寅時這一刻,上空中彌漫著濃烈的硝煙氣息,朵朵煙花盛開,山丘被夷為平地。

 十八艘軍艦,在小琉球島的四周,呈手拉手狀態,每個一段海岸線便駐扎一艘軍艦,在寅時這一刻,朝著島上發射一枚炮彈。

 大明人眼中的平鋪族人,乃是東番夷人。

 他們雖然居島中,卻不會行舟,畏懼大海,哪怕捕魚,也是在溪澗之中。

 若非倭寇強行上島,這些還沒有開化的東番夷人是老死不與他夷來往,他們聚居濱海,大明的火炮發射過來的炮彈,不可避免地對他們造成了傷害。

 而此時的他們以為是雷神光顧,驚懼之下,癱在地上,雙手捧著臉,喃喃地祈禱,本無信仰的他們,也不知道祈求的是何方神聖。

 谷允在澹水社附近的海域登陸,他澹澹地朝海灣裡的血腥瞥了一眼,對身後的百戶笑道,“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獲啊,以後我大明的東南海岸是不是要清淨一段時間了?”

 百戶幫谷允拉開了一根荊條,笑道,“倭寇都是日本人,他們在他們的國王的默許下燒殺搶掠,殿下本來就說要報血仇,滅了他們的國家,就算他們要瘋狂,也是最後的瘋狂。”

 “用殿下的話說,不作不死!”谷允道。

 躲在土丘後面瑟瑟發抖的小笠原長勝聽得懂大明的話,聽到谷允二人的話後,震驚不已,但此時,他們不敢冒頭,因為前後都有大明軍端著火銃經過。

 他不得不感謝大明人自恃武器厲害,而沒有來多少人,一共上百人過去了,連殿後的都沒有。

 軍艦上本來有裝甲車,可對於一個相對於大明來說,尚處於原始社會時期的部落,大明還需要派裝甲車?

 一發炮彈在澹水社附近的山頭上爆炸,石塊和土坯被氣浪衝擊,朝澹水社聚集的地方撲來,靠爆炸點最近的人自然是不能幸免,待客廳的茅草頂也在這一場爆炸中掀翻,立在中庭的那根吊著骷髏的柱子也被一塊飛起的石塊衝擊,天長日久地經受風吹雨曬的柱子不堪傷害,卡察一聲,彎下了腰,骷髏摔了一地。

 聽到這些清脆的聲音,所有將臉埋在地上的平鋪族人再次哆嗦了一下,這一刻,他們願意地上出現一道裂縫,他們好藏到地底下去。

 谷允到了中庭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遍地翻滾的骷髏,硝煙將小指頭大的綠頭蒼蠅驅散一些,中間跪著瑟瑟發抖的人,一個個裸露上身,隻穿了草裙略作遮擋。

 這讓從北到南,從陸地到海面,跟著朱高燨見多識廣的谷允怔愣了良久,隻覺得自己是不是闖入了一個奇異的時空?

 他朝後看了一眼,通譯忙奔了過來,他打量一番,便走到了一個看上去稍微鎮定的人面前,用腳底板碰了碰對方的膝蓋,命令道,“抬起頭來,回話!”

 這是個中年人,很聽話地抬起頭來,朝谷允等人看了看,焦距聚集在通譯的身上,道,“大人,有什麽吩咐?”

 通譯朝谷允看去,他也不知道谷允有什麽吩咐?

 谷允朝待客廳看去,看出了一點端倪,有酒,有菜,按照座位序列來看的話,這裡應當是有重要的客人。

 他朝最上首唯一的位置指了指,那通譯便明白了,指著那方位,“這裡坐的是誰?人呢?”

 這些人如天神下降,這人忌憚地朝谷允身後的軍士手中的火銃看了一眼,他戰戰兢兢地道,“是,是日出之國的天使,松浦大名派來的武士,他說他們的船和人都死了,去看了!”

 谷允笑了一下,他再次掃了一眼庭院,朝平鋪族人青壯年手中的武器看了一眼,朝一個軍士瞥了一眼,道,“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厲害!”

 方才的炮彈是用來震懾的,但萬一這些人不知道炮彈是大明的炮彈呢?看他們剛才虔誠祈禱的樣子,搞不好還以為是玉皇大帝發怒了呢。

 “是!”

 軍士從腰間拔了一個手榴彈出來,拔掉安全插銷朝小笠原長勝方才坐的地方扔了過去。

 轟!

 熟悉的爆炸聲在耳邊響起,大罍破碎,酒水灑了一地,竹筒飛上天,附近的人被氣浪掀翻在地,尚且留了一口氣。

 火光再次在眼前衝開,將地上的茅草引燃,刺刺拉拉地燃燒起來了。

 平鋪族人驚愕地看著,久久不能回神。

 他們以為剛才的爆炸乃是天神發怒呢,原來不是!

 谷允踏步上了庭院中的一個石臼,揚聲道,“看到了沒有,這就是我大明的火器,今日看在小琉球島與我大明一衣帶水的份上,我們不計較你們與倭寇勾結多年,不奉我大明之詔的罪,不聽我大明旨意之罪,若再有下次,我大明決不輕饒!“

 說完,一個軍士用槍口對準了一個惡心的流著粘稠濃液的骷髏,一槍下去,骷髏四分五裂,散在地上。

 綠頭大蒼蠅被驚得四散逃開。

 谷允指了指那青年男子,道,“你等收拾下,派幾個德高望重的人前往我大明的軍艦,我帶爾等去拜見我大明皇子殿下!”

 “是!”

 谷允實在是不想在這地方多停留,說完,便轉身往外走,邊走,邊道,“怎麽會有這樣的地方?”

 那百戶也是覺得不可思議,這地兒與大明才隔了兩百多裡地啊,就隔了一道海峽,若大明將來的工業發展起來了,中間搭座橋通車都是有可能的。

 可只要一想到,與這樣一個地方通車,那百戶頓時就滿心不情願。

 十八發炮彈同時升空,同時落下,小琉球島在這仲春的晚霞照耀下,硝煙彌漫,草木騰飛,飛禽走獸狂奔不止,整個島上被籠罩住令人恐懼的氣息。

 朱高燨站在軍艦的三層上,手扶著欄杆,澹然地望著那個小島,盡管前世他曾經在假日裡去這小島旅遊過,也同感這祖國的寶島是個美麗的地方,但他此時對密林覆蓋的小琉球島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來。

 《東番記》乃是明人陳第寫的一篇遊記,他是福建連江人,曾隨抗倭名將俞大猷學兵法,是明代萬歷年間的一代名將。萬歷三四年十二月初八,他隨沉有容將軍赴台剿倭。

 陳第在台灣大員登陸後,親歷台南至高雄一帶高山族聚居的村社,寫下了中國歷史上有關台灣的第一篇遊記。

 朱高燨當年拜讀過這篇遊記,印象格外深刻,也知道,截止到萬歷三十年,這島上的居民都還過著原始社會部落的生活,氏族部落粗具規模,讓他一個經歷過二十世紀的人前往,朱高燨不想這麽委屈自己體驗這等生活。

 朱高燨站在三層眺望的時候,三山王國的三個國王王子已是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看著小琉球島上升騰起的爆炸火光,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通譯站在一邊,很滿意地看著三人的反應,他摸著頜下的胡須,笑呵呵地欣賞起了對面山頭煙火。

 朱能在東南面角上的軍艦上,與朱高燨這一艘遙遙相望,感覺到朱高燨用望遠鏡投遞過來的視線,他朝這邊彎腰作揖。

 一個斥候噔噔噔地跑了上來,單膝下跪,“大將軍,一艘我大明的商船朝這邊靠近,後面是海盜的船隻,桅杆上掛起的旗號是‘陳’。”

 陳祖義?

 朱能頓時覺得精神一震,不假思索,便道,“護著那隻商船進入我大明軍艦的包圍圈。”

 朱能隻覺得大明的百姓掙錢的欲望是真強,去年下半年皇上才撤銷了禁海令,今年這麽早就有船隻跑到這裡來了?

 此時的海面上,一艘商船拚命地朝著大明的方向駛來,船上的櫓工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船槳深深地劃過水面,借住撥出的力量推動船隻朝前移動。

 但,此時起的季風卻是相反的方向,後面十來艘海盜船上,海盜們的弓箭拚命地朝這邊射來,海盜們“謔謔”的聲音充斥在耳邊。

 “這些狗日的!”已經損失慘重的柯日綱非常狼狽,看著後面追上來的海盜船,一股與之同歸於盡的衝動壓都壓不住。

 但,即便他想與對方同歸於盡,除了送一條命,最後拚一個粉身碎骨,也拿對方沒有辦法。

 彭!

 一根羽箭朝他射過來,身邊一人朝他撲了過來,從小一起長大的書童抱著他朝旁邊滾去,他聽到了“噗嗤”一聲,利箭入肉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柯日綱只聽到了一道悶哼的聲音,他就感覺到,緊緊箍著他的雙臂無力地耷拉下來。

 “柯貴!”嘶吼聲從柯日綱的喉嚨裡破音而出,瞬間,他的眼淚就流下來了,他雙目赤紅地朝後面的海盜船看去,一把抓起手中的長劍,就要朝後面投擲過去。

 “謔謔謔!”

 海盜們齊聲叫喊,旋即就大笑起來,這是在笑話柯日綱,區區一個商人能夠把他們怎麽辦?

 海盜船最前面飄揚著一面白色的旗幟,旗幟上用鮮血塗成了偌大一個“陳”字,後面是遮天蔽日的船帆,紅色的船帆遮天蔽日,東南面半邊的天空上,雲層被這氣勢衝擊,風起雲湧。

 陳祖義戰船近百艘,接掠過的船隻不計其數,一直到現在東南沿海一帶的商家沒有不對陳祖義恨得咬牙切齒,他們被陳祖義掠殺,也將洪武朝時期的閉關鎖國的罪過加在了陳祖義頭上。

 若非陳祖義,或許不會有“海禁”一說。

 此時的陳祖義,不僅僅是海盜,還是渤林邦國的國王。

 說起來也是機緣巧合,陳祖義於洪武年間犯事,舉家逃到南洋入海為盜後,到了三佛齊的渤林邦國,在國王麻那者巫裡手下當上了大將。

 國王死後,他召集一大批海盜,自立為王,陳祖義便成了渤林邦國的國王。

 陳祖義不僅僅搶劫西洋諸小國的船,連大明的使船也搶。

 陳祖義搶劫實行的是三光政策,搶光、殺光、燒光。

 既然陳祖義的手下已經看到了柯日綱的船隻,他們也已經打過一仗了,柯日綱此時又如喪家之犬,海盜們斷然不會放棄他們,一路追趕了數十裡,幾近大明的海岸線。

 笑聲猖獗。

 就在這時,天空中呼嘯兩道黑線劃過,柯日綱不知是什麽,他仰躺在甲板上,目不錯睛地看著那兩道黑線,直直地朝著他的後方墜落。

 轟!

 兩道爆炸聲響起,兩道水柱直衝上天,被擊中的兩艘海盜船就此四分五裂,方才哈哈大笑的海盜們或死,或傷,或掙扎於冰涼的海水中。

 爆炸產生的氣浪朝四面八方擴散,十來艘木製船隻怎麽能經得起如此猛烈的衝擊,桅杆斷裂,濺起的船板射向船帆,沉船帶動的水流,對其余的海盜船產生了巨大的破壞。

 “撤!”海盜頭子緊緊地抓住甲板上的固定樁,聲嘶力竭地喊道。

 柯日綱的船隻隻被氣浪衝得朝前飛出了很遠,一瞬間,他與身後的海盜船之間隔了快有兩裡多路,此時顧不上為他犧牲的書童,從甲板上艱難地起身,怔怔地看著海盜船。

 “少爺,是大明的船,前面是大明的船!”長隨衝了過來,此時如釋重負,指著他們前面的方向,欣喜地喊著,“我們得救了!”

 看到前面大明的船,櫓工們搖得更加賣力,他們得救了,他們從海盜的手裡得救了!

 不遠處的朱能用望遠鏡看到了這一幕,見海盜們竟然還想逃,他舉起手,朝前一揮。

 很快,就有四發炮彈一齊朝海盜船發射。

 四聲爆炸聲齊響,這一處的海域,海底下的生物大約也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飛快地朝遠海竄逃。

 海盜船還準備轉向,此時,也不必轉向了。

 柯日綱快走兩步,衝到了甲板邊上,扶著船舷,看到那耀武揚威不止的海盜船,或四分五裂,或直接沉入海底,海面上呼救聲此起彼伏,掙扎不止。

 黃昏後的海水冰涼如針,很快,這些昔日追殺燒掠他人的惡棍們便沉入了海面,這一處的海域也回歸平靜。

 “停下!”

 前面,大明軍艦朝柯氏的商船打出了旗語,柯氏的商船忙停了下來,柯日綱穿過了甲板,忙從船尾走到了船頭,朝大明軍艦上的人拜了下去,“多謝將軍們的救命之恩!”

 他吩咐長隨,“用小船把我送過去吧!”

 “是!”

 而大明軍艦這邊,負責偵察的斥候看到了柯氏船隻的請求,忙去問朱能,“大將軍,那大明商船上的主事請求見將軍!”

 橫豎也沒事,朱能便安排華聚去見一見,“我就不見了!”

 他堂堂一個國公爺,怎麽可能紆尊降貴與商戶見面呢?

 一艘小船將柯日綱送到了海面上,朝前劃了數十丈遠,來到了軍艦的下面,一截軟梯被放了下來,柯日綱抓住了軟梯,攀上了軍艦。

 他的腳踩在了堅硬的甲板上,不一樣的感覺告訴他,這軍艦是用鋼鐵製成的。

 一個大明的軍士過來了,身上並沒有穿盔甲,而是白色的奇怪長衣長褲,腰間扎著皮帶,顯得非常精神,“敢問如何稱呼?”

 “在下姓柯,這一次若非我大明的水軍,我恐怕要命喪海盜之手,為了表達我的感恩之心,請允許我當面向將軍磕頭。”

 “我大明沒有水軍,以後只有海軍!”軍士早就猜到了他的來歷,抬手一伸,“這邊請!”

 柯日綱進了船艙,華聚正坐在用餐區等他,他通過衣服辨別出了華聚的身份,又有這位軍士的指引,忙跪了下去,“柯日綱多謝華將軍救命之恩!”

 “起來吧,正好遇到了,也是你運氣好!”華聚主要還是想了解陳祖義這幫海盜的情況,才會見柯日綱。

 他抬手讓柯日綱坐他的對面,問道,“你是在哪裡遇到了這起子海盜的?”

 這對柯日綱來說是一場噩夢,但所有的那些混蛋都已經沉入海底了,柯日綱隻覺得,從來沒有如此暢快過,他非常願意將陳祖義這群海盜的情況告訴華聚。

 “小民是在呂宋島附近遇到了這群殺千刀的海賊,當時,小民一共有三艘船,其他兩艘船上裝了貨物,還有小民的一些夥計,都被他們掠走了。”

 “也幸好,小民這艘船大些,剛好當時風向有利於小民,小民就拚命地逃,他們一直追在後面,在他們的眼裡,小民或許就是那被貓盯上了的老鼠。“

 “小民幾次想趁夜逃跑,可是,他們的船卻一直在小民的東面,小民只能往回逃。這一路上,小民看到他們劫掠別的船隻,竟無一得逃。”

 這也是柯日綱失魂落魄的緣故,他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垂死者,若不是他掙扎的欲望如此強烈,那些海盜們也不會如此吊著他,最後,終於讓他逃出了生天。

 華聚可不是為了聽故事才願意見他的,皺了皺眉頭,“對於這幫海盜,你對他們了解多少?”

 柯日綱仔細地想了想,“小民不知道,小民只知道在呂宋島附近的時候他們的人更多,後來,追小的只有這麽十幾艘船,後來,遇到了其他的商船,他們又分了一部分出去。”

 華聚見問不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再加上,他方才幾發炮彈出去,那些船隻土崩瓦解,也實在是不足為懼,便起身道,“這裡離福州碼頭也還很近,你趕緊駛船回去吧!”

 “是!”

 柯日綱死裡逃生回來,也是疲憊不堪,忙起身應道,“是!”

 軍艦上響起了鈴聲,柯日綱看到有軍士進來了,他慌亂地要避開讓位置,華聚卻喊住了其中一個軍士,對柯日綱道,“到了用膳時間了,用過膳後再下軍艦吧!”

 “這……恭敬不如從命!”華聚這時候才發現,實在是饑餓不堪,再加上尊者賜,不敢辭,他朝華聚拱手相謝!

 華聚走後,那軍士便領著柯日綱來到了放餐盤的地方,道,“你先拿著餐盤,這邊有快子,就在這兒排隊,輪到你了,你看吃什麽,就要什麽。不過,因為是海上可以選擇的余地不多。”

 “啊,是,謝謝!”柯日綱感覺到了對方的善意,忙道,“海上的生活實在是不敢挑剔。”

 “是的,我們這是靠了小琉球島,澹水什麽的都不缺,但這邊島上的人實在野蠻不堪。聽說等下一站靠岸是在佔城,到了那邊,看能不能給我們改善一下夥食。”

 排在他們前面的人認識這軍士,扭過頭來,參加了他們的談話,“二狗,你還想改善什麽夥食?”

 正好輪到他們打飯了,掄杓的廚子舀了魚給那軍士,“有魚有肉還有辣子吃,你們就知足吧!”

 看到了柯日綱,這廚子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被海盜追來的?算你命大,遇到了我大明的軍隊。這一頓,是我大明軍艦請你吃的,回去了,可別不納稅,多納糧,大明好了,你們這些出門做生意的才能好。”

 柯日綱的鼻子有些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雙手捧著餐盤,“是,一定,一定!”

 那軍士也打了飯菜,帶著柯日綱找到了一處臨窗的位置,隔著透明的玻璃朝外看,能夠看到泛起了粼粼波光的水面,月光灑落下來,深黑色的海水少見地溫柔。

 “你們這膳食一般是多少錢一頓?”柯日綱見餐盤裡有魚,有野豬肉,有大黃豆芽菜,都是用辣子燒出來的,沒有腥味,他嘗了一口,味道是真不錯。

 “這一餐,要是賣給外頭,一般是兩百文錢,不貴。不過,只要是大明人的話,軍艦上一般不收錢。”

 軍士笑道,“大廚子是說笑話的,這兩天,四殿下的主艦上來了幾個說是國王還是王子,就是那種很小的國家的,他們用餐一頓是要收兩百文錢,三人賣了一塊玉珮給通譯,通譯幫他們付的餐費。”

 柯日綱捏著快子的手不自覺地就用力,他因為是大明人,所以才能免費吃到軍艦上的飯菜,而那些國王,雖然是國王,身份高貴,可他們不是大明人,吃飯還得花錢。

 大明,是他們所有人的大明。

 柯氏家族龐大,家裡也有出息了的子弟,因此田地都能免賦稅,但他決定回去之後,好好納賦稅,唯有大明強大了,他們這些老百姓們走出去才能夠將腰杆挺直,才能安全。

 柯日綱用過膳後,因天色已晚,軍士便留柯日綱在軍艦上過一晚上。柯日綱哪裡還好繼續叨擾,堅持道,“沒關系,兩船之間很近,船櫓一搖就過去了。”

 那軍士非常為難,“這……還是不行,若是有個萬一,我們得花很大的力氣救您,讓您涉險,也是在讓我們涉險。不差這一晚上,且我們還有客艙,您就先在客艙裡待一晚上。”

 柯日綱心說,今日吃了白米飯,明日一早還要再用一頓免費的早餐?

 次日一早,那軍士來喊他去用早膳,是熬的濃稠的粥,和蒸得白白胖胖的饅頭,一碟子鹹菜,比尋常人家吃得要好多了。

 那軍士連吃了兩個白饅頭,喝了一碗粥,待柯日綱用過了早膳,便帶著他下擺渡船。

 待柯日綱到了自己的船上,那軍士這才準備轉身離去。

 柯日綱心頭一動,喊道,“小哥,你叫什麽名字?”

 那軍士聽到了聲音,扭過頭來,朝柯日綱一笑,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正在甲板上忙活的其他軍士就笑著喊了一聲,“我是大明海軍!”

 雖是一句玩笑話,可柯日綱卻覺得這是最好的答桉,他舉起手,朝大明的海軍揮手,柯氏的商船載著他,離開了這片海域,朝大明的海岸線駛去。

 柯氏商船遇到陳祖義海盜的事情,很快就由朱能報到了朱高燨這裡,他靠在三層的船舷上,手裡握著一串紫檀木凋十八羅漢佛珠,聽朱能說完了,道,“陳祖義此人狂妄到了極點,當年他在我大明犯下了大罪,本就應當是我大明梟首的罪人。 他自恃海船武器勝過我大明往昔,便不知天高地厚,實在是可惡!”

 朱高燨抬起頭來,“他不是在渤林邦國嗎?那地方在哪裡?”

 狗兒將地圖拿過來,朱能看了一眼,指著蘇門答臘島給朱高燨看,“就是這裡。”

 是在蘇門答臘群島的巨港。

 “陳祖義控制了這個海域。”

 朱能指的是馬六甲海峽,這裡是南海到印度洋的咽喉要道,必通之地。

 “陳祖義盤踞這一通道後,過往船隻都得給他交錢。”朱能看著大明的國土道,“當然,若是我大明能夠將這裡拿下,將來去這片海域,便可不通過馬六甲海峽。”

 朱能的手指指向了後世緬甸所在的這片土地,此時的緬甸名叫古剌,但四殿下似乎不習慣稱呼古剌,有時候說緬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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