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慕容泓言語,唐宣看向趙泰。
誰會想到,這個老人年少時也曾有過一番風華。
只是對比當初與如今,卻讓人感歎世間滄桑變化。
“當時趙家還未搬至此處,與另一家族起了衝突,當時趙前輩就面臨一個選擇...”
“獨自加入天生門,放棄趙家其余百口人,任由旁人屠戮。”
“或是放棄加入天生門,鎮守家族。”
慕容泓不再言語,他面對趙泰的死亡,心中湧出一股悲涼之感。
不自覺間,往昔的回憶也一層層浮出,不能自止。
他將這些事情全部說出,不希望世間這樣一個人就此默默無聞的消逝,甚至還要背負貪生怕死的罪名。
能夠想象得到,當時的趙泰面對這個選擇該有多麽痛苦。
無論如何選擇,總會保留遺憾。
然而人生就是這樣,一次重要的選擇,影響的將會是整個余生。
熊妖已死,雷暴鳥也折損過半。
剩下的妖獸完全不足為慮,趙靖將趙泰的屍體搬走。
而趙彤則拿著轟雷槍跟慕容泓處理接下來的事宜。
慕容泓在雷暴鳥的陣勢中也受了些傷,此時清掃戰場余下的妖獸時。
他暗自觀察著趙彤跟唐宣。
趙彤拿著轟雷槍,戰力自不用多說。
剛說了幾顆丹藥,如今也有一戰之力。
倒是唐宣,分明是一個煉氣六重的修士,然而卻有一極厲害的蠱蟲。
除此之外,種種術法也是頗為精妙。
以慕容泓的眼光,完全能夠瞧出其中深淺。
看到如此表現,他心中某些想法也漸漸淡去。
若是到時候大戰一場,搶奪不成,兩敗俱傷不說,自身名聲卻是壞了。
以後九僵門與旁人做交易時也不方便。
若是身為散人,名聲就如浮雲一般。
但站在勢力門派的角度去考慮,有時候一個好名聲也是極為重要。
九僵門雖然術法陰森森的,但也不算魔門,只能算得上左道旁門。
在熊妖死後,剩下的妖獸無人統領,亂作一團。
見慕容泓,趙彤與唐宣幾人殺妖如切菜一般,許多妖獸也就灰溜溜逃走。
到最後,大日西沉,赤紅的雲彩遮了半邊天空。
而另外一邊卻顯得暗淡。
在天空下,無數殘垣斷壁,屍體留存。
唐宣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歎了口氣。
人妖戰爭由來已久,其根本原因還是人與妖獸對地盤,對資源的爭搶。
每次人族發現靈地,開辟新坊市之時,必須先行清剿妖獸。
而這些妖獸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眼睜睜瞧著自己的區域被搶奪。
故此也就有了時不時的獸潮。
人妖兩族積怨已久,下到普通獸潮,上到妖王亂世,乃是修仙界最為普遍的戰爭之一。
唐宣看著金蠶蠱飛舞在空中,瞬息間又是幾隻妖獸化作膿液。
他靈氣彈指也是不曾間斷。
大約半個時辰左右,坊市已經橫掃一空,重新變得空蕩蕩。
只是如今的蒼涼與往日相比,顯得尤為孤寂。
趙彤將熊妖的屍體跟一些煉氣後期妖獸的屍體收集起來。
至於其余的屍體,則組織殘存的散修收集。
在這種時候,就算偷偷將這些屍體私藏那也無所謂,因為這些屍體實在太多了。
數萬具妖獸的屍體。
光是攻堅大陣時,就可能死了將近萬具。
再加上後來趙泰臨死前的轟擊。
殘存下來的散修一個個站在原地,目光有些茫然。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大聲歡呼。
“我還活著!”
“李兄,你也在...”
“英兒,你在哪裡...”
短暫的歡呼過後卻是無言的哭泣。
死了太多人,不知多少親朋好友死在其中,往日的歡顏笑語再也不見。
屍體堆了又一堆,以至於有人去翻看每一具屍體,去尋找自己熟悉的那個人。
就連煉氣後期修士也死得沒剩幾個。
只剩下李華天,李連月兩兄妹,跟一個煉氣後期散修。
修仙之道,凶險無比,一不留神就身死道消。
唐宣見不得這種場面,於是悄然離去,回到自己的院子當中。
院子已然變得坑坑窪窪一片,花朵破敗,幽竹折斷。
就連院角的涼亭都已然倒塌,一角落在水潭中,清水變得渾濁,裡邊的魚兒也被碾得不見蹤影。
戰鬥太久,唐宣吃了些丹藥,而後就開始打坐修行。
翌日,趙家來人,送了一大堆妖獸皮毛,骨肉,翎羽種種。
這些東西太多了,還分別用了六個須彌袋裝得滿滿當當。
放在往日,這些東西起碼也能換個五六千靈石。
然而現在坊市破敗不堪,根本沒有人會收這種東西。
想要交易,就必須前往其余地方才行。
唐宣卻是不必,他想著就地解決,全部用來煉器。
等將基礎煉器術推到圓滿級別, 到時候他先給自身弄一身極品裝備不可。
不過一方面,唐宣也在想著未來該如何是好。
他又要如何行事。
不過還沒等唐宣做出決定,趙彤卻是前來。
趙家要搬遷離開了。
當年趙泰為了趙家安危來到此處,一待便是百年多。
現在趙彤又要為了趙家未來搬離此處。
無論他們去往何處,都將艱險萬分,歷經磨難。
“你與我一同嗎?”趙彤問道。
唐宣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
他接下來的路已然確定,那就是等五行宗跟天火門的戰爭結束後找到加入五行宗的辦法。
所以他不可能離開得太遠。
而趙家要走的路卻很長,距離此處早已不知多遠。
這一走,又是前途未定。
思慮良久,唐宣隻得拒絕。
趙彤為了家族,唐宣為了自身的長生大道。
兩人都有自己的目標與追求,不可兼容。
但這就是修仙界的常態。
他不可能為了趙彤的目標從而拋棄自身追尋已久的長生大道,成為別人的附庸。
兩人纏綿數日,幾乎沒下過床。
直到五日後,趙家車馬齊全,一車有一車的貨物被拉走。
唐宣看著趙彤離去的背影不由幽歎一聲。
直到對方消失在山林中久久,唐宣才回到屋子。
而趙家走後,整個荊山坊市已然是名存實亡。
或許只有等到五行宗抽出手來,坊市才會漸漸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