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杜蘭德猛然從夢中驚醒而起,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那夢境介乎真實與虛幻之間,讓他難分真假。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除了還有些隱隱作痛之外,並無大礙,更沒有夢中的披甲巨人、凶猛拳勁、還有位面之力。
“見鬼的,原來只是個夢……”杜蘭德調整著呼吸,輕輕吐出一口氣,平複下來。
這時,安德麗雅和水晶驚喜的聲音傳進耳朵:
“杜蘭德!”
“你醒啦!”
杜蘭德這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巨大而柔軟的大床上,這裡是他和安德麗雅的臥室,布置舒適溫馨,杜蘭德對所有布設都爛熟於胸。
看著眼前熟悉的人,熟悉的房間,聞著那熟悉的氣息,杜蘭德忽然心情一松,他笑著捏了捏安德麗雅的臉蛋,然後仰頭又把自己丟回到床上,身體彈了幾下,他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歎聲問道:“那個……我睡了多久了?”
安德麗雅微笑起來,眨眨眼說:“一天多而已。”
“永輝那些家夥呢?”
“呃,逃走了。”
“逃走了?!”
杜蘭德又從床上彈起來,重重一哼,有些氣急敗壞道:“老子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才揍翻兩個,另兩個居然都這麽容易就逃掉了?三王有沒有搞錯!”說完一愣,發現安德麗雅捂著嘴,正偷偷樂呵呢。
杜蘭德不由有些納悶:“怎麽了?忽然間笑什麽?”
“沒什麽呀。”安德麗雅又眨眨眼,沒好氣地戳了他一下,說:“……你很能瞞嘛,我可從來不知道你的實力居然那麽強,原來以為也就比牧城之車強一些。”
從杜蘭德醒來開始,水晶就沒怎麽吭聲,只是默然地站在一旁聽著杜蘭德和安德麗雅說話。
杜蘭德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出奇沉默的水晶,有些摸不著頭腦。隨後他臉色一肅,認真問道:“現在城裡情況如何?”
有關城裡的情況,其實安德麗雅也不知道太多,她雖然是皇后的女兒,卻不為人所知,似乎連三王都不知道。嚴格來說,她不是牧者體系中的人,對於很多內部消息並沒有那麽了解,於是她隻簡明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一旁的水晶又小聲補充了幾句。
杜蘭德靜靜聽著,半晌後歎了口氣道:“這麽說。肯特和魯格都沒事,目前在鬼街深處養傷?”
“嗯。”
“薇薇安去獵手大廳幹什麽?”
“好像說是問話。”
“問話?”杜蘭德眉頭一皺,就在這時,三王的精神力掃過,發出驚喜的聲音:“杜蘭德,你醒了?感覺如何?”
杜蘭德不答反問:“我徒弟薇薇安呢?被你們叫去獵手大廳了?”
羅德歎了口氣說:“現在城中混亂不堪,被永輝這麽一鬧,動靜太大。雖然我們成功把永輝擊退了,但畢竟傷亡太大。城中難免人心惶惶。至於找你徒弟薇薇安問話的原因,唔……說來簡單,但其實有點複雜。”
杜蘭德眉頭又皺了皺,隱約浮上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只聽羅德用一種莫名的語氣繼續說道:“你力戰米蘭德和塞勒斯之後力竭昏倒,薇薇安是當時唯一在場的清醒之人,沒錯吧?現在的問題是這樣的:被你凍結的巨鯨號、塞勒斯的屍體、還有被你封起來的米蘭德都已經回收了,但理應有的東西裡。似乎少了一件……”
“什麽東西?”杜蘭德心中的怪異感覺更濃鬱了。
羅德沉默了一下,緩緩吐出一句話:“北輝十字不見了。”
“這怎麽可能?!”
杜蘭德差點從床上蹦起來,怔愣片刻後。忽然語氣一沉,森然問道:“你們三個家夥,該不會懷疑到我徒弟頭上了吧?”
羅德苦笑起來,說:“杜蘭德你別多想,我們沒有那個意思。北輝十字何等厲害,這種級別的子神器,薇薇安一個七級職業者不可能私藏,這點我們心裡也清楚。只不過,薇薇安說你暈倒之前,東輝十字和北輝十字都還在,但現在,我們只找到了東輝十字,北輝十字卻不見了。”
“以你們的精神探查能力都找不到?”杜蘭德狐疑道。
他深知三王在精神探查方面很擅長,由於精神力強大,三王的探查范圍極廣,遠超同樣擅長精神探查的肯特,以三王的能力都找不到的話,那真是非常蹊蹺了。
“找不到,就連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羅德說道。
羅格又補充道:“我和羅特甚至親自出動尋找,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這樣啊……”杜蘭德低頭沉思片刻,眉頭時舒時鎖,隨後他忽然從床上跳下,意識中對三王說:“這事情有古怪!你們現在和薇薇安一起都在獵手大廳?我這就過去。”
“好!”三王乾脆答應下來,隨後精神力如潮水般退走。
杜蘭德起身,輕輕抱了抱安德麗雅,囑咐她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然後接過水晶遞過來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就離開了藍靈堡。
臨走之前,杜蘭德忽然臉色一動,從懷中取出一直貼身收著的森之古樹的種子——娜塔。他想了一下,隨手拉開手邊一個櫃子的抽屜,將娜塔放了進去。
由於心裡想的都是北輝十字失蹤的事,杜蘭德並沒有注意到:抽屜中有一個沾著血跡的杯子,而種子娜塔恰好被放在了杯口前,果皮上,悄然沾染了一絲安德麗雅的鮮血……
杜蘭德離開之後,水晶奇怪地問:“姐姐大人,杜蘭德他……怎麽好像有點著急?他應該還沒有傷勢痊愈吧?”
安德麗雅淺淺一笑,說:“他可不是‘有點著急’,而是特別著急!”
都說女人最了解自己的男人。雖然安德麗雅不清楚杜蘭德是因為什麽事而著急,卻能夠感受到他平靜外表下的不平靜。
大概涉及到某些很要緊的事吧。安德麗雅默默想著。
如今杜蘭德終於蘇醒過來,而且看起來狀態不錯,這讓一天一夜沒怎麽休息的她精神一松,驚喜過後,頓時感到疲憊欲死,於是她寬衣解帶,一頭栽到床上甜甜沉睡起來。
杜蘭德出了藍靈堡,沉默著。
站在上城區能夠將下城區的狼藉場景盡收眼底,他卻只是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這倒不是說他對牧者之城漠不關心,而是此時此刻,北輝十字失蹤的事佔據了杜蘭德的全部心神。
塞勒斯的屍體有沒有收回,被凍結的巨鯨號和異族們怎麽樣了,牧場如今狀況如何——這些問題統統被杜蘭德拋在了腦後。對他來說,東輝十字和北輝十字的重要程度遠遠超過塞勒斯的屍體,或是被俘虜的永輝第一大騎士米蘭德。
腦海中,自己在甲板上抓起兩柄子神器時的場景又浮上心頭。
“……切!”杜蘭德忽然狠狠咬緊了牙齒。
在雙手握住東輝十字和北輝十字的刹那,杜蘭德立刻感受到一股股強大之極的位面之力,如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地瘋湧進自己的身體,轉眼間席卷全身,到處肆虐。那是非常純粹的位面之力,來勢凶猛之極,當時已經重新自我封印到七級的杜蘭德根本無力抵抗。要不是他撒手得快,可能就不只是昏迷一天這麽簡單了。
“位面之力……位面之力!”杜蘭德最終反覆念叨著這個字眼,咬牙切齒。
他不知道為什麽東輝十字和北輝十字會自動生出位面之力攻擊自己,也不知道這和他一直以來受到的位面壓製有什麽關系。正因如此,他非常需要東輝十字和北輝十字這兩件戰利品,然後才好仔細研究,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事關位面壓製,這對杜蘭德來說就是頭等大事!他怎麽可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