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柄短劍,是專屬於森德洛的一種製式短劍,在硬度、鋒利、破甲、附魔效果等諸多方面很均衡,不少戰鬥法師都會隨身攜帶,作為常備武器之一。
而劍柄上的名字,其意義還有更深一層。“雷埃倫”這個名字沒什麽稀奇的,杜蘭德不認識,也不在乎。他在意的是劍柄上銘刻的姓氏:森德羅特。
這個姓氏,是所有戰鬥法師在其他位面時共用的姓氏,算是一種傳統,也是戰鬥法師在異位面征戰時的一種身份象征。
比如杜蘭德,他有他的家族姓氏,卻從未在這個位面中使用過。作為牧城之主,他自報姓名的時候始終堅持使用“森德羅特”這個姓氏。
而這柄劍的主人,他之所以將“森德羅特”作為姓氏銘刻在劍柄上,只能證明一件事:他打造這柄劍時一定身處異位面,也就是杜蘭德所在的這個次級位面。
這意味著戰鬥法師曾經來過這個位面!
這個發現讓杜蘭德的心臟都停跳了幾拍!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森德洛的戰鬥法師們真的來到過這次級位面!短劍就是最好的證明!!
杜蘭德忽然閉上雙眼,開始深沉地呼吸。
胸膛中,七色心臟以超出平常許多的頻率,激烈地搏動著,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有力。強勁的心跳聲甚至讓房間中的蘇菲都聽得一清二楚。
“冷靜,要冷靜。”
杜蘭德不斷這樣告訴自己,他怕自己睜開眼睛發現剛才看到的只是錯覺,他怕再不調整情緒的話,自己的心臟會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重新睜眼。
筆記本仍在手中,魔法影像還在眼前,短劍栩栩如生,好像真的存在於杜蘭德面前,提醒著他並不是在做一個美妙的夢。
戰鬥法師。與自己生長於同一個地方的戰鬥法師,真的來過……
“嘿,嘿嘿嘿……”
杜蘭德忽然笑起來,笑聲由低轉高,漸漸變為癲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太好了,非常好!!哈哈哈哈哈!!”
“……大人……?”蘇菲明顯被嚇到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杜蘭德如此失態的模樣。一直以來杜蘭德給她的感覺都是深不可測的牧城之主,喜怒不形於色,怎麽會有如此失態的癲狂樣子?
杜蘭德卻已經忘記了女人的存在,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紛繁凌亂的念想。
——既然戰鬥法師來過,而且按照筆記所說,這短劍還是九十九年戰爭時期出現的。那麽,戰爭中的莫名大爆炸,巨人一族的莫名敗退……這一系列謎題,也許都與戰鬥法師有關!
答案也許就在戰爭裡!
縱觀位面歷史,九十九年戰爭是少有的對位面規則造成影響的重要時期,如果能進一步了解這一戰,也許就能找到自己被位面規則壓製的原因。是當年的戰鬥法師曾經在這裡做了什麽?還是因為某些杜蘭德想不到、猜不透的其他原因?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也是杜蘭德笑得如此癲狂無忌的原因所在。
既然戰鬥法師曾經來到過這個位面,那……應該是通過位面傳送門而來的吧?
傳送門呢?還在嗎?還在的話它在哪裡?還能使用嗎?一個個問題在杜蘭德腦海中蹦跳出來,讓他的大腦有些紊亂。
但有一點很清楚:如果能找到傳送門的話,就有了回家的希望!
回家……
當這個字眼浮現在杜蘭德腦海中時,他心中猛然湧起一種強烈的衝動,衝動好像熊熊火焰,不可阻擋。燒得他五內俱焚!
“還有什麽?還有什麽?我要知道更多!”杜蘭德發了瘋似的將筆記再次翻看了一遍,不放過任何一點細節。
他又將書架上剩下的幾本相關研究資料全部取下來,細致地反覆閱讀,找尋任何有可能是戰鬥法師在位面留下的痕跡的記載。
九十九年戰爭對他來說已經不單是一場神秘的戰爭,而是一把鑰匙,一把可能開啟回家之門的鑰匙!
蘇菲皺著細長好看的眉毛,滿臉困惑地看著陷入狂熱狀態的杜蘭德。她不明白男人為什麽看到那柄短劍圖影之後就變成這樣。
“那劍也沒什麽特別的呀……”女人默默想著,“也就劍柄上刻的字比較奇怪,從來沒有見過啊,難道是某種古文字?”
雖然滿心疑惑。蘇菲卻明白這種時候決不能上前打擾,她想了一下,然後安靜地走到旁邊,靠坐在牆角,靜靜看著那個埋首書本的男人。
可以看到杜蘭德的神色有些焦慮。
這間藏書室中,有關九十九年戰爭的資料是在太少了,相當一部分都被人拿走了,資料很不齊全。杜蘭德搜刮了許久,也沒有找到更有價值的信息,不由焦急起來。
“該死的,到底是誰把那些資料拿走了?永輝的王八蛋嗎?”杜蘭德狠狠抓了抓頭皮,又重新抓起筆記本反覆地讀。
按照這位不知名的學者所說,一個叫“本森”的學者似乎對九十九年戰爭研究很深,短劍圖影也是他的研究成果之一。
既然這個叫本森的學者知道很多秘密,對九十九年戰爭研究極深,那他人呢?
杜蘭德自然不知道本森在哪兒,事實上整間藏書室根本找不到一本出自本森之手的書冊典籍,半本都沒有!
“咦……等等!”杜蘭德忽然眼神一凝。
他注意到一個細節,一個之前始終被他無意間忽略掉的細節——在學者的筆記本上,學者將本森稱為“隔壁的本森”。
隔壁?
杜蘭德倏然抬頭,舉目四顧,周圍除了書架只有書,哪有什麽隔壁!
但杜蘭德眼中漸漸亮起七色光芒,洞察之眼發動,視野中的一切景物都變得透明起來,當杜蘭德的目光掠過坐在牆角的蘇菲時,他臉色一動,停住了視線。
“咦?”女人有些錯愕。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杜蘭德起身走了過來。然後一把將她拉開,皺眉盯著牆角。蘇菲是一個很識趣的女人,明白杜蘭德發現了什麽,雖然胳膊被杜蘭德抓出一個紅印,卻忍痛站在一旁一言不發,靜靜觀察。
下一刻,杜蘭德忽然做了一個讓她驚叫出聲的動作。只見男人默不作聲地提起拳頭,狠狠一拳砸在牆壁上!
拳勁如山崩,拳風如烈火狂流。
在蘇菲驚駭的目光注視下,牆面在杜蘭德的拳頭面前寸寸瓦解,破碎的磚石還未來得及落地就被炙熱的拳風燒成灰燼,簌簌而落。
牆上出現了一個一人高的大洞。洞背後居然是一條走道,蘇菲打量了片刻,皺眉想到:“原來如此……隱藏的暗門嗎?”
這時杜蘭德已經大步走了進去。
走在通道之中,杜蘭德的心臟怦怦狂跳著。如果沒猜錯的話,通道的盡頭,應該就是那位“本森”的房間了。通道不算長。杜蘭德慢慢地走著,他不敢快。也不敢開啟洞察之力直接去看通道盡頭的場景。因為他怕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他期望的是找到本森的研究資料,或是找到本森的下落,然後進一步了解更多有關九十九年戰爭的事情,借以了解戰鬥法師到底在那場戰爭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他期望找到回家的路。
可惜,現實終究是殘酷的。片刻之後,杜蘭德站在一間面積巨大的藏書室中,舉目四顧。略顯呆滯的目光掃過周圍空空如也的書架。
空的,書架都是空的,沒有任何書冊典籍研究資料。
架子上還保留各式各樣的分類標簽,將書架分區,其中近半都是有關異位面的,另外一半,則大多被九十九年戰爭的相關標簽所佔據。
房間中央的書桌上。刻著“本森.坎貝爾”的姓名,意味著這裡就是本森的房間。只可惜,這裡本該由很多資料,此時卻沒有了。
杜蘭德一動不動地站著。好似泥塑。
“大人。”蘇菲小心翼翼地走到杜蘭德身邊,輕聲叫喚了一聲,“您沒事吧?”
杜蘭德沒吭聲,好像沒聽到女人的話。之前的狂喜、忐忑、激動、期待……所有情緒,如今都化為烏有。有人將這裡的資料拿走了。
沒有任何痕跡留下,沒有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條線,就在這裡……斷了。
蘇菲想了一下,走到空空如也的書桌前看了幾眼,驚異地低呼一聲:“本森?本森.坎貝爾!這可是學者中的領軍人物之一啊,這裡是他的研究室?”
“你聽說過他?”杜蘭德眼中恢復了一絲生氣。
蘇菲心道終於肯說話了,就怕你不說話。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回答說:“我也是聽我丈夫說的,這位本森.坎貝爾是學者圈子裡非常有名的領袖級人物,他還是一名佔星師。對於異位面的研究和論述已經走到了絕大多數人的前頭。當然,我本人是不怎麽相信異位面之說的。在聖城之中,有關異位面的話題更是禁忌。只可惜三年前本森先生當眾發表了‘論證異位面存在’的演講,在城內造成轟動,結果被純白聖塔中派來的人抓捕,將他送上了十字審判……我丈夫生前經常說這是學術界近百年來的最大損失。”
杜蘭德認真聽完,思索片刻後凝重地問:“也就是說,這位本森學者最終死在了永輝手上?”
“……應該是。”
“那麽,這裡的所有研究資料,應該是被永輝的人拿走了?”杜蘭德的語氣微微急促。
“有這種可能。”女人謹慎地給出一個毫不誇大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