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杜蘭德剛醒來就收到一個壞消息:“杜蘭德大人,昨夜,山貓大人麾下的一支刺客小隊擅自行動,偷偷離開營地,連夜偷襲了中央聖城。”
杜蘭德一對眉毛登時就立了起來!
這種漠視紀律的行為,毫無疑問犯了他的大忌,任何軍隊的統帥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結果呢?”杜蘭德冷冷地問。
“結果十二人小隊中,有十一人被殺,僅有小隊長逃了回來……不過……”前來匯報的人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什麽話難以啟齒,但在杜蘭德刀子般的逼人目光下,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說,“不過那人似乎受了什麽刺激,情緒不太正常,回來之後就瘋瘋癲癲的,還……還亂說瘋話,動搖軍心,現已被山貓大人下令抓捕起來了。”
杜蘭德深深吸了口氣,平複下心情問:“那人說了什麽?”
“……他、他說,憑我們這點人根本打不下聖城。他還說,我們所有人都是要死之人了,所有人都會死在永輝的手上。他……他還、還說——”
杜蘭德看著眼前冷汗直流的士兵,認真地、沉緩地問:“你告訴我,那人還說了什麽?”
士兵終於一咬牙,如實稟報:“他還說,城主大人您分明就是想讓我們所有人都去死!中央聖城根本就是不可能被攻下來的!您下令攻城,就是把所有人都推向絕路!!”
杜蘭德聞言微微仰頭,盯著帳頂發了一會兒呆,默不作聲。
他不說話那士兵更加不敢說話,誠惶誠恐地跪伏在地,生怕杜蘭德發怒殺人。
那個夜襲聖城的刀疤男逃回來之後,就發了狂。他一邊大哭,一邊痛罵杜蘭德,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但他偏偏沒說在夜襲聖城的時候,究竟遭遇到了什麽。
刀疤男不說。其他士兵們反而更好奇。是什麽能讓一個精英刺客小隊的隊長精神崩潰?
這件事已經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毫無疑問,這對軍隊士氣是一個不小的打擊。而且隨著類似言論繼續擴散,負面效果只會越來越大。
“行了,你先下去吧。”杜蘭德平靜地說。
士兵如蒙大赦,戰戰兢兢地恭聲退出營帳,沒想到剛一出去又被杜蘭德叫回帳中。
杜蘭德背負雙手,用漠然的口吻吩咐說:“你告訴山貓。讓他先別殺那個夜襲聖城的愚蠢東西。等明日攻城,我要那蠢貨親眼看著牧城大軍是如何鑿開聖城城門的!然後再殺他不遲!”
“是、是!”
“退下吧。”
士兵離開後,杜蘭德的臉色一點點變得陰沉。
他忽然咬牙一陣狠笑:“見鬼的,不就是‘永不陷落之城’嗎?我又不是不知道聖城有這個名頭!我敢打過來,就說明有把握破城啊,真當我沒提前做過功課嗎?!白癡玩意兒!!”
……
……
作為大陸第一雄城。永輝中央聖城的規模還要勝過牧者之城。
聖城裡外分為三重,一共有三重城牆。
第一重城牆中,居住著大量永輝貴族。所謂“永輝貴族”,即“沐浴於神聖光輝照耀之下的貴族”,他們與大陸各地的受封貴族是不同的。這些永輝貴族在歷史上都曾走出過強大的永輝職業者,他們中有人成為了鎮騎士,有人擔任過永輝術士團的團長或副團長。甚至走出過大騎士。
比如米蘭德,他在成為大騎士之後,他所在的家族,便被賜予了“永輝”之名,並從大陸遷移到聖城中定居。
再往裡,第二重城牆之中,則是傳說中三大公爵的封地。
三大公爵都是實力強悍之輩,他們並非永輝職業者。只是由於強大的實力而被聖城吸納。三大公爵居住在第二重城牆之內,無論實力,還是地位,都在眾多永輝貴族之上。與居住在第三重城牆中的真正的永輝核心高層,僅有一牆之隔。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永輝核心高層用以控制三大公爵的手段——將他們綁在眼皮底下,死死看牢。這樣就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若放任三位大公在大陸上自由發展,他們必然會成為一方王者,負責掌控大陸八方的鎮騎士團根本控制不了他們。搞不好的話,三大公爵還有可能發展成第二座牧者之城。這是永輝核心高層絕不希望看到的。
畢竟,三大公爵可不像永輝貴族,他們算不上是虔信者,恰恰相反,實力強大堪比大騎士的公爵們,很多時候都會表現出桀驁的一面。
第三重城牆,也就是內城牆之中,就是真正的永輝高層所在的地方了。
內牆中的主建築物只有一座,那是一座佔地極為廣大的純白聖塔,高聳入雲,無論白天黑夜,高達萬米的塔頂上都亮著乳白色的光輝,照耀著整座聖城。
聖騎士、大騎士、評議會成員、長老會成員、還有傳說中集合了全大陸所有永輝術士的“天國術士團”,都在那座被譽為大陸奇跡的純白聖塔之中。
除了八支常駐大陸的鎮騎士團之外,幾乎所有的永輝精英人才與核心高層,都在那座純白聖塔中。
據說聖塔本身就具備了強大的攻擊能力。而“天國術士團”——這支極少離開白塔,整體實力卻號稱勝過八大鎮騎士團總和的神秘術士團——就是驅動純白聖塔的力量。
永輝貴族、三大公爵、純白聖塔,三者就好像三重階梯,反映出聖城嚴格的階級劃分。
劃分階級的方式十分簡單,甚至有些冰冷粗暴——三重環形城牆一重高過一重,壁壘森嚴。而純白聖塔,那座光輝燦爛的白塔,就是最高的那“第四重城牆”。
“愚蠢的劃分方式!”
杜蘭德看著近在千米的連綿城牆,冷笑一聲說。
此時正是清晨時分,旭日初升,春風宜人。大陸中部的氣候遠沒有西北部那般嚴酷,初春的大陸中部已是綠意盎然,西北部卻還會時不時來兩場雨夾雪。
牧者之城的大軍整整齊齊地陳列在杜蘭德的身後。
杜蘭德本人跨騎一匹神駿戰馬。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昂然面對著中央聖城最外層的、也就是第一重城牆。
外牆並不高大,反而有些矮小,只有十來米的樣子,取的是“不設屏障、歡迎大陸所有人類”之意。
這種形同虛設的城牆,也配稱作永不淪陷之城?
杜蘭德的目光繼續向遠處眺望,可以看到更遠的地方。豎立著第二重城牆,那面城牆就高得多了,目測至少有五十米。第三重城牆看不到。倒是聖城中心處的純白高塔頂天立地,隔著老遠,都能看到塔頂上那一團光輝璀璨的乳白色光團,好像一輪太陽。
聖城極大。若從高空看下來,與城池這個龐然大陸相比,杜蘭德和他的軍隊就好像大象旁邊的一隻小螞蟻。
但此時大象對螞蟻非常戒備。
外牆上密密麻麻站著無數全副武裝的戰士,杜蘭德目光由左至右,掃視過去,他看到了手持重盾的力武士,看到了站成三排的弓箭手。甚至看到了不少靈武士和魔弓手這樣的人類上位職業者!
永輝的底蘊和實力,果然不同凡響!
然而最吸引杜蘭德注意力的,卻不是城牆上沉默而肅穆的大批守城將士,而是……一排塔。
城牆上,每隔十米左右的距離,都會豎起一座兩人多高的白色小塔,模樣造型與遠方那座高聳入雲的純白聖塔一模一樣。
城池很大,城牆也就格外的長。普通牧城士兵根本看不到左右盡頭。
就在這堵長得令人發指的城牆上,豎著一排迷你白塔,單單視線中能看到的就有數萬!在看不到的其他方向上,還有更多的小塔!
杜蘭德的眼睛漸漸眯起。
“大人,我們什麽時候開始進攻?”白虎策馬走到近前,低聲問,“要不。我先出陣,去探一探對方的虛實?”
黑德森從另一側走了上來,四米高的他根本不用騎馬也比杜蘭德高,事實上也沒有馬匹可以承受黑德森的體型和重量。
重重捶了捶雙拳。黑德森獰笑一聲說:“讓我去吧?我還從來沒有打過這麽大場面的架呢!哈哈,想想就過癮!”
杜蘭德沒吭聲。
他盯著城牆上的那些迷你白塔,打量了許久許久,然後他忽然笑了起來,策馬上前。白虎和黑德森對望一眼,都有些吃驚,看著架勢,杜蘭德是打算親自打頭陣嗎?
隨著杜蘭德的接近,聖城一方的士兵們明顯緊張起來,一名正對杜蘭德的中年將領昂然凝視著策馬而來的杜蘭德,低聲又核實了一遍:“城門已經完全關上了吧?”
“是的,大人。”
這時杜蘭德已經逼近到八百米之內了,中年將領雙目精光爆射,猛然豎起一面令旗,大喝道:“魔弓手,準備!”
話音落下,射程超過八百米的一隊隊魔弓手整齊劃一地張弓搭箭,魔法箭矢的光輝閃成一片!
“哦?”杜蘭德眉頭一挑, 勒馬停下。
中年將領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那個看上去連三十歲都不到、卻已經創造了多個不可思議的奇跡的青年說:“來者可是杜蘭德.森德羅特?我是永輝特派城防指令官,穆雷。閣下,聰明的話,就快點率軍撤退,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怎麽樣呢?”
杜蘭德揮揮手打斷了對方的話,漫不經心地說,“別裝了,聖城如果靠你們這些人能守得住的話,我杜蘭德直接一頭撞死好了。‘神聖壁壘’呢?還不顯形嗎?”
中年將領臉色微變,“你說什麽?什麽神聖壁壘?”
杜蘭德搖頭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邪了門了,怎麽就這麽多把我杜蘭德當白癡的白癡……?”
話音落下,他騎在馬背上,一手拎韁繩,靈一手結成擬龍手印,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對準聖城方向就是一口猛烈的擬龍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