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
黑德森抓住面前這該死的鐵柵欄,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搖晃,爆吼連連。吼聲中透著濃濃的屈辱、怒火、還有火一般的焦躁。被塞勒斯困住的那些日子裡,他體內的巨人血脈進一步覺醒,連帶著他的脾氣也變壞了。從前的黑德森可沒有現在這麽易怒。
“哎呀,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吵呢?”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鐵柵欄外的地面上坐著獄卒,他一邊歪著腦袋掏耳朵,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城主大人要關你,你還想出去?做夢吧!給我老實點!也不看看那柵欄是什麽材料製成的……就算你看不出那是黑炎鐵,也該看得到鐵條有多粗吧!別妄想著掰彎鐵條啦,雖然你真的很壯實!”
黑德森刀子般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雙眼漸漸變得赤紅,“你說什麽?城主?”
“咦咦?你不知道嗎?”獄卒誇張地大叫起來,“你連把你關進來的是誰都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黑德森直勾勾地死死盯著那人,“城主是誰?誰是城主?!”
“城主大人就是城主大人呀。”獄卒用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悠然說,“那天在大街上把你揍翻在地的,是城主大人;把你關進來這裡的,也是城主大人;最後派我來這裡看著你的,還是城主大人呀!”
“你是說……杜蘭德?”
獄卒終於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最多不過二十二的年輕臉蛋,這家夥弱得可以,卻絲毫不懼怕黑德森身上散發出的森森煞氣,他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柵欄那頭的巨人,不屑地說:“廢話!不是杜蘭德大人還能是誰?都說體型與智商成反比,我算是見識到了。”
黑德森鼻孔中猛地噴出兩道白氣,氣得胸肺心肝都快炸了。他瘋狂地把鐵柵欄搖得哐啷哐啷響,“臭小子!你找死!你叫什麽名字,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等我出去,看我怎麽炮製你!!名字!你的名字!!”
年輕獄卒毫不在乎,把耳朵裡掏出來的髒東西朝巨人彈了彈,傲然一笑說:“我叫木木狂歌,怎麽著,你出來咬我啊!哼,秀逗……”
牢房中,黑德森暴跳如雷:“放我出去!老子要殺了你!老子要宰了你這個混帳小子啊啊啊!!”
……
……
老實說。黑德森心中還是很不淡定的,他記得自己被封印在小旅館時,杜蘭德只不過是牧者之城中的一個實力強勁的神秘人,那時杜蘭德表現出的實力雖然強悍,卻還沒有讓黑德森感到徹底的無力。
但那天在街上,黑德森剛剛從塞勒斯的封印之門中脫困而出,就被杜蘭德輕輕松松放倒,雙方的實力差距根本不是一星半點!
“那家夥居然是牧者之城的城主?這怎麽可能?”黑德森心亂如麻,但看那天白虎對杜蘭德的恭敬態度。又由不得他不信。
“見鬼的……”黑德森頹然坐倒在地,哼哧哼哧地喘著氣,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在反覆回蕩:我被封印的這段日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麽?
……
……
傍晚時分。杜蘭德來了。
不止是他,白虎也跟著一起來到牢房。小小獄卒屁顛兒屁顛兒地搬來椅子伺候,杜蘭德安然落座,白虎則女侍衛般侍立側後。
柵欄那頭。幽暗中亮起一雙殺氣逼人的眼睛,黑德森盯著那一坐一站的一男一女,冷冷地說:“杜蘭德。你終於來了!還有你……白虎!”
杜蘭德像往日一樣穿著樸素,一襲以寬大舒適為主的貴族袍服,黑發隨意披散,漆黑如墨的眸子與黑德森充滿暴虐的眼神對視著。黑德森發現杜蘭德和自己記憶中不太一樣了,頭髮更黑更直,身上的氣息也變得更加捉摸不定。還有,這家夥以前不是扛著火槍到處走的嗎?怎麽現在換武器了……
杜蘭德腰際懸掛著一個雙槽刀鞘,造型修長,棱角方方正正的。刀鞘的材質看上去似乎很普通,灰撲撲的沒什麽光澤,並不起眼,但黑德森目光落在刀鞘上的時候,卻是瞳孔瞬間一縮!
——如果沒看錯的話,這刀鞘應該是用灰曜石打磨而成的!灰曜石可是出了名的沉重堅硬,而且韌性十足,是打造武器的好材料,可杜蘭德怎麽會用灰曜石做刀鞘?太浪費了吧。
黑德森下意識地感到一種危險之感,只見那刀鞘中插著兩柄刀,刀柄暴露在外,一紅一藍,在監牢昏暗的環境中尤其搶眼。
深深吸了一口氣,黑德森站起身來,腦袋頂都快碰到監牢天花板了,他看著杜蘭德低沉地說:“放了我。”
杜蘭德搖搖頭,微微一笑,“抱歉,做不到。至少暫時不行。”
“你為什麽抓我?你要什麽?羞辱我嗎?!”黑德森臉上的肌肉一下一下地抽搐著,“我聽說你現在是牧城之主,但別以為我黑德森好欺負!我告訴你——”
“告訴我什麽?你在大陸黑暗世界中的凶名嗎?”杜蘭德呵呵笑了起來,眼神中卻沒有笑意,“別鬧了,搞清楚在你面前的是誰,你只知道我現在是牧城之主,卻不知道這個身份意味著什麽吧?——連永輝聖騎士都被我擊敗了,你區區黑德森有什麽資格要求不被欺負?”
黑德森聞言一臉震驚:“你、你說什麽?聖騎士——你是說中央聖城的聖騎士,奧古斯都?!”
杜蘭德哼了一聲,淡淡笑著說:“說起來,你以前還差點傷了我的小徒弟薇薇安,我這個做老師的替她找點場子回來,不過分吧?”
黑德森用力呼吸了幾下,才勉強平複下來,略帶苦澀地說:“原來如此,原來是為了這事……那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杜蘭德不答,抬手輕拍了兩下,牢房的大門再次打開,兩名獵手大廳的武士抬進來一口沉重的石棺。砰的一聲,放落地面。杜蘭德隨手一揮,棺蓋向一側滑開,黑德森低頭看去,就看到一個棺材裡躺著一具無頭屍體。
雖然屍體沒了頭顱,黑德森還是從身形和衣著上認出:這就是那個雪夜裡將自己製伏的年輕人,不由驚異低呼了一聲。
“這家夥叫塞勒斯,是永輝騎士之域的人。”杜蘭德適時地開口說,“如你所見,他已經死了。被我殺的。”
“塞勒斯嗎,塞勒斯……”黑德森喃喃重複了幾遍,再次抬頭看向杜蘭德時,眼神裡又多了幾絲疑惑,“我……我不明白,你為什麽給我看這個?你到底什麽意思?”
杜蘭德好整以暇,從容地說:“你身上有秘密,或者說,你體內有秘密。別這麽看我。我說有就是有,你認為沒有只是因為你不知道罷了。”
頓了頓,杜蘭德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黑德森說:“這麽說吧,你體內的秘密對我很重要。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放開身心,讓我仔細研究一番。你看,當初欺負你的人已經被我收拾了。所以我希望你能稍稍配合一點,這樣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好。怎麽樣?”
一邊說著,杜蘭德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新車選拔時的場景,當時黑德森對戰薇薇安,差點一拳轟殺了女孩兒。杜蘭德在關鍵時刻出手,心中惱怒之下對黑德森下了殺手,沒想到黑德森體內居然憑空湧現出強勁的位面之力,與杜蘭德的力量狠狠對撞,傷了杜蘭德,也救了黑德森一命。
這件事頗為蹊蹺,而且事關位面壓製之力,杜蘭德必須研究清楚。
這一次,黑德森沉默了許久沒有回話,杜蘭德說得平和委婉,但這種放開身心任人宰割的行為,不止危險,對強者而言更是莫大的屈辱。
黑德森微微仰頭,看著頭頂黑漆漆帶著血腥氣的監牢天花板,怔怔出了會兒神,旋即他低頭,目光落在白虎臉上問:“你呢?你怎麽說?”
白虎美眸中閃過一絲黯然,當初還是她做主把黑德森叫來牧者之城,為的還是在新車選拔中對付肯特和杜蘭德,沒想到如今……
不過她沒有猶豫太久,低聲說:“城主大人之前跟我說過,他只是好奇你體內的秘密,不會有生命危險,更沒有折辱的意思……”
“行了!”黑德森打斷了她的話,磐石般陽剛硬朗的臉上一點點浮現出猙獰之色,低沉咆哮起來,“想要本大爺配合做你的小白鼠?做你的白日夢去吧!杜蘭德,別以為牧城之主就了不起,你不是之前的你,我也不再是你們以為的那個我了!喝!!”
一聲爆吼,黑德森的身子猛然拔升起來,全身肌肉賁張,體內骨骼發出一陣陣劈裡啪啦的急速響動,整個人好像吹氣球一樣,開始急速膨脹!
“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著!”黑德森瘋狂地吼著,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體型已經膨脹到監牢都容納不下的地步,龐大雄壯的身子被擠在小小的牢籠中,奮力拱動腰背,竟是想要將牢籠生生撐開!
“巨人化嗎?看來你的血脈濃度又上升了不少啊。”杜蘭德面無表情地看著黑德森近在咫尺的扭曲臉龐,對方不止體型暴漲,散發出的氣息也在急劇攀升,竟然一舉衝破了八級巔峰的桎梏,達到了九級的水準!
“你——你居然已經突破到九級了?!”白虎吃驚地叫了出來。
杜蘭德則微微眯起雙眼。
黑德森是否是九級對他而言根本沒差別, 他在乎的只是對方體內究竟有什麽秘密。洞察之力全開,視野中,黑德森不斷劇烈掙動的身體逐漸轉為透明,杜蘭德看著十分專注,就連黑德森咆哮時飛濺在面前腳下地面上的口水都視而不見。
目光一寸寸探索著對方體內的每一個角落,忽然間,杜蘭德“咦”了一聲,目光就此定格在黑德森的心口處。
——就在黑德森的心臟旁邊一點點,杜蘭德發現了一個拇指長短的小巧物事。
看著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杜蘭德居然感到雙眼微微刺痛,瞳孔不由縮成了一個小點,皺眉喃喃:“這是……什麽東西……?”
ps: 1、卷四定名為:城裡城外。
2、這是中午的更新。晚上的一更不確定能不能寫出來,畢竟新卷開啟總是要慢一點慎重一點……
3、我知道這本書的讀者不多,但還是想抱著一絲希望問問有沒有童鞋要當副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