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努斯靜靜站在一片戰場中間,背負雙手,遙望遠方坐落著的一座閃耀著七彩光芒的巨大城池,七色城。
那是本屬於梭羅的城,如今卻在黑色矮人一方的掌控之下。
他臉色忽然一動,翻手取出一塊由雷霆扭曲纏繞而成的紋章,此時紋章正在有節奏地震顫著。馬努斯伸手輕點紋章中心處的一個圖案,旋即一抹青色從中飛出,在馬努斯面前凝聚成一個戴面具的女子虛影。
風神。
“怎麽,找我有事?”馬努斯看著風神虛影,微笑著問。這是他與風神之間的遠程聯絡方式,以便隨時交流溝通。
“杜蘭德要去神之預備學院了?”風神直接問道。
“是。”
“是你安排的?”
“呵,你還是這麽敏銳。”馬努斯淡淡一笑說,“我的確拜托了神殿中的‘那位女士’,請她給杜蘭德一次入院的機會,結果卻比我想象得還好,杜蘭德不僅收到了錄取信,而且是特別的一封。”
“原來如此。”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默默思索著這次神之預備學院大規模招生的舉動。
那所學院很神秘,強如馬努斯,也沒有權限直接讓杜蘭德進入學院,只能間接地拜托天選神殿中的那位給杜蘭德一個入院的機會,這就是馬努斯能做到的極限。
天選神殿與預備學院,兩者之間存有某些聯系,連諸神也看不清楚。
“你為什麽這麽幫杜蘭德?”風神忽然問道。
“怎麽,你覺得不值得?”馬努斯似乎並不奇怪風神有此一問。
風神猶豫了一下,才說:“不得不承認的是,我內心有一部分是站在塞爾東和寧頓那邊的,雙系戰鬥法師成神的難度很大,這你也知道。雖有兩儀裁決的先例在前,但那種驚才絕豔者多少年才出一個?”
馬努斯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抬手輕輕一抓,掌心浮現出一柄長近兩米的紫色戰刀。
“杜蘭德那柄刀的規則高達20階,而我手中這柄假刀,同樣是20階。嗯,或許比20階稍微低一些。”
馬努斯低頭凝視著手中的刀,緩緩地說,“但我這柄刀的極限。就是20位階了,基本上不可能繼續增強。但杜蘭德體內那柄真正的刀不同!那柄真刀,還有巨大到你難以想象的潛力與未來!”
“有這麽誇張嗎?”風神一對黛眉輕輕皺著。
就算杜蘭德的刀還有潛力與進化空間,也不至於用“巨大到難以想象”來形容吧?
“還記得那次震動了整個森德洛的血脈共鳴吧?”馬努斯笑道,“那應該是杜蘭德在異位面覺醒這一血脈能力時,所引動的血脈共鳴。”
“當然。”森德洛的諸神對那次共鳴都記得很清楚。
整個位面都為之震顫,也許普通戰鬥法師感受不到,對諸神而言卻是清晰異常的大動靜。
以血脈共鳴的劇烈程度而論,杜蘭德的審判戰刀完全不下於馬努斯賴以成名的神級血脈能力——青色憤怒。若仔細比較的話,甚至猶有過之!
“但實際上,杜蘭德的刀比起我的青色憤怒,不只是強一點。而是強很多。”馬努斯說出了一句讓風神大吃一驚的話。
風神張了張嘴,難以置信地道:“你在跟我開玩笑?”
馬努斯搖搖頭,神態語氣變得有些悠遠飄渺:“……夜翼跟我提到過,她和杜蘭德是經由遠古之路回到森德洛的。遠古之路的入口只會出現在主位面。換言之,杜蘭德之前所流落的那個被遺棄的位面,是一個主位面!而且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那應該是一個新生不久的主位面。”
“所以呢?”風神依舊眉頭緊蹙。
馬努斯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血脈共鳴的強弱程度,不會受到覺醒者與森德洛之間的距離影響。但是!如果覺醒者身處森德洛以外的主位面,而非次級位面的話,那麽血脈共鳴強度,會在穿過主位面晶壁的刹那……被削弱。”
風神立刻就聽懂了馬努斯話裡的意思,終於凝重起來:“也就是說,我們所感受到的血脈共鳴,是被主位面晶壁削弱過一次的?”
“不。”馬努斯微笑搖頭,“是被削弱過兩次的。”
風神愕然:“兩次?”
馬努斯抬頭望天,蔚藍色的天空深處,隱隱有一抹令人心悸的黑色。
“別忘了如今的森德洛已經被矮人完全封鎖,那種封鎖強大到梭羅和我都打不破。整個森德洛的位面晶壁之外,被套上了一層黑色的硬殼!那層殼,會對血脈共鳴造成第二次削弱。”
風神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這次她沉默了許久許久,才聲音艱澀道:“……被削弱過兩次的血脈共鳴,依然比你的青色憤怒強出一籌,那……那豈不是——”
“至少十倍以上。”馬努斯替風神說出了她想說卻由於太過震撼而難以說出的話,“杜蘭德的刀若能繼續進化到極致,至少比我的青色憤怒強十倍!甚至更多。”
“這就是我必須幫他的原因。”
風神臉色變得有些複雜難明,有震驚詫異,有不可置信,還藏著一絲擔心。
正因太過強大,所以更容易遭人覬覦。
馬努斯一翻手收起了他手中的假刀,看著沉默不語的風神,笑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事實上,你的擔心也是我的擔心。”
“你擔心的是塞爾東?”
“不,那倒不是。塞爾東也好,寧頓也罷,瞞過他們並不困難。就算瞞不過,我也有自信護住杜蘭德。將杜蘭德暫時雪藏的這一計劃,從最開始就不是為了防范塞爾東之流。”
馬努斯頓了頓,目光再次看向遠方那座七色的城池,輕聲說道:“但我現在真的不確定,我們到底……有沒有瞞過那些黑色矮人。”
……
……
“我說……杜蘭德你在幹嘛?”
古羅藍堡中的一間室內演武場中。蘭子看著杜蘭德,好奇地問。
夜已經深了,杜蘭德卻沒有休息,反而在演武場中手持木刀,比比劃劃地演練著什麽。
但他的動作……也太醜了吧!
“別告訴我你在修煉能體式!”蘭子有點看不下去了,“我的天哪,怎麽會有這麽醜的能體式?”
杜蘭德暫時停下手中的動作,氣喘籲籲地看著蘭子,皺眉無奈道:“能不能別搗亂啊。進步的過程本就醜陋,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如果不想在打架時被打得像條狗。就必須在修煉時累得像條狗!”
“哦……”蘭子對杜蘭德眨了眨眼,“所以,你真的在修煉能體式?”
杜蘭德徹底無奈了,搖頭道:“我不是在‘修煉’體式!而是在‘調整’能體式。只有讓這套能體式與我自身更加匹配,更加契合,修煉出來的能級才能盲點更少,才更容易突破能級瓶頸啊!你沒經歷過這些事嗎?”
蘭子能級高達105,理應已經突破了三層能級瓶頸(30、60和90)。
按照夜翼所說,突破瓶頸一靠水磨工夫。二靠自創能體式。而自創能體式的本質,是讓能體式與自身更加匹配契合,以此減少自身能級中的“盲點”,也就是沒練到的點。或是練過頭的點。
杜蘭德懶得從頭開始自創,如今的局面也沒給他充足的時間搞原創,所以他目前主要以調整“暴君百五十擊”為主。
調整的過程需要不斷揣摩,杜蘭德也承認。自己揣摩時的動作也許怪了點,但也沒必要一直在旁邊大呼小叫吧!
“你沒經歷過這一階段嗎?”杜蘭德沒好氣地瞪了蘭子一眼,“你又是怎麽突破能級瓶頸的?”
而蘭子的回答簡直令人崩潰:“瓶頸?好像沒遇到過……”
杜蘭德直接翻了個白眼。一臉不相信。
蘭子也被激起了傲氣,哼道:“爺爺從一開始就不讓我修煉其他人的能體式,所以我的能體式全都是自己一招一招琢磨出來的,雖然一開始修煉起來很慢很慢,但越往後越快!”
杜蘭德收斂了不屑,嚴肅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點頭道:“這倒是個很不錯的思路。”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爺爺是誰!”
“我知道我明白我了解!”杜蘭德舉手做投降狀,笑了笑說:“……所以,退役神袛勞倫斯大人的孫女,蘭子小姐,能不能麻煩你回避一會兒,讓我好好修煉一陣?”
“你——!”蘭子氣哼哼地跺腳,卻沒有就此離開,反而原地坐下來,嘟噥道,“看你修煉還是有些啟發意義的,雖然醜了點。好啦,我暫時不說話了,你練你的吧。”
“多謝。”
杜蘭德很快拋開種種雜念,專心繼續修煉。戰鬥法師很重視睡眠與生活的規律性,但接下來要去的那個地方,那所學院,恐怕比杜蘭德想象中更加殘酷,所以杜蘭德今晚必須做出某些突破。
之前勞倫斯大力反對兩人入院時,杜蘭德雖然始終笑嘻嘻地沒個正經,但他其實記住了勞倫斯的每一句話。
當時勞倫斯說:“我以我的親身經歷告訴你們,會死人的!”
會死人的。
簡短的一句警告,杜蘭德卻從中聽出了某些沉重殘酷的東西。
所以,從那一刻起,杜蘭德就已經進入最高級別的臨戰狀態了。
這個夜晚很不平靜,詠戰堡壘中有超過一千名被錄取的新生,準確的數字是一千兩百。
當許許多多的新生們以各自的方式進行著慶祝, 慶祝自己被那所傳說中的學院錄取時,古羅藍堡三樓演武場的燈火悄然亮起,徹夜未熄。
當清晨的第一縷曙光自東方亮起的一刻,杜蘭德忽然閉上雙眼,收刀靜立。
場邊已經睡過去的蘭子似有所覺,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就看到杜蘭德安靜地站著,沐浴晨光,醜了一整夜的他此刻唯美絢麗得好像一尊完美雕塑。
哢嚓……
一聲輕響。
好像某種東西破碎的聲音,自杜蘭德體內清晰傳出,在偌大的演武場中回蕩,經久不息。
杜蘭德重新睜開眼睛,眸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笑意:30個單位的能級瓶頸,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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