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古力山脈戰役結束之後,塞爾東的種種行為都透著詭秘,他是第一個回到詠戰堡壘的人,率先抵達是為了率先離開。來到亞瑞特山巔的真央廣場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帶著貝絲離開了真央廣場,以至於杜蘭德一行人走出域門後,連塞爾東的影子都沒看到。
詠戰堡壘依山而建,住所的海拔高度直接與住所主人的地位掛鉤,比如如今塞爾東所在的這處府邸,就坐落在非常靠近山頂的地方,隻比真央廣場、天選神殿、先祖宗祠、神議大廳這幾處略低一些。
因為這座府邸屬於如今的七元素神袛之一,火神寧頓。
塞爾東抵達詠戰堡壘之後,連自己的府邸都沒回,便直接來到了寧頓的府邸。事實上,火神寧頓的真身並不在詠戰堡壘,與塞爾東坐在一起的,是寧頓的一尊分身。
“這就是我們要奪取的目標。”塞爾東指著立體影像中的杜蘭德和審判戰刀,微笑著對寧頓說道。
寧頓看起來年紀不小了,卻給人一種老當益壯的感覺,他的頭髮是純黑色的,卻生著紅色的虯髯,容貌威儀中透著火一般的悍勇。哪怕在自家的後花園裡,他依然坐得筆挺,而且甲胄片刻不離身。
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仿佛一座隨時會噴發的巍峨火山。
寧頓聽了塞爾東的話,盯著立體影像中杜蘭德和安德烈的戰鬥,片刻後緩緩搖頭說:“別急著把我拉進去,我還沒說要和你聯手。”
塞爾東似乎對此早有預料,好整以暇地反問道:“為什麽不呢?”
寧頓瞥了塞爾東一眼,冷淡道:“為什麽一定要呢?塞爾東,我是火神,你是水神。所謂水火不相容,你我天生對立。你應該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歡你這個人。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幫你?”
這番話說得很不客氣,語氣倒是平和穩健,寧頓和塞爾東完全是兩種人,一個偏執極端,一個肅穆威嚴。
塞爾東妖異的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故意歎息起來:“我也知道你討厭我。不過,我提出奪取杜蘭德的刀,完全是為了森德洛的生死存亡!是站在整個森德洛的立場上。做出的考慮和決定,這點希望你能明白。”
“為了森德洛?”寧頓聞言目光微凝,問道,“怎麽說?”
塞爾東心中一喜,表面上不露聲色。他知道寧頓是一個很標準的軍人,一切以森德洛的利益出發,為了大局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
塞爾東很了解寧頓,而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完全是針對寧頓的性格特點設計出來的一番說辭。
塞爾東吸了口氣。緩緩收斂了笑容,然後一板一眼地肅然說道:“首先,我必須說,這個杜蘭德手中的刀很強!那刀內蘊規則。攻防一體,並以領域彌補速度的不足,規則全面得令人吃驚。更重要地是,這柄刀對於黑色矮人的克制作用。是無與倫比的!我們和那些難纏得黑色矮人激戰至今,始終找不到辦法對付他們的強橫防禦力。杜蘭德手中的刀卻不同,他的刀。能夠將矮人的防禦力直接拉低好幾個層次!”
頓了頓,塞爾東感歎起來:“能夠降低敵人防禦力的戰鬥法術,我森德洛也不是沒有,但不知為何都對黑色矮人無效。只有杜蘭德的刀!只有他的刀能對矮人生效!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這至少說明了一點,那就是他的刀將成為我們的殺手鐧!”
寧頓認真聽著,臉色紋絲不動,說:“你說得這些,並不足以說服我。畢竟梭羅的預言早已說得很清楚了:將會有一名持刀者,自遺棄之地歸來,為森德洛帶來希望與勝利。塞爾東,你所說的這一切,除了進一步驗證梭羅預言的正確性之外,沒有意義。”
“呵呵,你還是沒聽懂我的話。”塞爾東嘴角微翹,露出奇異的笑容,“我的意思是,對我們至關重要的並非杜蘭德這個人,而是他的刀!如此重要的一柄刀,被一個能級不過30個單位的小子掌握,你覺得合適嗎?他能發揮出刀的多少威力?萬一矮人對他發動暗殺的話,單憑他又有多少把握自保?”
“所以?”
“所以,杜蘭德那小子,根本不配擁有他手中的刀!如果是和平年代,當然另當別論,但如今是什麽時候?如今是森德洛生死存亡之際!!”塞爾東用力揮舞著手臂,忽然激動起來,“如此關鍵的時刻,如此危機的時刻,他區區一個能體境戰鬥法師,卻手握森德洛未來的命脈?這,絕不可以!”
寧頓的眼神波動了幾下。
塞爾東故意停頓了一會兒,等寧頓消化思考的差不多了,才總結陳詞道:“所以,杜蘭德理應將他的刀獻出來,這才是為了森德洛的大局著想、為了億萬戰鬥法師的未來著想之人,最應該做的事!”
寧頓深深看了塞爾東一眼,似乎要將塞爾東的內心看穿看透:“你覺得杜蘭德應該把刀獻出來?”
“你不這麽覺得嗎?”塞爾東微笑著與寧頓對視,毫不躲閃,似乎他剛才說的一切都是出於真情實意,絕無半點虛假。
寧頓歎了口氣,跳過了這個問題,又問道:“獻出來之後,給誰用呢?難道給你這家夥用嗎?”
“除了馬努斯,如今還有誰有這個資格?”塞爾東毫不猶豫地說,“想象一下,那樣一柄克制矮人的大殺器,由馬努斯來使用,威力將比在杜蘭德手中強多少?馬努斯有多強就不用我說了吧。反觀杜蘭德那小子,他的冰火雙屬性雖然罕見,但正因雙屬性的存在,他也許一輩子都成不了神袛。好吧,就算他能僥幸成神,但那需要多久呢?十年?還是百年?甚至更長!可如今的我們,又剩下多少時間呢?難道真地將森德洛的生死命運,賭在一個今後未必能成神的小子身上嗎?!”
“好了,你可以不必說了。”寧頓擺擺手打斷了塞爾東的演講。
寧頓已經很清楚塞爾東的意思了。
而且從大局來看。塞爾東說得……其實一點沒錯。
杜蘭德的刀對矮人戰爭至關重要,可杜蘭德本人卻實力不足,而且雙屬性的他成神難度極大,換句話說,杜蘭德不僅實力有限,潛力同樣有限。以和平年代的眼光來看,杜蘭德的天賦可算極佳,只可惜如今正值戰爭,他的天賦,還不夠。
寧頓緩緩起身。開始調整身上的鎧甲,嘴上淡淡問道:“那刀……是杜蘭德的血脈能力吧?”
“這倒不必擔心。”塞爾東微微一笑,“已經確認了,那刀是可以被奪取——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能夠被‘剝離’的血脈能力。”
“你說能剝離就能剝離?”
“當然。”塞爾東自信道,“因為,我麾下的血脈專家斯內爾,已經親自確認過這一點了。”
驟然聽到斯內爾的名字,寧頓臉色微沉。重重哼了一聲。
斯內爾在森德洛高層之中,可謂是臭名昭著,他確實是森德洛首屈一指的血脈專家,可他研究的過程卻十分血腥殘酷。
傳聞他為了人工調配出強大的血脈能力。甚至秘密暗殺過不少大家族的成員,將屍體回收,作為研究樣本。
但斯內爾確實是一個天才。
他在血脈領域一共有三大突破性、甚至是顛覆性的研究成果,正是這三項成果。讓他在幹了不少壞事之後,仍保住了性命。但他的研究成果有著極大的風險性,因此至今都沒有外流。隻局限於一個很小的圈子裡。
寧頓知道斯內爾的三大研究成果中的一項,那就是:戰鬥法師神級血脈能力的“剝離”、“具象”與“永久保存”。
“寧頓,我知道你不喜歡斯內爾,不過純以血脈研究而論,整個森德洛也找不出比他更強的人了。唔,或許風神那女人是一個,不過斯內爾是獨一無二的,他既然說杜蘭德的刀是完全可以被奪取的類型,就一定是。”
頓了頓,塞爾東又說:“其實想想也不奇怪。我反覆觀察過,杜蘭德的刀只能收回儲物空間,卻無法收回體內,這代表著強大的威能與潛力,同時也代表他的刀與自身血脈聯系並不緊密!只要我們將血脈聯系切斷,將刀剝離出來,那刀,就不再是神級能力,而是一柄武器!再交由馬努斯使用的話,我森德洛戰勝矮人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寧頓終於被徹底說服。
他一言不發地將身上的暗紅色甲胄細致地調整了一遍,然後問:“杜蘭德現在就在古羅藍堡,沒錯吧?”
塞爾東反倒眉頭一挑:“哦,你準備立刻動手嗎?”
寧頓點頭,語氣沉重道:“三天后諸神真身即將回歸,馬努斯那個人的性子你也知道,他未必會同意做這種事情,所以,還是趕緊得好。雖然很對不起那個叫杜蘭德的孩子,但是為了森德洛,我寧頓就算做一次罪人,也是義不容辭!剝離術不會死人吧?”
“怎麽會?剝離術非常安全!”塞爾東微笑道。他身後的貝絲眼中,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不忍。
“寧頓,你只需要把杜蘭德抓回來就行了,斯內爾開發出來的血脈能力剝離技術,將會解決剩下來的一切問題。”塞爾東也站起身來,笑得無比愉快,“不出意外的話,三天后的神袛會議,討論主題將會是如何使用杜蘭德獻出來的刀,而非如何培養杜蘭德這個人!”
寧頓點頭,他的臉色一點點歸於平靜,那種平靜,其實是專屬於軍人的一種冷酷與殘忍。
為了大義和大局,不惜冷酷殘忍地對待某些個體。
寧頓並非分辨不出塞爾東話裡的真真假假,相反,寧頓很了解塞爾東, 了解塞爾東的自私與偏激。但有一點塞爾東沒說錯,那就是——奪取杜蘭德的刀,確實對森德洛的大局有益。
對寧頓而言,這就夠了。
“臨走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寧頓說。
“你是想說夜翼吧。”塞爾東平靜道,“如今城中只有我和她兩位神袛,她就交給我吧,我不會讓她有機會插手的。貝絲,你跟寧頓大人一起去抓杜蘭德。”
“是。”貝絲應命,心中則默默歎了口氣,如今詠戰堡壘中只有兩名神袛的真身,塞爾東親自出手拖住夜翼的話,那麽杜蘭德將不得不獨自面對火神寧頓的分身!
在貝絲看來,杜蘭德的命運在這一刻便已經注定了,他絕對等不到三天后的神袛會議。
因為貝絲心裡很明白:被剝離了神級血脈能力的人,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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