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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念館》第25章 花嫁
  一句諾言換一生海枯石爛,鴛侶先盟願一場花好月圓。而今你赤繩早結,真正的愛永遠是兩姓結緣永遠是一生締約。

  今天我站在你的婚禮現場下,你幸福地哭了,我也哭,那種忍不住的哭泣。

  充滿詩意的婚禮現場上,白色那般聖潔的花朵,地面灑滿了和諧溫柔的紅色花瓣,台上站著一位男子風度翩翩,英倫紳士的服飾,紅色的領結,黑色的西服,英俊不失剛毅的臉頰,含情脈脈的眼神,微微顫抖的嘴唇。

  他端正地站在那裡,等著她來。

  生子,然然,三子受邀請作為伴郎。三個人都穿著藏青的西服,雙手合在身前。他們的眼神向和那位男子一樣的方向望去。

  然後她來了。

  潔白的婚紗,長長地拖在地面,白色的高跟鞋襯托著他高挑的身材。“我去,頭一次發現雯靜這麽好看。”三子激動著輕聲說。“那必然。”然然回頭交流,然後又突然想到站在台上有點小動作難免會被人注意到,又趕緊回頭。在幾個伴娘的簇擁下,她款款向前,百合花形狀的頭飾,那一對柳葉眉倒似那洞庭湖裡的彎彎小舟,在她那平靜溫柔的臉上沒有搖擺;她眼睛裡好像汪了一湖水,清澈而又深邃的目光裡仿佛藏了許多星星。在周圍花仙子們的簇擁之下,她卻仍顯得那麽耀眼。伴娘沒有生子認識的,聽雯靜說大多是雯靜的初中朋友,幾人對她們也沒有幾分的好奇。

  這次婚禮,不是定義在傳統婚禮上,沒有婚鬧,對於現在的年輕人來說,從心所向地追求浪漫,才是他們對於婚禮真正的追求。

  “嘉禮初成,良緣隨蒂。”柴柴是婚禮的司儀,今天她穿著黑色的禮服,用深情的嗓音襯托起自己的那份美貌。

  “From you meet you to get married.“另一位司儀是雯靜的大學朋友,在黑色的燕尾服之下也將他襯托的相當帥氣。

  “情敦鶼鰈,願相敬之如賓祥葉螽。”

  “Hope you will always treat each other with true love.“

  “永結鸞儔,共盟鴛蝶。”

  “Maintain your family with love.“

  “此證。”

  “This is a testament to the love you.“

  台上,兩位新人牽手站立。底下有那麽多人歡呼,又有那麽多人鼓掌。生子看到柴柴在偷偷地擦淚。然後是幾場活動,大抵是拜見雙方父母的環節,在雯靜爸爸把雯靜的手放在那位男孩的手中時,雯靜的爸爸一下子哭了。年過五十的老父親,就這樣要把他最珍愛的女兒送給別人,他心裡既是慷慨又是不舍。生子站在台側,內心也裝滿了難受與心酸,然後然然的話刺激住了生子:“她有了這麽帥的男人,會不會把我們忘了。”“怎麽可能。”生子差點要被這句話逗笑。但回想過來這句話顯然又充滿了道理,這句話看來得親自問她,生子自己告訴自己。

  “下面要有請我的好朋友生子作為嘉賓代表為我祝福。”

  生子一下子被這句話驚起,生子不知道怎麽一下子過了這麽快。

  生子懷揣著激動而又忐忑的心走上台,一下子面對台底下無數個熟悉的陌生的臉龐,淚水一股腦地往外湧,他用吃奶的勁往回憋。

  他用顫抖的手狠狠地握住麥克風。

  “各位在座的親朋好友們,大家中午好!”掌聲雷動。

  “我是雯靜的朋友,說是朋友其實早算得上是兄弟了。”說著她回頭看雯靜,夜空般美麗的眼睛似乎要下起細雨。

  “他們說人生這一路要看過許多地方的人,走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無數次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但是很難找到一個深愛著彼此的人。”

  記憶被言語撕開裂縫,擺渡者在此穿梭,像那渺遠的過去回溯。

  那是初春,天還料峭著冬天的寒冷。他們穿著厚厚的衣服在夜晚漫步。有的人不多只是生子,柴柴,雯靜和宇將軍。“前面有個奧特曼!”柴柴驚呼。生子一下子如夢初醒,一個箭步走上前。是一個玩具店門口的模型,與人等比例身高的迪迦奧特曼。“這是我偶像。”生子驕傲地向雯靜他們介紹。“那你不得親一個!”宇將軍出言不遜。“來,給你和你的偶像合個影吧。”說著雯靜打開手機。“哎,哎呀。你和你偶像的距離這麽離著這麽遠呢,挨近點挨近點。”雯靜笑著說,然後生子往前蹭。“你動作妖嬈一點嘛。”雯靜故意說,然後生子就把屁股撅起來,那三個人懟在一個手機面前哈哈大笑。生子當即選擇取消了這個動作。“哎喲,你的眼神怎麽那麽冷淡啊。換一個曖昧的眼神。”然後生子故意瞪大眼睛看奧特曼。“好了。”此時屏幕前的三個人笑得合不攏嘴。

  他們四個去了啤酒公社,喝點啤酒暖個身子。這是生子為自己找的借口。“分明是你想喝了。”雯靜與柴柴異口同聲。“你們不喝?”“我隨便。”兩個女孩再次異口同聲。“那不走了。”生子故意說。“那不行!”第三次異口同聲。

  坐在酒館的隔間裡,雯靜問生子:“剛才的照片好帥,我能不能允許你出現在我的朋友圈?”“我也是我也是。”柴柴恨不得趕在雯靜前面。“好看嗎?”生子笑,“那當然可以。我先看看怎麽樣。”生子突然醒悟。“你在朋友圈看就行了。”雯靜推脫。

  等到生子打開朋友圈,並不是一張帥照,而是記錄了剛才全過程的視頻。可惡又上了這兩個女人的當。生子暗暗罵自己太傻。

  “雯靜,從今天起你就要做一個幸福的人。我相信你身邊的男人會帶你,無論帶你劈柴,喂馬還是周遊世界。你一定要幸福啊!”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不舍生子的聲音一下子哽咽,他甚至忘了之前準備好的稿子的內容。

  雯靜的手機裡有一個相冊,相冊的名字叫作生子。

  雯靜是個愛拍照的女孩,生子是一個老是被拍的男孩。那一次生子在學校的晚自習調皮,被老師逮到過道。前腳老師剛走,雯靜就立馬出現在教室後門(剛好能看到生子的地方)。生子懷著激動的眼神抬頭,下一秒,生子的第一張照片就出現在了雯靜的手機裡。雯靜當時就把生子的照片做成了表情包。五分鍾後,教室後面堆滿了“攝影師”,此時的生子像個動物園的展寵,不對,更像是一個車模。

  後來這個相冊裡的照片越來越多。生子在雪地踢足球摔倒的,生子演節目化完妝在過道的,生子喝完酒複刻葛優躺的,生子瘸著一條腿踢足球的,生子過年的......

  如果生子迷失了自我,雯靜的相冊可以讓他徹底找回一個完整的自己。

  “兄弟,”生子一下子忘了雯靜身邊男人的名字,就隻好這樣叫他,“那個,從此以後告訴我你的內心要裝得下什麽?”

  “我隻裝下她。”生子吃驚來自英國伯明翰的帥氣小夥還講得一手流利穩當的中文。

  “nonono,”生子否決了她的答案,“不僅是她,你還要裝得下整片海,你要學會包容。她是公主,那她永遠就是公主,無可替代。”

  男子點頭。

  生子想起多少次他們漫步在黃昏的街,多少次他們在live house舉起酒杯,多少次他們構想未來。然後換成多少次的回憶與懷念。

  高中畢業,各自回鄉,雯靜是第一個走的。生子第二天就走,那天王珈兒在live house為生子踐行。烤肉師傅,狒狒,鴕鳥,然然,柴柴,宇將軍,張典,苞米姐都在場。酒至半酣,生子說:“今天隻少了一個人。”不用說,誰都知道少的是雯靜。

  然後,雯靜給生子打來視頻電話。當時酒吧的聲音太吵。

  生子打字:“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雯靜回應。

  然後雯靜把這一刻發在了朋友圈裡。

  這是第幾次出現在雯靜的朋友圈了,生子問自己。

  但是生子也記不得是第幾次了。

  “雯靜你會愛他多久呢?”其實生子想說的是,有了他你會不會忘了我們,你會多久才想起我們呢。

  “一輩子。”雯靜爽快地回答,伴隨著一個勁地點頭。

  “說得是一輩子,那麽少一個月,少一天,哪怕少一個時辰那都不叫一輩子。”其實生子想說的是,我們之間的友情也要是一輩子的,你可不能忘掉我們。

  “那必然。”柴柴代替雯靜回答, 仿佛她看透了這裡的潛台詞。

  雯靜的成年生日,生子因為有事纏身沒有去。當天生子熬夜給雯靜剪了一個祝賀視頻。那是生子為數不多的熬夜。但生子知道,這一切都值得。雯靜給生子視頻通話,她們在另一邊唱歌,生子在這一邊點歌。

  “我們好想你。”雯靜和柴柴在唱完歌後一齊哭喪著臉。

  “我也是。”生子禁不住地流淚。還好當時關了燈,她們看不到生子的臉。

  “不行我要哭了。”柴柴的淚掛在眼角,但一旁的雯靜已經哭了。

  她看到了生子做得視頻。

  我們的青春堆疊了那麽多的感動,還好有你,讓我的盛夏永不結束。

  但現在,將軍的弓箭上了弦,公主換上了一生僅此一次的盛裝。

  一切都不是告別,都只是新的開始。

  “我曾見過你青澀的年華,也參與你肆意綻放的青春,在這特別的日子裡,年少時的種種,突然悄然浮現,我們從同窗到畢業,從一起打拚到一起創業。然後目睹你從戀愛走向婚煙,有幸看到你最美的笑容,與你潔白婚紗在身。然後看著你嫁給你喜歡的男人,也期盼你們一同走向幸福。

  我祝願你們,用結良緣,百年好合,best wishes。”掌聲很響。生子想當時即使放聲哭泣,台下的人也許聽不到。但他只是偷偷抹淚水。

  我們相遇在夏天而夏天永不會結束。

  我們相遇在支離破碎的夏天,在鎖住門的房間刻滿了花好月圓。

  祝你幸福,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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