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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念館》第13章 斷行者
  遊戲結束,孤獨單方面勝利。

  當你脫身而去,我世界裡磅礴大雨,我的皮囊在潮濕裡腐爛,糟糕的心卻尋找著你。即使眼睛在下雨,我的心依然在為你打傘。這樣的生活也可以繼續,但這一次你已不在我撐的傘裡。

  記念館裡響著柴柴溫柔的歌聲,又一天要在親昵的旋律裡面淪陷掉了。夜被無聊的星子塗黑,糟糕的畫筆把大片的墨水滴在這城市的字裡行間。

  突然生子的電話響了。

  接起。

  是李可期。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

  “喂。我是......”

  “李可期。”生子的話搶在對方前面。

  “你......”對方欲言又止。

  這裡沒有回應,只有柴柴的歌聲在繼續:“

  空變暗了,烏雲慢慢遮住了天

  下起了久違的雨,落在屋頂和路邊。

  有汽車經過,道路旁傳來一聲怪叫

  雨水混著泥土濺起灑向女孩外套

  身邊的男孩無動於衷,不想答女孩提的問。

  不情願的放下手機,敷衍的說女孩笨。”

  “是柴柴在唱吧,她的歌聲永遠這麽好聽。”

  “是。”生子只能這樣回答,嘴巴像是用火鉗燙過一般,莫名其妙的生疼,“離開我的生活很不錯吧。”生子既是好奇也是挑釁。

  “還好啊。”對方顯然看透了他的招式。時光將生子拽回當時兩個人大學畢業再次相遇的場面。“李可期,老天啊,我都認不出你了。”站在生子對面的女孩,穿著厚厚的棉服,在臘月洋洋灑灑的大雪裡,她的眼睛美得透明,美得那麽透明。就那一刻,仿佛是米開朗基羅用鑿子把她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裡,生子當時便邀請李可期一起去吃肯德基。“你變得瘦多了,要不是你獨特的膚色和聲音,我還真就認不出來你了。”“你也變了,你變得更美了。”生子發自內心的由衷讚歎。自此後,兩人便時常約定對方一起出去,然後兩人的關系越來越來越密切。十分自然的他們在了一起。

  你的憂傷裡埋葬著無比美麗的面容,竟然成了我一輩子都讀不透徹的詩。

  “分開後,你還好嗎?”李可期溫柔地詢問。生子想要破口大罵,一個陪伴自己那麽久的人,突然間離開,怎麽可能會好的呢!生子張開口,然後語無倫次。

  “好啊,我能不好嗎。”生子從冰封徹骨的身軀裡掏出了最後的那麽一抹熱忱。

  然後,生子聽到電話那裡斷斷續續的哭。

  那時候,兩人一起度過春節。因為自己窮啊買不起煙花,兩人就在河邊看著別人放。在寒風中兩人凍的鼻青臉腫,但就這樣他們卻開心得像得到食物的狗。就這樣他們還一起吐槽著別人家買的煙花不好。李可期先找到了一份安穩的工作,生子要為她慶祝。生子騎著電動車,李可期坐在後面,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臭豆腐,然後,天開始下大雨。“對不起,和我在一起,你受苦了。”生子望著面前這個被雨水打濕頭髮的傻女孩,滿眼歡喜,滿心流淚。“沒事。我們兩只要在一起就是幸福的。”一天,生子把要開一間酒館的事情告訴了李可期,後者當時拿出自己的所有積蓄要支持生子,生子堅決不願意,兩人吵架,吵完各自走了,結果在小區的便利店裡相遇,原來兩人吵完架都沒走,而是來店裡買菜準備兩人的午飯,瞬間,兩人和好。生子在兼職裡賺了一大筆,當晚兩人在燒烤攤上吃了十個羊蹄,

服務員嚇倒。  生子悄悄地抹著淚水。

  李可期,你個混蛋。

  生子在內心悄悄地大聲罵去。

  此時的李可期也沉默在回憶裡。那時候生子騎著電動車,“坐在我的寶馬上又什麽感想。”“想讓你帶我壓彎。”然後在38度的夏夜,男孩帶著她壓彎,那晚月亮特別美,讓所有的星星沉醉。我舉著我手指上68元的銀戒指,對準月光,有那麽一刻,我覺得我比他都要美。我們一起去逛超市,在同類同價品裡找著克數最大的那一個。有一次特別開心,他把我馱在肩膀上飛奔,結果把我腦門直接撞在房梁上面。陪他看足球賽,硬生生地指著c羅問了他四邊“這個人是誰,跑得好快,好帥。”然後每次球賽他就把我關在臥室裡。一次,他同學聚會,大醉,手機停機,硬生生把五十塊錢往手機裡面塞。

  “那啥店裡來客人了,先掛了。”生子先打退堂鼓。

  “哦。”對方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然後生子就這樣呆在一邊。眼淚往下流,像是爭相賽跑。“有時候我真想殺掉你。”“其他時候呢?”“我想一直愛你。”生子偷偷苦笑,那個說過要彼此相愛一輩子的彼此,終究是抵擋不住歲月的無情挑釁。

  為你奔跑過的那個夜晚,和你一起看煙花時彼此的誓言,翻牆劃破的褲襠和雙唇闖破警戒線的莽撞。璀璨煙火找到她心愛的黑夜做背景板,無數的茫茫夜色攢動著兩人的等待,你那比世界任何寶石都要澄澈明亮的雙眸。 無數次,我滾燙的心肝,一搖一晃隻奔向你在的方向。如今多少次打翻思念,也許懷念的真的不僅僅是過去的你我,更多是深切的緬懷和對那段成長歲月的慷慨。然然三年,短暫而又美好。

  “芸芸眾生無數渺小平凡的存在啊

  心裡也一定期待獲得久違的疼愛吧

  拿鮮花的少女和火車站中無聲的告別

  撕碎的試卷和暴雨中呐喊的少年

  酒店的床它聽過最多謊言和欺騙

  醫院的牆它見過最多眼淚和依戀

  在清晨時分醒來揉著眼抬頭看鏡子

  不同的悲歡離合與相同的生老病死”

  柴柴的歌聲繼續,一直唱到“你一定要成為你想成為的人”。然後生子終於在電話裡又聽到她的聲音“生子,你一定要成為你想成為的人。”

  然後,她搶在時間之前掛斷電話。

  然後,記念館裡,一個人聲淚俱下。

  然後,陌生的城市裡,另一個人聲淚俱下。

  “真正的心碎不是一個人的離開,而是在某個孤獨的夜裡,你又突然地想起你們過去裡的點點滴滴。”孫陽的話在生子耳邊回響起。

  失戀,也像是一場旅行的結束,一次副本的終結。冷冰冰的屏幕會告訴你,“恭喜你,通關。”

  然後就這樣,上帝把你一個人留在內心的暴雨裡哭泣。

  “下面我宣布,孤獨單方面勝利。”我本來已經習慣兩個人的生活,然後你突然離開;我本來已經習慣一個人的生活,然後你又闖進來。你真是一個斷行者。徹頭徹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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