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新】 ,! 陸竽隻受了點皮外傷,醫生檢查過後,簡單幫她處理了下,已無大礙。
孫婧芳將她送到醫院外,剛好有輛出租車送完人停在外面,她走過去攔了一下,叫司機送她到曨山高中。
躬身坐進車裡,陸竽降下旁邊的車窗,望著站在路邊的中年女人,心裡感動又愧疚:“阿姨再見。”
“路上注意安全。”孫婧芳叮囑她,“別忘了給家長打個電話。”
陸竽朝她點點頭。
車窗升上去,出租車啟動,在薄暮冥冥的天光裡絕塵而去。
陸竽靠著椅背,歪著身子腦袋抵在車窗玻璃上,渾身的神經還繃著,久久緩不過來,視線裡,建築物飛速後退,拉長而模糊。
臉頰上的傷口貼了創可貼,有隱隱的刺痛感傳來。
她閉上眼,不斷回想江淮寧挺身擋在她前面的畫面。
少年單薄的肩膀,替她遮住了所有風霜雨雪。
一想到這裡,心裡就不由自主地泛起細細密密的疼,摻雜著一股陌生情緒。陸竽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車快開到學校時,她給夏竹撥了通電話。
夏竹估計在忙,第一通電話沒接。
陸竽鍥而不舍地打過去第二通。這次接通了,電話裡充斥著車間機器運轉的嗡嗡聲響。夏竹走遠了一點才開口說話,背景噪音小了很多,聲音顯得清晰:“竽竽,怎麽現在才給媽媽打電話?”
每次返校,她都讓陸竽到校後打電話報平安,這次晚了很多。
陸竽抿著唇,隔著電流聽到夏竹輕柔的聲音,委屈一瞬間放大了無數倍。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決堤,眼眶裡酸酸澀澀,她吸了一下鼻子,說:“我出了一點事情……”
她斷斷續續地講,夏竹還沒聽完就緊張起來。
“你有沒有受傷?”
陸竽用袖子拭去眼淚,抽噎了一下:“沒有,一點擦傷,醫生已經看過了。”
夏竹又問:“那個男生呢?”
“他受傷比我重。”陸竽頓了頓,一字一句道,“他現在在醫院裡,手臂骨折了,要打石膏。”
夏竹一聽,頓時心急如焚,不再仔細打聽,隻問她:“在哪家醫院?我先過去看看人家,你安心回學校上課,等忙完了我就去你學校。別哭,有媽媽在。”
“嗯。”陸竽止住淚水,帶著濃重的鼻音說,“人民醫院。”
所幸夏竹工作的服裝廠就在曨山縣近郊,坐車過去大概半個小時。
醫院裡,夏竹跟孫婧芳碰上面,又是道謝又是道歉。
孫婧芳看著眼前溫柔大方的女人,在了解完事情經過的基礎上,說不出怨怪的話來:“都是一個班的同學,那種情況下淮寧出手幫忙應該的。男孩子皮實,沒多大的事兒,養養就好了。陸竽媽媽不用道歉,那些混混才是真的可惡,就知道欺負女學生。”
原本還擔心對方家長會借此刁難,夏竹也做好了被罵的準備,萬萬沒想到對方這麽善解人意,她心裡越發感激。
“說到底江同學是因為我家陸竽受的傷,醫藥費我來付吧。”夏竹來的路上取了一遝現金,當下也沒仔細數,一股腦塞進孫婧芳手裡,“千萬別拒絕。”
“哎,不用不用。”孫婧芳推拒,“有醫保呢,用不了這麽多。”
夏竹態度堅持:“這錢你要是不收,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多余的就當是補償江同學,他這手臂受傷,多耽誤學習。”
兩位媽媽在病房裡推來推去,江淮寧吊著胳膊,腦袋嗡嗡響,無奈地看著她們。
他堅挺了一會兒,不得已出聲打斷:“媽,要不你就收下吧。”
孫婧芳睜大眼,扭過頭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說什麽呢……”
趁此機會,夏竹一把將錢塞進她懷裡,不給她反悔的機會,轉身就走:“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去學校看看陸竽。”
——
天邊的雲一點點吞噬碎金般的夕陽,天空擦成一片黑,沿路的路燈一盞盞亮起來,暖白的燈光由點連成線。
陸竽回到學校的時候,下午兩節課已經過去了。
正是吃晚飯的時間,整棟教學樓顯出這個時候該有的安靜。
她背著書包走在長廊上,最後一抹霞光染上她的衣角。
她踏上三樓,腳步聲輕緩,顧承還是第一時間就聽出來是她,從座位上蹭的一下站起來,帶動著凳子腿發出刺耳聲響。
他沒去吃晚飯。
盡管陸竽在電話裡強調自己沒事,他一顆心仍舊像被繩子捆縛,不斷收緊,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等待的這段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手裡的漫畫書被他捏得皺巴巴,他的心臟也皺巴巴,撫不平整。
顧承三兩步走到她跟前,垂下眼眸仔細檢查她的臉、胳膊、腿。
那一點創可貼刺痛了他的眼睛:“不是說沒受傷嗎?臉上是怎麽回事?身上呢,還有沒有其他的傷?”
他手指伸出去,將要觸碰到她的臉,陸竽倏然有點不自在,偏頭躲開了。
她坐下來,將書包抱在懷裡,故作輕松地說:“一點小傷,沒事的。”
顧承嗓子發乾,艱澀地吞咽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鈍痛感從心底開始蔓延,他抑鬱地搓了搓頭髮,胸口堵著的一簇怒火不知道朝哪裡發泄:“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我他媽要擔心死了。”
陸竽張了張嘴,一個字還沒說出口,教室後門忽然傳來一道喊聲:“陸竽!”
黃書涵熟門熟路地進來。
陸竽轉頭看她,對上一張焦急關切的臉。陸竽笑了笑:“你怎麽來了?”
黃書涵沒說話,眼珠子滾了滾,差點哭出來:“你怎麽樣啊?都怪我,沒有陪你去。”
“好啦,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陸竽拉著她的手晃了晃,輕聲安慰,“就算你陪我,遇到那種事我們倆也沒辦法躲開。”
黃書涵隱約猜到一點,卻不清楚事情經過:“你是……被欺負了嗎?”
陸竽跟他們說了自己被騙去網吧挨揍的事情,幸好江淮寧及時發現事情不對勁,一路跟著她,危急時刻出現救了她。
顧承擰著眉,還沒捋清楚當中的細節就被黃書涵拍了一巴掌:“你說,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事,那些人教訓不了你,所以把目標對準了陸竽!”
顧承被他一巴掌拍懵了:“我沒得罪人……”
他聲音越說越低,也不敢百分百確定。
他行事一向沒什麽顧忌,無形之中得罪了誰,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但他很確定,他從沒聽說過什麽“鷗姐”。
“一聽就是個女人,肯定是你惹出的風流債!”黃書涵閱書無數,腦洞轉得很快,眨眼間就想象出一段故事,“人家搞不好以為陸竽是你女朋友,得不到你這才報復到她頭上。”
“……”
顧承被罵得一愣一愣, 也很無辜:“我真不認識這號人,對天發誓。”
“發個屁的誓,你滾吧。”黃書涵一個眼神也不想給他,手臂摟著陸竽,心裡滿滿都是劫後余生的喜悅,“多虧了校草。唉,我當時怎麽就沒意識到這件事不對勁呢。說到校草,他人呢,怎麽沒跟你一塊回來?”
陸竽斂下眼眸,心裡不是滋味,悶聲悶氣地說:“他為了護著我,手臂被那些人打骨折了,還在醫院裡。”
黃書涵頓住,驚得好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天哪。”呆滯了半分鍾之久,黃書涵雙手捂著嘴,喃喃地重複陸竽的話,“打……打骨折了?這麽嚴重……”
陸竽垂著頭:“嗯。”
顧承眼神晦暗,看著陸竽從書包裡拿出一摞書,一一擺在課桌上。他胸腔裡盈滿了懊悔和自責,以及莫名的握不住沙子的無力感。
題外話
承哥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