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范會長剛剛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
金邊眼鏡男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定時炸彈上面猩紅的倒計時,那跳動的秒數,就像死神臨近的腳步。
“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
一聲冷笑,從兩人身後響起。
迎著范會長意外的目光,李曜背著噴氣飛行背包,身後白色的氣柱洶湧如深海的怒潮。
目光落向少年腹部的傷口,范會長似乎並不在意時間的流逝,從容道:“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恢復了個人屬性值又怎麽樣呢?你有把握殺掉我嗎?”
只見少年一步踏入47層的平台,反手脫下噴器飛行背包,一手捂著腹部的傷口,雙目如同黑暗中的猛獸一般,死死釘在范會長身上,一步步向著他們走來。
“你可能弄錯了一件事情。”李曜一邊走,一邊喘息著說道,“從降臨這個平行災變世界開始,拿到大反派劇本的那個人,就是我而不是你啊!這麽著急送到我面前來,真的以為乾掉我從容全身而退,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嗎?”
范會長一愣,隨後忍不住神經質地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有意思,你很有意思!”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自認是反派的,曾經大家不都想做這末日裡的救世主嗎?”
李曜捂著傷口,一步一頓地走了過來,目光冷冽道:“做救世主有什麽好?”
“是啊!”范會長收斂了癲狂的姿態,幽幽道,“做英雄,做救世主都很累的,所以我選擇欺世盜名,一樣可以獲得人們的信賴。”
然而少年只是可憐他似的搖了搖頭:“我不欠任何人的,相反這個世界欠我太多,既然如此,我就隻好用自己的方式讓世界臣服了,別人的信賴,這我不需要。”
范會長瞟了一眼炸彈的倒計時,那跳動的紅色字跡越來越給人不安全的感覺。
“別做夢了小朋友,你活不到那個時間,你的脾髒已經被我絞碎了,如果你有什麽逆天的救命道具,最好剛剛就用掉,跟我在這裡廢話,並不能讓你贏得這場爭鋒。”
本以為話都這麽說了,李曜要麽會歇斯底裡,要麽會頹然退去。
但此刻,少年依舊冷靜,淡淡道:“不,我只要你走不掉就好了。”
說著,李曜從口袋裡掏出了滿滿一大把爆裂圖釘,當著兩人的面舉起手,松開手掌,拋撒了下去。
“轟——”
一道火光驟然在未完工的凱豪大酒店47層閃耀而起。
下一刻,能看到翻卷的火雲,從空曠的樓層之間傾瀉出來,就像是洗衣服時候,洗衣機裡放多了洗衣粉而溢出的泡沫似的。
鹿市的半邊夜空都被照亮了起來。
但這,還沒結束。
伴隨著第一聲滾滾悶雷般的爆炸聲,一連串如同山崩地裂似的爆炸聲,跟著響了起來。
“嗵——”
“嗵——”
“嗵——”
遠遠看去,只見凱豪大酒店的大樓,一層一層接連冒出了熾亮的火光,劇烈的爆炸在夜空之中就像是點亮了一顆小型的太陽,一圈又一圈的衝擊波席卷著灰塵和碎屑在空氣中畫出了一個又一個灰色的空心圓圈。
尚未建成,已有50多層高的凱豪大酒店,就像是一座被打碎了的積木城堡一樣,頃刻間在極致的璀璨之中開始傾斜、垮塌、崩潰。
如此巨大的建築物崩塌,站在附近的地面上看的話,
這一幕宛如末日天傾。 就算是下方廣場上被炸的一塌糊塗的喪屍,那些不懂得恐懼與疼痛的喪屍,這一刻似乎都在本能的驅使下,開始往四面八方奔逃散去!
這一瞬之間,能看到掛在天邊的災變世界財富榜上,榜一位置的李曜,他名字後面的災變點數,在瘋狂跳動,那個數字在不斷變的更大。
而幾乎同時,本在榜單前百位從來未出現過的“范海潮”這個名字,這時候也驟然上榜,並且名次一路向上飆升,最後堪堪停留在了第9名的位置。
深沉的夜色,被那可怕的爆炸撕開了一道口子,此刻已經脫出上千米外的死亡禁衛軍戰士們,集體在空中回身看去,人人臉上都留下了驚魂未定的神色。
誰能想到,他們被自家老板要求,不得轟炸那座大樓,但老板人卻在進入大樓的短短幾分鍾內,被卷入了那樣一場可怕的爆炸之中。
這爆炸的劇烈,超出他們所有人的想象,甚至這些懸浮在空中的戰士,都能猜想到那一刻鹿市的大地在經歷怎樣的顫抖戰栗。
老板?難道……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掛在天幕之上的榜單。
當看到那榜單上依舊熠熠生輝的名字時,心中才松了一口氣。
老板的名字還在,他怎會那麽容易死?
在這方世界,想殺自家老板?
拜托,哪有那麽容易!
雷洋一臉冷色迅速飛來,收攏死亡禁衛軍的隊伍, 什麽都沒多說,朝著夜色深處快速飛去,一條條白色的尾跡在夜空之中拉遠,仿佛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老板的死活一樣。
沒人知道,他要帶著這隊人馬到哪裡去,今夜的戰鬥,以一種出其不意的方式展開,同時也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收尾。
凱豪大酒店的遺址上,留下的只有一片廢墟,和一公裡外,仍在夜色下閃著藍色幽光的囚徒圍欄。
沒有人,可以活著從這個圈裡,走出去,喪屍也不行。
……
……
距離凱豪大酒店數公裡外的一處幽靜院落裡,星星點點的燈光裝點著那一座座寧靜的別墅。
這地方安靜、寧謐的像是一處世外桃源。
沒有城市裡凶猛腥臭的屍潮,沒有聚居點裡氣味難辨的惡臭人群,更沒有帶血廝殺狀如瘋虎的末日戰士。
這裡,遠離喧囂,就像一個旁觀者,優雅地站在高遠之處,靜看潮起潮落。
其中,最大的那座別墅,門前的小院中,一身考究裝束的中年男人,正在借著月色,給門前的夜來香澆水。
那妖豔的花朵,最是在夜色之中滿園芬芳。
正在澆水的手,忽然頓了一下,中年男人停了下來,看向站在身後的年輕人,兩個人的神色都不再平靜,相反,還有些意外。
“我就知道,想乾掉李曜,哪有那麽容易,設了這麽大一個局,廢了這麽多事,他竟然選擇跟我的鏡像同歸於盡?”
中年人搖了搖頭,扔掉手中的噴壺,無奈道:“這孩子,有些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