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過後,遊鯉點了點頭,道:“那我就不娶你,不過你依舊要跟著我。”
李如意道:“你改變想法了?”
遊鯉道:“剛才說娶你只是逗你玩的。你看上去和那雲宿差不多大。以你的年紀,給我當妹子我還嫌小。”
“那就更不行了。”李如意道:“我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怎麽能跟著你呢,會被別人說閑話的。”
“所以你直接告訴我角的下落,也省去你跟著我沒了名節。”遊鯉也將蛋黃酥放入口中,他的眼神變了變,道:“這是何物?”
“這叫蛋黃酥,”李如意道:“你若喜歡就多吃點。”她笑眯眯地說:“至於你想知道的事情,你怎麽就能肯定我說的一定是真的呢?萬一我給你指了個虎穴龍潭,你不就被我坑死了嘛?”
遊鯉道:“確實如此,所以你還是親自帶我去吧。找到了角,你立刻便會自由。”
李如意問道:“若是聽我的找不到他呢?”
遊鯉道:“那我就對你不客氣了。”他站起身俯視著李如意,道:“你須知我這個人平常不是現在這般溫和的模樣,而且我的耐心也不怎麽好,所以你最好乖乖配合帶我去找他,否則你這麽可愛的小姑娘可能是要哭鼻子的。”
李如意被人威脅,心裡十分不爽,不悅道:“我得考慮幾天。”
遊鯉不解:“這有什麽好考慮的?”
李如意皺著眉頭,道:“女孩子出門總要準備很多東西,我還得和家裡人打聲招呼,怎麽能說走就走。那也太不負責任了。”
遊鯉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道:“這件事拖的有些久了,我想快點辦結。我現在送你回去,你和家裡人說清楚,然後帶我去找角。”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你需要的東西不用收拾了,拿幾件貼身衣物,剩下的路上買。”
“霸道總裁麽你是?開口就買買買。”李如意顰眉。
遊鯉雖然不明白什麽是“霸道總裁”,但從她的表情來看並不是什麽好詞匯。遊鯉道:“只是為了快些,沒有別的意思。”
李如意沒有辦法,她自己不會武功,對面又是個頂級殺手。在這個沒有法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她也只能忍氣吞聲。
最後的結果就是遊鯉和李如意一起出了茶樓,此刻李如意走在遊鯉右手邊,遊鯉的左手提著一袋包好的蛋黃酥。——這是臨走的時候在茶樓裡買的,遊鯉不但自己喜歡吃,他更是料想棲鴉也會喜歡,故而打算安置好了李如意,便帶回去給棲鴉嘗嘗。
兩人穿過街道,旁人看來像是結伴出行一般。不過整條街上只有一個人不這麽認為。
這是個中年男子,身長八尺,體態偏瘦,穿著玄色錦衣,衣角暗金色的紋路出自皇宮織造,他帶著官帽,提著關刀,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到遊鯉面前。
李如意認識這身衣服,京城巡捕房的巡捕,都是這身行頭。
男人在兩人面前站定,先看了看李如意,最後目光落在遊鯉身上。
遊鯉一看到這人就很不高興,他的眉頭已經皺的老高,道:“你這人怎麽陰魂不散?”
男人道:“有人告訴我你回了京城。”
遊鯉問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男人道:“不止你步天閣網羅天下,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一進京就到處找人,原來是要找這位姑娘。”他的視線停在李如意臉上:“這位是門下侍郎李雲芳大人家的千金,
她怎麽可能認識你這種人?” 遊鯉樂了:“我怎麽就不能認識官家的姑娘?你對我的偏見未免太深了。”
男人道:“她與你同行的原因只有一個。”他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他的右手已經按在刀柄上,他開口道:“她被你劫持了。”
李如意眨眨眼沒有說話,她隻覺得這位巡捕實在是聰明絕頂,而且他居然一眼就認出了遊鯉,聽兩人說話的語氣,看來兩人應該是舊識沒錯了。
遊鯉見到這人要動手,隻覺得頭疼,他出手如閃電一般,一把抓過李如意的胳膊拉向自己。
在外人看來,這一男一女靠得如此之近,可能關系非同一般,但在這男人眼中卻不一樣。
男人盯著遊鯉,面上已有些憤怒,他呵斥道:“光天化日天子腳下,你便持刀行凶,遊鯉,你是真的認為我鬥不過你?”
遊鯉手中的鯉刃正抵在李如意腰間,再用力一分便會傷及李如意。
遊鯉面無表情開口道:“何及,我們鬥了八年,打過幾十次,誰都沒佔到便宜。這次我有要事在身,不想和你打。你如果不想這位姑娘受傷,就自己退下。”
李如意被扯過去的時候差點叫出聲來,費了很大力氣才忍住沒有喊出來,之後隻覺得一股凜冽的寒氣自腰側擴散開來,這是她第一次面對生命威脅,此時她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只有發自本能感到的恐懼籠罩全身。
何及看到李如意蒼白的臉,再看看遊鯉,他認為遊鯉一定會說到做到。如果自己動手的話,面前這位姑娘只怕凶多吉少。他思索了一下,雖然不甘,但還是放下了搭在刀柄上的手。他開口道:“為了人質安危著想,我此刻不與你一般見識。但你在何某面前綁架拐帶李侍郎千金的事已經毋庸置疑。”他一臉嚴肅,“遊鯉,明天全城都將貼滿你的通緝令,你最好不要傷害李姑娘,否則整個巡捕房和你不死不休!”
遊鯉道:“這些老生常談已經不必再說。左右不過是要抓住我罷了。可惜現在你沒有那個機會。 何大人,我勸你趕緊離開,不然我這刀可不長眼,傷了這位姑娘就都是何大人的錯了。”
何及看著遊鯉氣到不行。卻偏偏無法把他怎麽樣,就算自己不顧人質的安危執意與遊鯉動手,勝算也只有五成。為了這五成勝算死了一個官家千金,自己這次鐵定會被上峰革職。何及雖不在意職位,但沒了這身官服,他還如何能去懲惡揚善?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何及已權衡好利弊。他冷哼一聲,轉頭就走。實乃來的突然,走的乾脆。
遊鯉並未放開李如意,只是收起了鯉刃,隨後順手抓住了李如意的手臂。
那股寒意退去,李如意才發現自己剛才幾乎忘了呼吸。此刻她的手臂被遊鯉一把抓住,十分不悅。她皺眉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是做什麽。”
遊鯉無動於衷,道:“何及雖然走了,但他的眼線還在。我只是抓牢我的人質,以免被人擄走罷了。”
李如意冷笑一聲,道:“他是官你是匪,你自然怕他。你也不用將我當做什麽擋箭牌,這次他因為我是人質而放過你,下次他也許會直接除掉人質。”她看著遊鯉的眼睛:“到時候將殺人的罪名扣在你頭上便可,你依舊沒有依仗,依舊要和他對上。”
遊鯉有些驚訝地看著李如意,道:“你真這麽想?”他沒想到這姑娘年紀輕輕,想問題的角度卻十分刁鑽,關鍵是透徹的令人震驚。
李如意道:“這不是常規操作麽?畢竟我只是個女人,這尚國女人的地位比前朝是好了不少,但依舊是男人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