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距離藥師離開,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夜。
三天以來,王慟滿城奔波,采購了大批器材:細竹、短棍,蜂巢、豹皮、鹿筋……,種類五花八門,稀奇百怪。
之後就一直悶在屋內不出來,也不吃也不喝,一邊埋頭設計圖紙,一邊嘗試著拚接組裝。
經過不斷檢驗、試錯,終於做成了一架自帶降噪功能的半自動三角滑翔翼。
以他目前四階的修為,還無法做到像藥老那樣禦空飛行、騰雲駕霧,所以他就想退而求其次,借助滑翔翼在巨食城上方盤旋,從而吸收城中修士的情緒之力。
屋外,突然傳來犬女驚慌的聲音。
“大人,你怎麽親自過來了!三娘拜見軍師!”
“嗯。”,汪啟明面無表情的應了一句,隨即問道,“那小鬼頭呢?”
三娘會意,快步上前,替他推開木門,指了指屋內,“公子就裡邊,軍師請。”
汪啟明微微頷首,十分滿意,“這兒沒你什麽事了,下去吧。”說完,揮出一道勁力,木門“嗞呀”一聲,隨即關閉。
“你是誰?”
王慟背負著滑翔翼,剛剛把繩索系好,正欲出門試飛,沒想到這時候來了不速之客。
汪啟明細細地打量了王慟一眼,隨即輕輕吹了一口氣,王慟系好的繩索隨即解散開來。
又對著王慟背後的滑翔翼勾了勾食指,滑翔翼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細線所牽引,像是木偶一般,瞬間被拉扯到汪啟明手中。
微微一笑,“是個不錯的小玩意,你自己做的?”
王慟鐵青著臉,冷冷的說道,“拿來。”
哐當——
汪啟明一臉挑釁,隨手將滑翔翼扔到了身後。
“你到底想幹什麽?”王慟隱隱作怒。
汪啟明沒有理睬他,順手拘來一盞香茗,漱了漱口,“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
“你什麽意思?”王慟已經在暴走邊緣,體內情鞭一陣顫動。
汪啟明冷笑著,繼續用言語刺激著王慟,“年紀不大,氣性到不小。怎麽?想跟我動手?”
對著王慟勾了勾手,“你可以試試啊!今天倒要瞧瞧,你這條四階的小爬蟲,有幾斤幾兩!”
他在刻意激怒我!不能上當!
王慟心細如發,發覺了一絲不對勁。舉在半空中的雙手,握得哢哢直響,最終還是一臉不甘心地放下了。
“算你識相!”汪啟明一聲冷哼,隨即道出了來意,“主君對你近來的表現很不滿意,特命我來敲打敲打你!”
話音剛落,用靈氣幻化出一根布滿荊棘的軟鞭,狠狠向著王慟抽來。
啪——
鞭影重重,夾雜著音爆之聲,王慟避無可避,生生挨了這一鞭,胸口頓時出現一道血痕,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衣衫。
王慟無緣無故挨了一鞭,瞬間大怒,雙目噴火,“龍嘯九……”
汪啟明神情淡定,不慌不忙,一臉戲謔地看著王慟,“我們把你從八卦山手底下撈出來,一年以來,你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驅使的下人還是我們的!怎麽?現在傷勢痊愈,翅膀長硬了?要反抗?”
霎時,王慟愣住了。汪啟明說的句句屬實,他無力反駁。
低著頭,用力地呼吸著空氣,胸口一陣起伏,雙肩不停顫動。王慟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憋屈過!
憤怒!無邊的憤怒快要燃燒掉他的理智!
有生以來,
第一次如此痛恨他自己!怒己不爭! “我會償還這份恩情的!”
啪啪啪——
汪啟明輕輕地拍了拍手,“好啊!說得好!有骨氣!藥師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擇日……,對了!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今天就還上吧。”
“你!……”王慟頓時英雄氣短,再也說不出話來。
汪啟明見敲打得差不多了,主君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再逼下去,就真的弄巧成拙,要反目成仇了。
於是卸下剛才的陰陽怪氣,換上一副正經嚴肅的面孔,“剛才那一鞭,是因為你不思進取!修行路上才剛有一絲起色,就身心懈怠,遊湖玩水!明明身負血海深仇,卻不思刻苦修煉,反而搗弄這些奇淫技巧!”
“你暗中監視我!”
“要不是我們暗中照看著你,你早就捅了大簍子了!”
啪——
汪啟明抬手又是一鞭。
“這第二鞭,是因為你狂妄自大!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地修煉吸星魔功!你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藥師已經為我布下了……結界。”
王慟越說越沒底氣,聲音也越來越小。
“你練吸星魔功在前,藥師布置結界在後,你當這巨食城的修士都是睜眼瞎嗎?要不是主君為你遮掩天機,替你抹去痕跡,你的小命早就嗚呼了!”
王慟陷入沉默之中,不停地反思著,確實是自家疏忽大意了。
啪——
王慟的胸口又狠狠地挨了一鞭!
“這第三鞭,是因為你行事不夠小心謹慎,被人抓住了小尾巴,還渾然不知!”
說完,一揮手,衣袖裡甩出兩個黑影,正是食天和食田。
食天兩人驚恐萬狀,匍匐在地,磕頭如搗蒜。
食天像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一樣,快速地爬到汪啟明的腳邊,抱著汪啟明的大腿,“仙君饒命!我錯了,再也不敢了!您就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我食天願意宣誓效忠,為您鞍前馬後,赴湯蹈火!”
食田一時間想不到如何措辭,急得滿頭大汗,連連跪拜,“俺也一樣。俺也一樣!”
王慟一臉疑惑,強忍著疼痛,開口問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殺機?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無冤無仇的,他們為什麽要加害於我?”
軍師一腳把食天踢開,命令道,“去!向這傻瓜解釋清楚,你們兩個當初在院牆外是怎麽打算的?”
“饒命啊仙君!小的再也不敢了!”
“嗯?”汪啟明頓時雙眼暴睜,挑了挑橫眉。
食天被嚇得連滾帶爬,後退了好幾米,連連稱是。
於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王慟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王慟聞言,假裝出一臉震驚的樣子。無人發覺,他的眼底,還有一抹驚喜,一閃而過。
沒想到,蝗族居然和吸星魔功天生契合!這個消息,真的是太重要了!王慟不顧身上的劇痛,心思急轉,隱隱已經有了下一步打算。
食天一把鼻涕一把淚,緊緊的抱住了王慟的大腿,死都不放,“大哥誒!你是我親哥!怪我有眼無珠,不該想著謀害你的!求你替我求求情吧!”
食田有樣學樣,立馬抱住了王慟的另外一條大腿,“替我們求求情吧,我們哥倆修煉了整整五百年,這才化形!不想英年早逝啊!你看看我這一身肌肉,孔武有力,我願意追隨你,做你的左膀右臂,只求繞我一命。”
食天頓時急眼了,大聲吼道,“我願奉你為主,任你驅使,絕無二心!”
食田立馬附和,“俺也一樣!”
食天抹了抹眼淚,繼續承諾,“終生相伴,誓死相隨。”
“俺也一樣!俺也一樣!”
王慟被眼前兩個活寶給逗樂了,這貪生怕死的樣子,簡直和當初的十萬如出一轍。
大笑著,雙肩一陣狂顫,一口逆血頓時湧了上來,猛地一下,咳了出去,聲音變得嘶啞起來,“你們的條件,聽起來都很不錯。只可惜我現在自身難保,你們求錯人了。。”
王慟一番話語,震驚四座,食天食田頓時大喜。
汪啟明也是一臉震驚,滿腹疑惑:“你倆對你不懷好意,想把屎盆子都扣在你頭上。都這樣了,你還要放他們一馬?”
王慟哈哈一笑,“我和他倆之間,只是利益之爭,並非血海深仇。若是能為我所用,饒他們一命又有何妨?”
“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輩修士在這世上,本來就是競相爭渡,各憑手段。我要是真的死在他們手上,那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汪啟明整個人都雙眼放光,忍不住暗暗點頭:沒想到他小小年紀,就有這份見識!怪不得主君對他另眼相看!
“主君向來賞罰分明,剛剛已經敲打過了,接下來就是看賞。”
隨即,將一面青銅陣盤丟給王慟, “這陣盤可以幫持有者隱匿身形,屏蔽外界的窺視,要用的時候,用自身血氣激發一下,就行了。”
又對著王慟的眉心靈犀一指,密密麻麻的經文頓時浮現在王慟腦海。
“這部功法戰技,名叫噬心印,望你善加利用。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這兩個蠢貨,就交給你了。”
軍師話音剛落,就化成一道虹光,一閃而沒。
城主府內。
一道虹光極速而來。
噗——
噗——
暴食悠閑地癱倒在黃金寶座上,嘴裡塞得鼓鼓的,還在不停地嚼動,時不時地吐出一兩個細骨頭。
懶懶地瞥了一眼汪啟明緩緩開口,“狗頭,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汪啟明點了點頭,“幸不辱命。”
“嗯!你辦事我放心。”
“噗”的一聲,又是一塊骨頭被吐了出來。
“這小子在五毒宗一事上,下了一步妙棋,但還不夠完美。我要親自去東洲一趟,替他再完善一下。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汪啟明低著頭,畢恭畢敬,“主君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我們需要的是噬人的猛虎,不是掌心的嬌花。你想辦法逼他離開,讓他出去磨練磨練。”
汪啟明一臉淡疼,內心直呼挖槽:早知道你是這個意思,我就直接逼反他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為了維護你光輝偉岸的主君形象,白白搭進去我一個陣盤,還有一部戰技!
神情變得有些沮喪,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