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距離藥師離開,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夜。
三日以來,王慟滿城奔波,采購了大批器材:細竹、短棍、蜂巢、豹皮、鹿筋……
可謂五花八門,千奇百怪。
廢寢忘食,畫了數十張設計圖紙,又經過不斷試錯。飛天大陸終於誕生了有史以來第一架自帶降噪的半自動滑翔翼。
這正是王慟想到的辦法——借滑翔翼飛天,吸收情緒之力。
正常情況,想要禦空飛行、騰雲駕霧,修為至少需要達到五階地仙,他只有四階天人境,想要飛天,只有出此下策。
他仔細考慮過了,只要滑翔翼飛得夠高,在地面上的人眼中,他就是一隻小小的飛鳥,不會引起過多的注意。
而吸星魔功又強悍無比,那些遊離在空中的情緒之力,絕對難以逃脫如此強大的吸引之力。
「萬事俱備,只差一座讓我起飛的高山了!」
王慟難以抑製內心的激動,躍躍欲試。
突然。
屋外傳來三娘驚慌的聲音。
“拜見軍師!”
“嗯。”,汪啟明一臉平靜,隨意地應了一聲,隨即又問道,“那小鬼頭呢?”
三娘會意,快步上前,替他推開木門,指了指屋內。
“公子就在裡邊,大人,請。”
汪啟明微微頷首,面露滿意之色,“這沒你什麽事了,下去吧。”
袖中一道勁力激射出來,木門“嗞呀”一聲,隨即關閉。
王慟背負著滑翔翼,剛剛把繩索系好,正欲出門,沒想到來了不速之客。
來人面色平靜,他也分辨不出是敵是友,打算靜觀其變。
汪啟明一言不發,打量了王慟一眼,目光瞬間就被滑翔翼所吸引。
隨即輕輕吹了一口氣,王慟系好的繩索隨即解散開來。
又對著王慟的後背勾了勾食指,滑翔翼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細線所牽引,瞬間就被拉扯到汪啟明手中。
微微一笑,“你做的?是翅膀嗎?”
王慟一時間也拿不準他的來意,隻好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這叫滑翔翼,借助它,凡境修士也能飛上天空。”
“有點意思。”汪啟明面露讚賞之色。
突然,屈指一彈。
滑翔翼“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面對來人隱隱約約的挑釁,王慟終於忍不住了。
“你是誰?到底想幹什麽?”
汪啟明抹了抹鼻頭,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
來人似乎話裡有話,王慟頓時暗怒,體內的情鞭也隨之一陣顫動。
“年紀不大,氣性到不小。怎麽?想跟我動手?”
汪啟明繼續用言語挑釁著。
對著王慟勾了勾手,“來啊,你可以試試看呐!”
「他在刻意激怒我!不能上當!」
王慟心細如發,立馬就發覺了來人的不對勁。
舉在半空中的雙手,握得哢哢直響,最終還是不甘心地放了下來。
“算你識相!”
一聲冷哼過後,汪啟明道明了來意,“主君對你近來的表現很不滿意,特命我來敲打敲打你。”
“主君?是暴食嗎?約定的一年之期還未到,我已經是四階……”
沒等王慟把話說完,一根布滿荊棘的軟鞭,瞬間就向他襲來。
鞭影重重,夾雜著音爆之聲。
啪——
王慟避無可避,生生挨了這一鞭,
胸口頓時出現一道血痕,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衣衫。 王慟頓時大怒,當場就要發作,“龍嘯九……”
汪啟明神情淡定,不慌不忙,一臉戲謔地看著王慟。
“我們把你從八卦山手底下救出來。在這巨食城中,你吃我們的,喝我們的,就連驅使的下人還是我們的!怎麽?現在傷勢痊愈,翅膀長硬了?要造反了?”
王慟瞬間就愣住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垂著頭,大口的吸著氣,胸口一陣起伏,雙肩不停顫動。
自出生以來,他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憋屈過!
憤怒!無邊的怒火在內心熊熊燃燒!
此時此刻,王慟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
“我會償還這份恩情的!”
啪啪啪——
汪啟明輕輕地拍了拍手,“好啊!說得好!有骨氣!我看呐,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還上吧!可別拿吸星魔功來糊弄我,本仙君福薄,不敢收。”
“你!”
王慟頓時逆血上湧,氣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汪啟明見敲打得也差不多了,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再逼下去,就真的弄巧成拙,要反目成仇了。
於是卸下了陰陽怪氣的腔調,換上一副正經嚴肅的面孔。
“剛才抽你那一鞭,是因為你不思進取!居然還有閑心遊湖玩水,倒弄這些奇淫技巧!我知道你已經四階了,四階很了不起嗎?在我看來,不過是大一點的螞蚱,蹦躂不了多遠。”
“你暗中監視我!”
汪啟明冷笑連連,“要不是有我們在暗中照應著你,你能活到今日?”
啪——
抬手又是一鞭。
“這第二鞭,打你狂妄自大!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地修煉吸星魔功!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藥師已經為我布下了……結界。”
王慟越說越沒底氣,聲音也越來越小。
“你練吸星魔功在前,藥師布置結界在後,你當這巨食城的修士都是睜眼瞎嗎?要不是主君為你遮掩天機,替你抹去痕跡,你的小命早就嗚呼了!”
王慟頓時陷入沉默之中。
啪——
王慟的胸口又挨了一鞭!
“這第三鞭,是因為你行事不夠謹慎,被人抓住了小尾巴。殺機已至,卻還渾然不知!”
話音剛落,汪啟明的衣袖裡頓時甩出兩個黑影。
正是食天和食田!
面對著王慟和汪啟明,兩人驚恐萬狀。
霎時間,食天反應了過來。
三步並作兩步,快速地跪倒在地,像是哈巴狗一般搖尾乞憐,“仙君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食田一時間大腦當機,急得滿頭大汗,連忙跑過去抱住汪啟明的大腿,磕頭如搗蒜,“俺也一樣!俺也一樣!”
“這就是你所謂的殺機?我和他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的,他們為什麽要加害於我?”
軍師一腳踢開食田,“去!向這傻瓜解釋清楚,你們兩個當初在院牆外是怎麽打算的?”
“仙君饒命!那都是食天的主意,和我無關呐!”
“嗯?”汪啟明頓時雙眼暴睜,挑了挑橫眉。
食田被嚇得連滾帶爬,後退了好幾步,慌忙稱是。
口中洋洋灑灑一大片,終於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王慟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王慟的臉上頓時浮現震驚之色。
無人發覺,他的眼底居然有一抹驚喜,一閃而過。
「沒想到,蝗族居然和吸星魔功天生契合!這個消息,真的是太重要了!」
王慟不顧身上的劇痛,心思急轉,隱隱已經做出了下一步打算。
食天一把鼻涕一把淚,轉過頭來,緊緊的抱住了王慟的大腿。
“大兄弟,都怪我有眼無珠,不該想著謀害你的!你替我向仙君求求情吧!只要能讓我活命,今後任憑差遣。”
食田有樣學樣,立馬抱住了王慟的另外一條大腿,“替我們求求情吧,我們哥倆修煉了整整五百年,這才化形!不想英年早逝啊!”
食天頓時急眼了,大聲喊道,“我願奉你為主,與你簽訂生死契約。”
食田立馬附和,“俺也一樣!俺也一樣!”
王慟頓時就被逗樂了,這兩貨貪生怕死的模樣,就跟當初的十萬如出一轍。
“求我沒用,我也是寄人籬下,要看他人臉色。若是我能做主,放你們一條生路,此事不難。”
王慟的一番話震驚四座。
食天食田頓時聞言大喜。
汪啟明也是一臉震驚,滿腹疑惑:“這倆混球想把屎盆子都扣在你頭上。都這樣了,你還要放他們一馬?”
王慟哈哈大笑,“我和他倆之間,只是利益之爭,並非解不開的血海深仇。若是真能為我所用,饒他們一命又有何妨?”
頓時長身而起,慷慨激昂,“,修仙問道本來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你我只是各憑手段,爭相競渡。我要是真的不幸死在了他們手上,那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汪啟明整個人都雙眼放光,忍不住暗暗點頭:沒想到他小小年紀, 就有這份覺悟!怪不得主君對他另眼相看!
“主君一向是賞罰分明,約定的一年之期尚且未到,你已經邁入了四階,主君十分欣慰,有賞。”
隨即,將一面青銅陣盤丟給王慟,“這陣盤可以幫持有者隱匿身形,屏蔽外界的窺視。以自身血氣激發,就可使用。”
言罷,又對著王慟的眉心靈犀一指,密密麻麻的經文頓時浮現在王慟腦海。
“現再傳你一部戰技,名叫噬心印,望你善加利用。本仙君還有別的事要處理,這兩個蠢貨就交給你處置了。”
說完,汪啟明身化一道長虹,光芒一閃,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城主府。
主殿內。
一道虹光極速而來。
噗——
噗——
暴食悠閑地躺在黃金寶座上,嘴裡塞得鼓鼓的,不停地嚼動著,時不時地吐出一兩個細骨頭。
懶懶地瞥了一眼汪啟明,“狗頭,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汪啟明點了點頭,“幸不辱命。”
“嗯。你辦事我放心。”
噗——
又是一塊骨頭被吐了出來。
“這小子在五毒宗一事上,走了一步妙棋,但還不夠完美。本座要親自去一趟東洲,替他再完善一下。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汪啟明低著頭,畢恭畢敬,“主君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本座需要的是噬人的猛虎,而不是掌心的嬌花。你安排一下,讓他去外面磨練磨煉。”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