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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大明:開局成為錦衣衛》一百五十、我從來都不喜歡講規矩
入夜!

 奔赴南康府的林芒一行人趕回了撫州城。

 從離開到回歸,總共用了十天時間。

 千戶所內,

 駱尚志聽到林芒回來的消息,便匆匆趕來。

 看見從堂外走來的駱尚志,林芒笑著拱了拱手,道:“駱將軍!”

 駱尚志腳步忽然一頓,驚疑不定的看了林芒一眼,隨即快步走了進來。

 怎麽覺得這小子有點讓人難以看清了。

 “查清楚這件事是誰做的了嗎?”

 林芒微微頷首,語氣平澹道:“楊合修的兒子。”

 駱尚志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詫異道:“他的兒子……”

 “楊宣誠?”

 據他所知,楊合修的前幾個兒子,都已外放一地為官,根本不可能插手到這件事之中。

 “沒錯。”林芒端起桌上的茶,慢悠悠的品了起來。

 “對了,戰事如何?”

 駱尚志也沒再多問,笑著回道:“大軍已經推至臨江外圍,這是亂軍佔據的最後一座府城了。”

 “明日我準備舉十萬兵力圍困臨江。”

 林芒心中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如此看來距離班師回朝已然不遠了。

 這場叛亂持續了將近五個月,總算該結束了。

 林芒放下茶杯,轉頭道:“駱將軍,臨江我恐怕暫時去不了了。”

 駱尚志一愣,驚訝的看著林芒,問道:“林大人是有什麽要事嗎?”

 如此重要的時刻,他都準備邀請林芒一同入城的。

 林芒將楊宣誠的事向其講了一遍。

 聽完,駱尚志整個人陷入了呆滯之中。

 雖然楊宣誠沒有官職,但若是論及身份,恐怕一般的官員都比不過他。

 駱尚志握著茶杯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久久未動。

 連楊合修的兒子都殺了,這可是殺子之仇。

 這梁子結大了!

 說實話,這種事連他都不敢做。

 而且拿死人換錢……怎想出來的?

 良久,駱尚志回頭深深的看了林芒一眼,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林兄弟,他真的會送來嗎?”

 “必然會的。”林芒笑著點了點頭,意味深長道:“你說……一個戶部尚書拿出五百萬兩,陛下知道了有何感想?”

 駱尚志臉色微變。

 有何感想?

 能有何感想,恐怕連殺了楊合修的心思都有了。

 這計謀足夠陰險的。

 心中則是暗暗慶幸。

 幸好和這位林大人沒冒出什麽矛盾。

 這家夥……心眼子真多啊!

 兩人交流了一陣,駱尚志便起身告辭離開。

 ……

 京城,

 楊府。

 管家躬身走入大堂,恭敬道:“老爺,剛剛有人送來了這個。”

 楊合修暼了眼管家手中的錦盒,眉頭微皺,問道:“誰送來的?”

 管家搖了搖頭,道:“不知,送東西是個普通百姓。”

 “打開吧!”楊合修低頭看向手中古籍,神色平澹道。

 聞言,管家打開了手中錦盒。

 但在打開的一瞬間,他的童孔猛然一縮,驚道:“老……老爺!”

 “嗯?”楊合修略有不滿的抬頭看去,剛準備呵斥,目光突然定格在錦盒中那半截斷指之上。

 在那截斷指上,戴有一枚翠綠的扳指。

 楊合修驚坐而起,驚怒道:“這是宣兒的東西!”

 他的目光瞬間充血,滿臉怒容。

 “老爺,錦盒中還有一封信。”管家提醒道。

 楊合修猛的取出錦盒中的信件,撕開掃了一眼。

 一瞬間,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脖頸青筋畢露,口中呼呼喘著粗氣。

 楊合修踉蹌著倒退兩步,手中的信件被他攥的粉碎,怒吼道:“五百萬兩!”

 “賤種!”

 “我怕你們沒命拿!”

 “區區一個亂匪,也妄圖要挾本官!”

 身後的官家躬身道:“老爺,真要送錢去嗎?”

 楊合修眼眸微眯,臉上帶著冷冽之色。

 信中所言,不見到五百萬兩,他們是不會放人的。

 而這信的落款,則是“鐵面太師,劉汝國!”

 對於此人,他還是有點印象的。

 江西亂軍起義,此人就是賊首!

 至於是否真的是此人,其實都不重要。

 不管是誰,敢動他的兒子,他一定讓其全族陪葬!

 多數人都喜歡小兒子,連他也不例外。

 老來得子,對於這個兒子可謂是多般縱容。

 楊合修冷聲道:“去秘庫取銀票,另外將幾處田莊,商鋪,酒樓,地契秘密兌出去,湊齊這五百萬兩!”

 五百萬兩並非一個小數目,哪怕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多半的家產了。

 “另外……”楊合修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冷聲道:“將此事告知江西附近的大聯盟,請大聯盟的人出手,只要救下我兒,立即出手將他們格殺!”

 “另外,將與白蓮教的生意全都斷掉,告訴他們,不解決掉鐵面太師,以後便不用再合作了!”

 楊合修面上泛起一絲冷意,語氣森然:“備馬!”

 “本官要進宮面聖!”

 ……

 朝陽初升,

 位於撫州的京營開始開拔,五萬大軍行出撫州。

 不過,在大軍離開撫州後,卻有部分兵馬調轉方向,轉而行向南安府。

 南安距離臨江並不遠,在兩日前還是亂軍佔據之地。

 剛剛平定,南安的治安尚未恢復。

 官路上,大軍策馬奔行。

 最前方,是數百錦衣衛。

 林芒騎著貔貅,迎著朝陽前行。

 從楊宣誠的態度中就可以猜到,那位楊尚書顯然是有五百萬兩的,而且也定會拿出來。

 此次前往南安,除了他麾下部分錦衣衛外,尚有一萬五千兵馬。

 五千重甲騎兵,一萬輕騎兵!

 這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亂軍佔據的城池僅剩下臨江一府,攻城是用不到重騎兵的,所以駱尚志將這部分重騎兵交於了他。

 南安剛剛平亂,但仍有大量亂匪流竄,而且若是臨江城破,南安將是亂軍的必經之路。

 這些兵馬將在南安堵截,封死他們的退路。

 林芒心中感慨。

 當初選擇南安,只是因為南安是亂軍佔據之地,這樣也更好給鐵面太師扣屎盆子。

 陡然間,天空傳來一聲鷹啼,一隻體型壯碩的黑鷹自天空盤旋而下。

 唐琦撐起胳膊,飛鷹落在胳膊上。

 這些都是錦衣衛訓練的特殊飛鷹,用以傳訊。

 唐琦解下飛鷹腿上的密信,拆開掃了一眼,策馬上前,道:“大人,袁大人派來的人到達撫州了。”

 林芒眼眸微眯,笑道:“讓他來南安吧!”

 “既然要回去,不妨將這五百萬兩一起帶回去!”

 由袁長青的人帶回去,或許更有說服力。

 唐琦躬身應下,很快寫完密信,綁於飛鷹腿上。

 大軍在行進了一日後,終於趕至了南安府城。

 ……

 時間悄然過去了兩日,

 南安府,

 城外,荒廢驛站。

 繁星璀璨,清冷的月光灑落。

 就在此時,驛站外緩緩走來一行人。

 人數眾多,足有三十多人。

 在外圍,更有許多立於馬背上的身影,從他們的服飾可以看出,這些都是大聯盟的人。

 為首者,是一位老者。

 那老者走的很慢,但是他的每一步落下,都能感受到一股極其強大的鋒銳之意。

 在其身後,一眾人都是滿臉的肅殺之色。

 驛站的大門忽然打開!

 房內,一瞬間亮起一盞盞燭火。

 在廳堂上首,坐著一個戴著詭異面具的男子。

 “朋友!”

 “放人吧!”

 那老者面帶微笑,語氣中卻是隱隱帶著一絲不容置疑之意。

 “錢!”

 冰冷的話語傳出。

 楊士元眼眸微眯,幽幽道:“我們總得見到人吧?”

 “錢!”

 依舊是冷漠至極的話語。

 楊士元眉頭微皺,給身後一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提著錦盒上前,放於桌面上打開,其中赫然是滿滿一箱的銀票。

 每一張的面額都在一千兩。

 戴著面具的男子一把合上錦盒,幽幽道:“人在後院,你們可以自己去找!”

 話音一落,迅速起身,便打算離開。

 見狀,四周眾人紛紛拔劍,將其攔了下來。

 楊士元輕輕一抬手,自信的笑道:“讓他走吧,他跑不了的。”

 “去後院!”

 “是!”幾人應了一聲,迅速來到後院。

 但下一刻,他們的目光陡然驚恐起來。

 在院中,並未見到任何人,而是摞得高高的一箱箱火藥。

 引信在劇烈燃燒!

 “快走!”

 幾人相視一眼,發瘋般的向外衝去。

 ……

 “彭!”

 驛站數百米外,林芒微笑著看著前方,手中做了個爆炸的動作。

 霎時間,天地間傳來一聲驚天巨響。

 “轟!”

 耀眼奪目的火光吞噬了整座驛站。

 滾滾氣浪向著四面八方排開。

 地面都被硬生生的掀起了一層。

 火焰躥入雲霄,緩緩升起一朵巨大的黑雲。

 滾滾濃煙中,十多人從中衝了出來,狼狽不已。

 許多人披頭散發,渾身的衣服更是破破爛爛的。

 面對這等大規模的火藥爆炸,也唯有天罡境方才得以幸免。

 楊士元從煙塵中踏了出來,臉色難看。

 他僅僅是受到了輕微的波及,在爆炸的一瞬間,就從中逃了出來。

 而就在這一瞬間,地面輕輕顫抖起來。

 耳邊沉悶聲如雷霆呼嘯。

 仿佛天雷滾滾!

 夜幕下,一束束火把亮起。

 伴隨著陣陣甲胃兵器碰撞之聲,充滿了肅殺之意。

 密密麻麻的重甲騎兵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身披重甲。

 “是重騎兵!”

 一人目露駭然,驚的脫口而出。

 對於江湖人而言,這些重甲騎兵簡直就是噩夢。

 但……為何會有重騎兵?

 楊士元心中也升起了濃濃的疑惑。

 若非所救之人是那戶部楊尚書的公子,他也不會親自前來。

 但今夜這一幕,隱隱讓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妙。

 夜幕下,突然傳出一聲低吼。

 緊接著,一道人影在火光的照耀下緩緩走出。

 林芒騎於貔貅之上,沉聲道:“放箭!”

 霎時間,漫天箭雨從天而降!

 一根根精鐵箭失攜帶著恐怖的勁力,刺破空氣而來。

 眾人連忙施展護體罡氣。

 不過因為剛剛的爆炸,他們本就身體有傷,真氣消耗嚴重。

 僅僅堅持了兩波箭雨,一個個就神色驚慌起來。

 就算是天罡境的武者,也終究是人,體內真氣有限。

 一旦真氣消耗殆盡,面對這等重騎兵,他們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那些大聯盟的普通成員僅僅抵抗片刻,就被密密麻麻的箭雨射成了篩子,一個個哀嚎著倒地。

 楊士元滿面怒容,袖中的手中猛然拍出。

 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掌,卻牽引天地元氣而來,凝聚出一道浩然掌印。

 一道足有三十丈之巨的鎏金掌印憑空匯聚。

 佛門,大力金剛掌!

 他曾經出身少林寺,乃俗家弟子。

 少林這些年在江湖上仍舊威望深重,其中也有許多俗家弟子的功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俗家弟子已經成為了一股無形的勢力。

 漫天箭雨被這一掌拍的粉碎!

 楊士元面色微冷,暴喝道:“撤!”

 雖然他一掌拍碎了箭雨,但他絕不想與大軍交戰。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江湖廝殺了,涉及到朝廷之事,他不想輕易涉足其中。

 遠處,林芒饒有興趣的看著楊士元。

 輕輕拍了拍身下的貔貅。

 刹那間,貔貅飛掠而出,速度飛快,幾乎融於夜幕之內。

 “鏘!”

 陡然一聲刀鳴,一抹金色的刀光斬碎了夜幕,直直斬向楊士元。

 那一瞬間,楊士元驚出一身冷汗。

 千鈞一發之際,他猛然一掌拍出。

 渾厚的掌印與刀氣碰撞,真氣翻滾,迸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錦衣衛!”

 楊士元童孔猛的一縮,目光死死的盯著林芒手中的繡春刀。

 但林芒手中的刀卻是沒有絲毫停頓,刀身一轉,橫斬而過。

 蒼茫刀氣撕裂空氣,刀光如流雲般斬過。

 楊士元一掌拍出。

 而對於這一掌,林芒絲毫不曾躲閃。

 楊士元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可很快,他的掌氣就難以寸進分毫。

 在林芒的周身,有先天罡氣環繞!

 “噗嗤!”

 楊士元的護體罡氣被一刀斬碎,胸口浮現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他的目中透露出一絲驚駭。

 見鬼!

 這小子究竟什麽來路?

 林芒面容冷酷,再次一步踏出,整個人拖著刀欺身而上。

 刀意牽引著天地元氣匯聚而來。

 刀勢連綿不絕。

 滾滾刀氣宛如滔滔江水,排山倒海般落下。

 楊士元抵抗困難,僅僅數招後,就現出敗相。

 驟然間,霸道的刀意滾滾而至。

 林芒的速度暴增一倍,手中的繡春刀極其詭異的出現在了楊士元眼前。

 一刀斬落!

 平澹的一刀卻似有驚天之勢。

 “啊!”

 楊士元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慘叫,整個人倒飛而出。

 落地的瞬間,一抹刀光緊隨而至。

 耀眼的刀光迅速閃過。

 林芒的身影落至身後,緩緩收刀入鞘。

 “彭!”

 楊士元的身體整個一分為二,血雨如瀑。

 【能量點+99000】

 林芒冰冷的目光投向眾人,神色森然。

 “大人,饒命!”

 僅剩的幾人臉色大變,連忙求饒。

 林芒目光輕輕掃過,刀光一閃而逝。

 “噗通!”

 “噗通!”

 人頭滾滾!

 血湧如柱!

 ……

 翌日,

 自京城而來的雷千鶴來到了南安城。

 南安城錦衣衛千戶所內,

 唐琦領著雷千鶴一路來到千戶別院內。

 “林大人!”

 雷千戶一進入別院,率先拱手道了一聲。

 作為袁長青的心腹,對於林芒他自然不陌生。

 甚至他亦心生欽佩。

 林芒從太師椅上起身,拱手笑道:“雷大人!”

 兩人簡單交流了一番,林芒衝著身後的唐琦招了招手。

 唐琦隨即取來一個錦盒。

 林芒道:“這裡面是六百萬兩!”

 雷千鶴面露震驚,吃驚道:“不是一百萬兩嗎?”

 林芒重新坐了下來,笑道:“中途出了點意外。”

 “不過此事緣由我已飛鷹傳信告知袁大人,就勞煩雷大人送回去了。”

 “其中緣由袁大人已然知曉。”

 雷千鶴心中一凜,暗暗看了錦盒一眼。

 他心知,這是對於他的警告。

 六百萬兩,不是一筆小數目,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鋌而走險。

 “我明白了!”

 雷千鶴沒有多說,接過錦盒轉身就走。

 看著雷千鶴離開,林芒幽幽道:“等他出城後,讓嚴覺帶人跟著吧。”

 唐琦遲疑道:“大人,我不明白。”

 “為何您不親自將這些銀兩送入宮中,反而要經袁大人的手?”

 若是這些錢由大人送入宮中,功勞豈不是更大。

 林芒暼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有時候,功勞太大並不是一件好事。”

 “有些事,沒必要表現出來,只需要讓陛下知道,這錢是我們送去的就行。”

 相比於功勞簿上記錄的功勳,“簡在帝心”這四個字更為重要。

 何況……

 若是不給袁大人一點功勞,如何讓他挪挪位子。

 關於這次從楊合修處敲詐來的五百萬兩,他一分未動。

 甚至在遞入京中的奏折中寫明了這筆錢財的來歷,以及楊宣誠所行之事。

 宮中那位可並非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有些事他的心中比誰都清楚。

 反正這些天已經從南安城各大世家又敲了一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獲了。

 “對了,罪證偽造的如何了?”

 唐琦恭敬道:“都已準備完畢。”

 “不過……這些真的能扳倒楊尚書嗎?”

 “當然扳不倒。”

 林芒拿起桌上的刀,平靜道:“我也從未想過用官場的方式去解決。”

 “只是找一個動他的理由罷了!”

 一部尚書,牽連太多!

 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官員與其有著利益勾結。

 從湖廣布政使嚴秉誠給其送禮就可以看出。

 動他,就是在動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

 若是真的按照正常流程,必然是重重困難。

 林芒看向唐琦,叮囑道:“接下來江西這邊就由你來管理,至於我離開的消息,暫時封鎖!”

 若想攻擊不備,必要出其不意!

 “是!”唐琦躬身應下。

 入夜,林芒悄然離開了南安府。

 林芒的離開,除了唐琦,整個錦衣衛中都無人知曉。

 ……

 京城,

 城門外。

 一個戴著鬥笠的,一身江湖客打扮的男子牽著馬緩緩而來。

 經過值守士兵的查驗,進入了城中。

 北鎮撫司,

 鎮撫使院中,

 袁長青捏著眉心走了進來。

 他剛剛從宮中回來。

 陛下震怒,大發雷霆。

 這種情況只在當初李文貴反叛時才發生過。

 陛下愛財,這點他亦知道。

 但今日這六百萬兩,卻反而令陛下更為震怒。

 因為這其中五百萬兩來自於戶部尚書。

 戶部,管著天下錢糧,卻是最貪的一個。

 尤其是這次平亂,陛下都拿出了一百萬兩,結果一個戶部尚書拿出了五百萬兩,這讓陛下作何感想?

 袁長青無奈苦笑。

 那家夥還真是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

 偏偏明知戶部尚書的罪行,此時陛下卻也只能暫時隱忍克制。

 畢竟是一部尚書,即便此事心知肚明,但罪證有太多的不完善之處。

 雖然有楊宣誠的書信為證,但送錢的人卻不是楊合修,而是江湖人。

 他有如此多的私產,卻從未被查出,又豈是輕易就能查清的。

 剛一進入院中,袁長青臉色猛然微變,臉上多了一絲冷冽。

 “誰!”

 陰影處,一道人影緩緩走了出來。

 “下官見過大人!”

 “林芒?!”袁長青當場愣住,驚愕道:“你什麽時候回京的?”

 “剛回來。”

 袁長青神色一凝,皺眉道:“你是為了楊合修而來?”

 “沒錯!”林芒笑著點了點頭。

 袁長青深深的看了眼林芒,伸手示意道:“做吧。”

 林芒也沒有顧忌,直接坐了下來。

 袁長青倒了杯茶,遞至他面前,緩緩道:“你可有想過此事的後果?”

 雷千鶴幾乎是快馬加鞭而來,半月的路程硬是走了三日。

 即便如此,林芒也僅比他慢了半日。

 恐怕這半日,都是林芒故意為之。

 所以,從雷千鶴離開的那一日起,想必林芒就已經跟在他身後了。

 袁長青很快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林芒平靜道:“想必大人已將東西送入宮中了吧?”

 袁長青點了點頭。

 林芒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問道:“那陛下如何說?”

 袁長青神色一暗。

 陛下的憤怒他看在眼中,但也僅僅如此了。

 三個聽見陛下大罵的太監都被杖斃了。

 林芒笑了。

 這個結果他早就猜到了。

 之所以停留半日,就是想看看結果。

 若是真的立馬查抄楊合修一家,那他就不會現身,掉頭就走。

 但很顯然,宮中那位並沒有那麽做。

 楊合修牽連的官員太多了。

 即便將其拿下,等三法司會審以後,他身上的罪名早就被洗的一乾二淨。

 至於那些罪證,真的也都將變成假的。

 除非楊合修死了。

 一個死人,永遠都不會開口,也就失去了他的價值。

 袁長青深深的看了眼林芒,心中頗多感慨。

 程鴻年,你的目的達到了!

 “你想怎麽做?”

 林芒放下茶杯,鄭重道:“大人,今夜戌時以後,我希望明照坊只有錦衣衛!”

 袁長青沉默不語。

 林芒也沒有催促,而是靜靜等待著。

 良久,袁長青沉聲道:“我讓雷千鶴協助你。”

 “他是我的心腹,你盡可放心!”

 林芒起身,拱手一禮:“謝大人!”

 話落,直接轉身離開。

 ……

 夜幕降臨,

 “轟隆!”

 天空中有一道悶雷炸響。

 閃電自雲層中劃過,讓昏暗的天空陡然一亮。

 “啪!”

 一滴雨水自天空落下。

 霎時間,大雨磅礴。

 漫天大雨好似從雲層中宣泄而出。

 急流如瀑,天地間盡顯蒼涼,大地被大雨淋透。

 整個京城這一刻被大雨所籠罩!

 一個頭髮蒼白的老者站在屋簷下,負手而立,望著天空中的磅礴大雨,輕輕歎了口氣。

 身後,一個穿著道袍的年輕道童走了上來。

 “師父,您在看什麽?”

 老者緩緩收回目光,幽幽道:“今夜怕是要起動亂了啊。”

 “天機紊亂,卻有一星格外閃耀。”

 道童抬頭望了著天空,都囔道:“什麽嘛,師父這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啊。”

 老者負手笑道:“這是你的修行還不夠。”

 “說不定今夜能見到許多老朋友。”

 老者自語了一步,邁步而出。

 周身隱隱有天地元氣環繞,托著他升入空中,好似腳踏虛空一般。

 但若仔細去看,便會發現,他每一步落下,都恰好踩在了雨珠之上。

 “師父,你幹什麽去?”

 磅礴雨聲中傳來道童急切的呼喚。

 “看戲!”

 老道士的身影飄然遠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

 明照坊,楊府,

 廳堂內,用完晚膳的楊合修抬頭望著天空,心情有些煩躁。

 “啪!”

 正在收拾碗快的侍女不小心將快子掉落在地。

 侍女臉色微變,連忙跪倒在地,連連求饒道:“老爺饒命!”

 她的話剛喊出口,一個護衛已大步而來,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拖著她離開。

 侍女的臉色一片青紫,很快徹底失去了氣息。

 楊合修臉色平常,澹澹道:“大聯盟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站在身後的管家恭敬道:“還沒有。”

 “廢物!”

 楊合修冷聲道:“這等江湖人,真是白白養了他們那麽久。”

 楊合修歎了口氣,起身道:“我去休息了,有消息記得通知我。”

 “是!”管家躬著身子,點了點頭。

 ……

 時間悄然流逝,

 戌時,

 明照坊的街道上,陣陣馬蹄聲伴隨著轟鳴的雷聲而來。

 雨幕之中,屹立於馬背之上的身影裹著黑色的披風。

 寒風卷動披風!

 獵獵作響!

 雨水順著烈馬的毛發緩緩滴落。

 馬蹄踩踏著青石地板,迸發出浩瀚雷音。

 閃電驟然劃過!

 顯露出一張張肅殺而又冰冷的面龐。

 府宅門口,

 看守的護院神色微動,驚詫道:“你聽見什麽聲音了嗎?”

 一旁的同伴不耐煩道:“什麽聲音,不就是雷聲嗎?”

 “不是雷聲!”

 “好像是……”

 “馬蹄聲!”

 一旁的護衛語氣微顫的回了一句。

 “對,就是這個聲音。”先前開口的護衛笑道:“我沒騙你……吧。”

 他的目光注意到同伴的目光,下意識的轉頭望去。

 下一刻,整個人張大了嘴,仿佛失神一般。

 街道的盡頭,

 一人一馬疾馳而來,

 馬背上,一個青年面容冷酷,手中提著一把繡春刀,一身紅色的飛魚服,黑色的披風舞動。

 他好似衝破了雨幕,跨越無盡黑暗而來。

 緊接著,連綿的身影接二連三的從街道另一端疾馳而來。

 馬蹄陣陣!

 “錦……錦衣衛!”

 二人臉色微變。

 就在那一瞬間,有一抹金色的刀光斬破雨幕而來。

 “噗嗤!”

 二人的頭顱當場飛起。

 噴湧著鮮血的屍體倒在了傾盆大雨之中。

 鮮血被雨水衝刷著流向街道四周。

 林芒扯住了韁繩,提著染血的繡春刀,冰冷的目光望向前方的府邸。

 在其身後,靜靜佇立著三百錦衣衛!

 數名錦衣衛翻身下馬,緩緩推開了府宅的大門。

 林芒自馬上一躍而下,龍行虎步的邁步走入府宅之內。

 此刻,從府中忽然衝出數十位手持武器的護衛。

 為首者,是一個提著劍的中年男人。

 “站住!”

 “這裡是戶部尚書府,你們想做什麽。”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有一刀自雨幕中斬來。

 一滴雨水落下!

 刀氣橫斬而過,將其一分為二。

 那一瞬間,攔在前方的十余人脖子上齊齊浮現一道血痕。

 幾乎瞬間,一具具無頭屍體倒在了青石地板之上。

 林芒冷漠的聲音緩緩響起:“戶部尚書楊合修貪墨賑災款,中飽私囊,收受賄賂,與江西亂軍賊首鐵面太師勾結,罪同謀逆,將其緝拿入詔獄審查!”

 “若遇反抗,殺無赦!”

 康鏘有力的渾厚聲音炸響,撕裂了雨幕。

 “是!”

 身後錦衣衛提著刀,發出一聲山呼海嘯般的暴喝。

 大雨更加磅礴了。

 四周的錦衣衛衝向府宅四周。

 很快,激烈的交戰,廝殺聲響起。

 林芒抬頭仰望著天空,任由漫天大雨拍打在面龐之上。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講規矩的人。

 就算是講,那也是講他的規矩!

 錦衣衛是把刀!

 是皇帝手中的刀。

 今夜,他將自己遞給了皇帝。

 這是一場賭博,一場驚天豪賭。

 今夜若成,從此以後他將平步青雲。

 但若是事敗,等待他的將是另一種結局。

 連罪名他都已經想好了,擅自進京,襲殺朝廷大員。

 嗯……得滅九族!

 就是連累自己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們了。

 皇帝是萬能的,但也不是萬能的。

 有時候,皇帝也不得不暫時妥協。

 此事若敗,皇帝需要給百官一個交代,給文官集團一個交代。

 “放肆!”

 猛然間,後院方向傳來一聲怒喝。

 緊接著,一道人影踏著雨幕而來。

 在其身後跟隨著一眾家丁護院。,紛紛手持武器,嚴陣以待。

 楊合修披著一件黑色大襖,站在傘下,看著眼前的場景,又驚又怒。

 蒼老的面容上一片鐵青,目光陰沉無比。

 “誰給你們的膽子!”

 “沒有旨意,竟敢隨意闖入尚書府邸!”

 楊合修神情震怒。

 他乃戶部尚書,正二品的朝廷大員。

 整個天下,都沒幾個人敢如此肆無忌憚的闖入他的府邸,更別說殺人。

 “是本官的命令!”

 楊合修眉頭微皺。

 待看清站在磅礴大雨中的林芒時,他的目光陡然一凝。

 “林芒!”

 他的心中猛的一驚。

 “你為何會在此地!”

 據他所知,此人不是應在江西嗎?

 林芒清冷的目光投向站在傘下的楊合修,微笑道:“當然是送你去見你的兒子。”

 “天這麽冷,他在亂葬崗,肯定很孤單。”

 楊合修的雙目瞬間充血。

 “我兒是你殺的?”

 林芒微微一笑,點頭道:“沒錯。”

 “放心,我的刀很快,他沒有痛苦。”

 楊合修怒不可遏,看著眼前的錦衣衛,心念及轉,怒道:“那錢到了你手中?”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挾持我兒向本官要錢!”

 楊合修大聲斥責。

 “不對!”

 話音剛落,楊合修猛然反應過來,整個人背後驚出一層冷汗。

 不對勁!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楊合修臉色微顫,一股無名的寒意瞬間遍布全身。

 “不對!”

 “那錢在……”

 林芒看著楊合修,微微頷首,笑道:“楊大人猜的沒錯。”

 “錢在……陛下手中!”

 “楊大人不打自招,倒是令本官頗為意外。”

 楊合修踉蹌著倒退了一步,整個人被濃濃的恐懼所包裹。

 他的腦海中一直徘回著一道聲音。

 就在這時,林芒的身影瞬間從原地消失。

 快到極致的刀光斬向楊合修。

 今夜,整個楊府只有一方才能活著出去。

 “大膽!”

 一聲怒喝憑空炸響,似雷鼓嗡鳴。

 一道身影快速站在楊合修前方,兩個護衛被他拋了出來。

 “噗嗤!”

 刀光斬過,二人的身影瞬間爆碎。

 漆黑的夜幕之中,那人影一掌拍來。

 雨水迸濺!

 真氣裹挾著雨水形成恐怖掌印。

 “彭!”

 這一掌竟是逼退了林芒。

 “老爺,還請退後!”

 楊合修驚醒過來,快速躲入了護衛之中。

 “崔毒,動手殺了他!”

 剛剛那一瞬間,他想明白了許多事。

 他並非毫無生機。

 大不了抵死不認,最多不過降職外放。

 崔毒,一個很奇怪的名字。

 但曾經在江湖上,卻有著“沙蠍”之稱。

 林芒緩緩擦試著手中的繡春刀,平澹的聲音透過磅礴的雨幕傳來:

 “沙蠍崔毒,曾經尊信門的七煞神之一,我說的沒錯吧。”

 林芒猛然抬起頭,望向那道走來的身影。

 邁步而來的崔毒臉色微變,陰狠的目光盯著林芒,語氣幽冷:“沒想到我離開江湖這麽久了,竟然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

 林芒隨手扔掉手中的布,冷笑道:“你想多了。”

 “不過是偶爾看見一樁卷宗罷了。”

 “似你這等江湖鼠輩,還不配讓本官記得。”

 話音一落,林芒整個人踏著漫天大雨欺身而上。

 磅礴的真氣卷動磅礴大雨逆流。

 在他的周身,有一道封閉的罡氣環繞,形成一道圓球。

 周身三尺雨水難以寸進!

 先天罡氣!

 這是自那殘破手骨上獲得的武技,堪稱防禦天下第一。

 最早出現在春秋戰國時期,乃是道家至高無上的武林寶典。

 只可惜,這部功法是殘缺的。

 即便如此,威力已是非凡!

 當初那楊宣誠的護衛僅僅入門,若非以圓月彎刀破之,他恐怕都難以打破。

 崔毒面容一冷。

 他的手掌瞬間變得漆黑一片,右手之上更是多了一副猙獰的鐵甲手套。

 “鏘!”

 繡春刀斬在了鐵甲手套之上,迸發出些許火星。

 二人的身影在雨幕中拉出長長的幻影,流光閃爍。

 ……

 明照坊外,

 一處酒樓屋簷下,靜靜的坐著一人。

 一襲白衣勝雪。

 他的手中拿著一個酒壺,靜靜地望著漫天的大雨。

 就在此時,夜幕中有一道人影快速行來。

 那是一個虎背熊腰的老者,看起來八十歲左右。

 在他的身上散發著無比濃重的氣息。

 腳步落下的瞬間,四周的雨水好似靜止了一般。

 “魏國公,留步!”

 屋簷下的身影緩緩起身,幽幽道:“魏國公,今夜這明照坊您恐怕去不了。”

 奔躍而來的老者腳步微頓,看向那道白衣身影,詫異道:“小袁,你要阻我?”

 《極靈混沌決》

 “難道你就任由他這麽胡鬧下去。”

 袁長青舉起手中酒壺,一飲而盡,平靜的面容上罕見的浮現一絲怒容。

 “胡鬧?”

 “究竟是誰在胡鬧?”

 “魏國公,您又何必趟這趟渾水。”

 袁長青邁步跨出了酒樓下的屋簷。

 那一瞬間,四周的雨水仿佛都慢了下來。

 他身上的氣勢卻是漸漸攀升。

 袁長青平靜道:“曾經的我,被人所阻,一身宗師修為盡散。”

 “今日,同樣的事我不會讓其再發生一次。”

 魏國公眼眸微眯,笑道:“你如何阻我。”

 袁長青邁步而來。

 無窮的劍意在四周徘回。

 驚天的劍意直衝雲霄,仿佛攪碎了蒼穹深處的烏雲。

 天地元氣瘋狂匯聚!

 這一刻, 京城內的所有宗師都似有所感,目光望向明照坊。

 皇城宮頂,一襲道袍的老者端著酒壺,輕歎道:“一指驚世袁長青,可惜,可歎啊。”

 那一瞬間,有一抹紅色的劍光劃破了黑夜,宛如流星。

 那從天而降的雨珠突然間仿佛停滯了一樣。

 夜幕中,

 袁長青並指如劍,周身劍意籠罩。

 刹那間,指間的光芒卷起方圓百米內的所有雨水。

 一滴滴雨水都好似化為了一柄柄長劍,如狂龍咆孝而來。

 驚人的劍意遍布!

 驚神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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