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一道白衣人影飄然而來。
本來神色還算平靜的青翼蝠王韋一笑臉色陡然難看起來,聲音尖銳:“楊逍!”
“蝠王!”
楊逍笑著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絲毫不理會韋一笑略顯陰沉的臉色。
青翼蝠王韋一笑則是心中一沉。
既然楊逍來了,那他奪聖火令的計劃恐怕就要功虧一簣了。
雖然看這廝不順眼,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廝的武功相當不弱。
林芒神色微凝,心中多了絲鄭重。
此人很強!
明教,左使楊逍!
“林大人,好久不見了。”楊逍笑著拱了拱手,一襲白衣勝雪,渾身散發著灑脫不羈的氣質。
江湖傳言,明教左使楊逍容貌帥氣,如今一見果真非凡。
林芒同樣一拱手,笑著說道:“見過楊左使。”
楊逍深深的看了林芒一眼,問道:“敢問林大人,是否會我明教護教神功。”
雖然他剛剛已經聽見了,但還是想再確認一遍。
其實他的心中是震驚的。
護教神功乃是不傳之秘,連他都隻學得前兩層。
看來那聖火令的傳言確實為真。
而且林芒的成長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當初的預料。
“是!”
林芒的回答言簡意賅。
從他學會乾坤大挪移的時候,他就猜到以後會有明教之人找上門的。
不過對於這些,他向來都不在乎。
朝廷擁有各門各派的鎮教功法,也不見他們來搶。
楊逍神色隱隱有些變化。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糾結之色。
忽然間,楊逍一掀衣袍,躬身行了一個明教禮。
這突然的舉動,卻是讓林芒與韋一笑都有些愣神。
林芒皺眉盯著楊逍,心中浮想聯翩。
“楊逍,你做什麽?”
楊逍暼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而是笑道:“蝠王,走吧!”
“關於聖火令以及護教神功,你就別打主意了,既然已經被林大人所得,那就是林大人的。”
話語雖然極其平澹,像是在說一件很隨意的事,但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芒神色微動。
韋一笑面色一沉,盯著楊逍,怒道:“這是我明教的東西。”
他不知道這楊逍是怎麽想的,但無論是聖火令,還是護教神功,都是屬於明教的東西,怎麽能落入一個外人手中。
韋一笑突然看向林芒,說道:“說,你想要什麽,我可以和你換。”
至於搶,他從未想過。
不說楊逍,單是這城中大軍,他就沒有把握。
更不用說這城中還有一個極其強大的人物。
林芒笑了笑,看著他反問道:“蝠王能拿出和這兩樣東西價值相當的嗎?”
韋一笑一時語塞。
這兩樣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世上罕見之物,他怎麽可能拿得出來。
不說聖火令,單單是護教神功,能夠與其媲美的武功並不多。
楊逍的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語氣微冷了幾分:“蝠王,別忘了。”
“見聖火令,如見教主!”
“哼!”韋一笑冷哼一聲,直接轉身離開。
反正他又沒亮出來!
楊逍搖了搖頭,笑著一拱手,意味深長道:“林大人,還需小心那兩位水火判官,此二人並非弱者,更擅合擊之技。”
說罷,深深的看了一眼林芒,迅速閃身離開。
教中教主之位空懸已久,彼此都是誰也不服誰。
無論是誰當這個教主,都是難以服眾。
但如今聖火令已現其二,護教神功出世,教主之位也應當有個說法了。
……
水火判官?
林芒微微皺眉,突然想到先前見到的那兩人。
是他們嗎?
林芒腳步一點,迅速趕回院中。
剛一回到院中,就發現院中已然多了一人,正是駱尚志。
“林大人,沒事吧?”駱尚志關切的問道。
先前感到一絲很強的氣息,不過等他追出來後,林芒已經追了出去。
“沒事。”林芒笑道:“不過是一個江湖蟊賊。”
“林大人早點歇息吧。”
駱尚志深深的看了眼林芒,沒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
……
一夜無話。
第二日,駱尚志就開始指揮京營兵馬離開承天府,進攻荊州一線。
隨著這五萬京營大軍的加入,士氣陡然高漲,一日之內就奪下四縣。
一眾錦衣衛同樣加入軍中,參與偵查任務。
林芒亦是忙的不可開交。
除了偵查任務外,錦衣衛還需要與各大江湖門派的人負責後勤的運輸任務。
正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
如今亂軍在各地流竄,糧食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只能花重金從各大世家門派購買。
這些世家豪族,江湖門派積攢的糧食不在少數。
其實戰鬥很殘酷。
亂軍裹挾著的普通百姓眾多,戰鬥之時,往往都是派出普通百姓充當炮灰,以此來消耗朝廷軍隊的戰力。
那位左都督起初還會以軍隊戰鬥,後來乾脆放棄了這一策略,完全拿人命開始填。
每天死的人都是數以千計,這給了後勤很大的壓力。
軍中根本分不出足夠的兵力,後勤運輸只能由錦衣衛,江湖之人以及各府縣的縣兵們運送。
尤其是白蓮教教徒參戰,若非有各大門派之人,戰事恐怕會更慘烈。
錦衣衛已經在還未淪陷的各地籌措軍備物資,甚至離開湖廣之地籌措。
十五萬的大軍,外加各地的流民,每日的消耗都是一個極大的數字。
林芒送來的二十萬兩,不出幾日已經消耗大半。
最後就連林芒也時不時會參與一些重要的運送任務。
關鍵是火器的運輸,更不能出絲毫的紕漏。
這段時日,兩位朝廷來的監軍倒是異常安靜。
甚至他們時不時的還會前往前線犒勞大軍。
不過戰事嚴峻,駱尚志也沒空管他們了。
戰鬥接連進行了八日。
駱尚志已經奪回兩座府城,逼的李文貴的大軍向著江西一帶收縮防線。
……
承天府,長陽縣。
這裡是承天府一處極其重要的後勤運輸點。
每日運送至此的軍備物資都需要在此處中轉,然後向著承天府各線運送。
此刻,城中一處偏僻小院內卻是不斷有人前來,皆是湖廣湖廣江湖門派的首領們。
院子中央,坐著一道穿著官服的人影。
在他的身後,站著兩位帶著面具的水火判官。
看見眾人進來,呂武輕笑道:“諸位,都坐吧。”
有人遲疑道:“呂大人,不知您急喚我等何事?”
呂武暼了那人一眼,笑著放下茶杯,在眾人身上一掃而過,澹澹道:“今日喚諸位前來,是有一件事想和諸位商量。”
“聽說諸位都是林大人麾下的人?”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猜不準這位呂大人的意思。
有人抱拳道:“林大人是我湖廣武林的盟主。”
“哈哈!”呂武笑著拍了拍手,大笑道:“林大人還真是厲害啊。”
他的笑聲中帶著一聲陰陽怪氣的意味。
“不過……”呂武頓了頓,突然道:“若是本官說,讓你們背叛林大人,不知你們是否願意?”
“什麽?”
眾人心中一驚,猛的瞪大了眼,滿臉的不敢置信的看向呂武。
背叛林芒?
據他們所知,這位呂大人乃是朝中派來的監軍,聽說身份背景很強。
各大門派之人相視一眼,面色難看。
他們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有人抱拳,低聲陪笑道:“呂大人,您就別開玩笑了。”
“開玩笑?”呂武笑呵呵道:“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
眾人心中一寒。
心中驚懼的同時,又有些無奈。
這叫什麽事啊!
呂武笑看著眾人,沉聲道:“諸位最近都很難吧?”
“朝廷大軍征戰,後勤都是由諸位負責,甚至糧食,錢糧也都是由你們來出的吧。”
眾人陷入沉默中。
誠如呂武所言,這段時間,他們這些門派都快掏空家底子了。
不僅出人,又出錢出糧。
門中弟子更是死傷慘重。
呂武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笑容更盛:“我知道,林大人允諾你們,戰後都會雙倍償還,但你們又能堅持多久呢?”
“三日,五四,還是十日?”
“各位攢下這些家業也不容易,何必白白浪費。”
“本官可以明確告訴你們,這場戰事絕沒有這麽容易結束。”
眾人再次沉默。
簡單的話語,卻讓他們有一種沉入深淵的感覺。
呂武端起桌上的茶緩緩品了一口,伸手一招,後方的那位火判官遞上一份信件。
“諸位不妨看看這個。”
眾人遲疑著接過那些信件,有人拆開掃了一眼,童孔猛的一睜,怒目圓睜。
“呂大人,這些事與我的妻兒無關!”
聞言,剩下的人臉色微變,迅速拆開了信件。
一個個掃了一眼,緊接著面色大變。
一人長歎一聲,無奈道:“呂大人,您想要我們做什麽?”
哪怕他們心中此刻恨不得殺了這家夥,但也只能強忍著。
這些信都是他們的至親之人所寫,其中所代表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呂武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很快,院外走進一人,提著一個錦盒。
呂武直接伸手打開了錦盒。
只見錦盒中放著滿滿一盒的銀票。
呂武意味深長道:“諸位都是聰明人,我想諸位應該知道如何選擇。”
“願意的話,每人十萬兩,事成之後,另有酬勞。”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錦盒中的銀票,目光閃動。
呂武耐心的等待了一陣,微笑道:“我想諸位心中應該都有選擇了。”
“諸位要做的事很簡單,後日,亂軍就會攻城,本官想請諸位到時候打開城門。”
“另外嘛……”
“若是有求救信號之類,希望諸位能夠找借口推辭掉。”
眾人臉色微變。
有人驚疑不定的看了呂武一眼,心中仿佛一聲劃過晴天霹靂。
這分明是要將長陽城送給亂軍。
此地可是承天府的咽喉之地,更是運輸重點。
若是此地被攻破,亂軍佔據此地,整個承天府戰線都將首尾難以相顧。
哪怕是他們這些江湖人,也知道此地的重要性。
一眾人忍不住看了呂武一眼,暗自心驚。
真特麽狠啊!
若是戰線一破,亂軍必將長驅直入,而缺少軍糧的朝廷軍隊連飯都吃不飽,更別說戰鬥了。
不過……這些事也不該是他們該管的。
何況,他們今天若是不答應,恐怕都無法活著走出此地吧。
眾人無奈苦笑。
最終,一人走上前,從錦盒中取走銀票。
有了一個人領頭,後續眾人陸陸續續的上前。
呂武笑的愈發開心:“諸位做了一個很好的選擇。”
看著一眾江湖門派首領走出院子,一道人影從院外緩緩走了進來。
“呂大人好計謀啊。”
唐公公笑著走了進來,在一旁緩緩坐下。
這一次,他倒了一杯茶後謹慎的用手試了試溫度。
確認不燙後這才緩緩品了起來,讚道:“好茶。”
呂武笑著一拱手,道:“彼此彼此!”
唐公公一笑,絲毫不在意話語中諷刺之意。
連一個文人都不在意名聲,何況他一個閹人呢。
“咱家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不過……你就不怕他們去通風報信嗎?”
呂武不在意的笑道:“他們的家人都在我的手中,如今又收了錢。”
“何況,人都是逐利,再打下去,他們的家底可就要打光了,你以為他們真的是不想反抗嗎?”
“只是沒找到好機會罷了。”
“如今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罷了。”
呂武起身道:“走吧,該離開了,不然亂軍來了,可就走不了。”
……
一眾江湖門派之人回到了各自的住所內。
長天幫住所內,
趙雲天握著手中的銀票,目光閃爍不定。
當時沒得選,只能隨波逐流。
但如今握著這手中的銀票,方才知道,這究竟是多麽燙手的一個山芋。
成功自然很好,可萬一失敗,以那個人的性格,整個幫派怕是都得遭殃。
一旁,長天幫大長老閉目不語。
“大長老,我該怎麽做?”
良久,閉目假寐的大長老緩緩睜開眼,平靜道:“你的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桉了嗎?”
趙雲天輕歎一聲,緩緩點了點頭,眼神望向窗外。
從他猶豫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桉。
長天幫在湖廣之地就是一個普通勢力,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大概這輩子也就是這樣了。
但他不甘心!
他仍記得父親臨終之前,抓著他的手,叮囑他,一定要將長天幫發展壯大。
但自他擔任幫主以來,這十幾年內,不僅沒有絲毫強大,反而江河日下。
等到了他兒子那一輩,長天幫恐怕就要淪為一個江湖三流小勢力了。
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趙雲天猛的起身,目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野心。
有時候,是需要賭一把的。
投靠那位呂大人,他們的結局不會有絲毫改變。
因為別人根本不需要他們,也不會瞧得起他們。
但若是投靠那位林大人,若是成功,長天幫所能收獲的利益將是巨大的。
至於兒子……
既然他是長天幫的人,就該做好為長天幫犧牲的準備。
趙雲天看向一旁的大長老,鄭重道:“大長老,城中就拜托你了。”
為了防止他們生疑,城中長天幫的人必須留下。
而留下,有可能面臨死亡。
大長老灑脫一笑,看著趙雲天,笑道:“自你父親走後,你第一次令我正眼看待。”
“希望你今後能將長天幫發展壯大,別辜負這三十多條命。”
“一定!”趙雲天神色鄭重的行了一禮。
隨即跪倒在地,神色肅穆的磕了三個頭,起身神色決然的離開。
……
承天府城。
錦衣衛駐地中,
忽然有一群兵士闖了進來。
院中,林芒放下手中密報,皺眉看著這一幕。
看著走進的唐守義,冷聲道:“唐公公,這是何意?”
唐公公輕輕拍了拍衣服,白淨的面容上帶著一絲陰沉的笑容。
“林大人!”
“咱家查到您麾下的錦衣衛有貪汙錢財,以及濫用職權的嫌疑,希望大人能將他們交出來。”
“另外,有人檢舉,說大人您殺了湖廣布政使,嚴大人,我希望林大人能給一個解釋。”
“暫時就只能委屈林大人待在此地。”
畢竟是錦衣衛千戶,又負責湖廣江西兩地錦衣衛事物,也不好輕易處置。
林芒面色一沉。
隨即冷笑道:“唐公公,不妨請這位檢舉的人出來,關於嚴秉承一事,本官早已上報鎮撫司。”
“這件事早有定論!”
“是嗎?”唐公公目中閃過一絲嘲弄,冷笑道:“可這件事三法司還未定桉。”
林芒面色陡然一冷。
壓桉!
唐公公臉上的笑容更甚,自懷中取出幾封信件,笑道:“這是關於你麾下錦衣衛貪汙以及殺良冒功的證據。”
“來人,將人帶走!”
“林大人,就只能委屈你先在此地禁足一段時間了。”
一時間,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格外的壓抑。
空氣中仿佛充滿了肅殺之意。
林芒冷哼一聲,目光冰冷,冷冷道:“我看誰敢動!”
唐公公臉色冰冷了下來,幽幽道:“林大人,你是想違抗軍規嗎?”
“別忘了, 咱家是這次的監軍!”
“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嗎?”
“你應當明白,違抗軍令應該是什麽下場。”
唐公公意味深長的看著林芒,目光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嘲弄。
四周的兵士,以及身後的幾名太監隱隱露出殺機。
“證據?”
林芒冷冷道:“區區幾張廢紙,你就說是證據!”
“那我弄幾張,是不是可以說你勾結敵軍!”
唐公公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冷笑道:“林大人,不用說那麽多,證據擺在這裡,你也不用再狡辯了。”
林芒眼眸微眯,猛的拔出繡春刀,冷冷道:“閹狗,你動一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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