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事當真是後怕,還虧得睡覺前把房門別上了,否則就那個困勁有幾個腦袋也不夠割的。
要殺自己的人是誰?救自己的人又是誰?其實這兩個問題都不難解釋,殺手定然是孫吳或者與他有關的人指使的,否則就難以解釋之前為什麽沒遇上這種事;救自己的人應該就是他自己說的“路見不平”,不然的話就不可能放過那三個人。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孫吳究竟是什麽來路,為何非要置自己於死地?
前面就是永寧府了,這個難題就留給以後再思量吧。
永寧府,隔著挺遠就覺得這個地方夠大,似乎比奉寧府還大。
“就是這兒嗎?”小丫頭愣愣地問。從早上起來她便噘著嘴,一個是章立沒來由地囉嗦,再就是白狐老早就不見了。
猴兒來去無蹤是常態,連章立都不知道這神猴究竟是怎麽回事,忽而來了忽而又沒了,就只在道觀裡還算住得消停。
“嗯,就是這兒。”
“來這裡幹什麽?”
“?”
章立怎麽知道來幹什麽,若是知道或許他早就來了。
“四百裡,三層塔,兩尊像,一隻鍾。”那應該先找塔呀。
兩人只是繞著城找塔,那玩意比一般房子高,顯眼。
可找來找去他們就傻眼了,肚子都繞空了也沒見那塔的半點影子,不是高就是矮,沒有三層的。
小丫頭又噘嘴了,“就知道瞎走,跟沒眼蒼蠅似的,你鼻子底下那玩意就管吃飯呀?”她大概是餓了或是累了,說話又衝了起來。
章立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說的是啊,怎麽不吃飯就把嘴給忘了!
“老大爺,城裡有三層的塔嗎?”見了一老漢章立趕緊上前問。
那老漢應該就住在附近,褂子都是披著的,聽他問便一邊挪步一邊說:“有是有,不過可不在城裡。”
“在哪兒?”章立追著問。
老爺子終於停下來,用手一指:“那邊,離城十裡地。”
還是西南,而且整整差了十裡!終於有眉目了,趕緊走!
小丫頭是一百個不情願,“就不能吃了飯再去嗎?那什麽狗屁塔還能丟了呀!”
“四百裡都走了,還差這十裡呀!快走吧,等辦了事我領你去吃餃子。”
說是十裡,那可是離城十裡,這裡到街邊也得走一陣呀!小丫頭剜了章立一眼,心想你這不是糊弄小孩兒嗎?越老越沒樣!
一個心急火燎,一個拖拖拉拉,兩人勉強遷就著又奔了西南。
……
塔!剛出城章立就看見一座黃色的塔樓立在那裡,的確是三層,周遭也沒有再高一點的房子,一定就是它了!
不知為何,小丫頭突然加快了腳步,不知道是不是也因為看到了塔樓的緣故。
章立納悶時卻轉而瞧出了苗頭,那塔前可不就是一個小店,煙囪裡正悠悠地冒著白煙。
到底是小孩子靈巧,隔這麽遠就分辨出香臭了!
到了塔前小丫頭一頭就扎進了小店,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往裡走了。
這塔離城十裡,本該是個清淨的地方,但走近才發現裡外竟有很多人,要不說還有飯館呢,原來有這麽多人呀。
這是什麽所在,如何會有這麽多人?章立顧不得小丫頭獨自走了進去。
進塔門,迎面就是一座神像,章立一向不屑便也不曉得是哪尊神。
“居士是進香還是還願。”一個灰衣漢子躬身問詢。
“噢,看看再說。”章立隨便應付著。
那漢子也不糾纏,隻點點頭便又站在了一側。
塔樓的一層就是這尊神像,座前有幾個人正納頭拜禮,還有兩個上香的婦人,除此之外也不見有什麽端倪。
二層也有十數人,正逐個看著牆上的字畫,模樣甚是虔誠。
都是些神跡頌詞,大概就是座上那位大德的口碑了,也無甚奇處。
上面就是三樓了,這塔的最高處,有什麽蹊蹺就該應在這裡了,章立心裡暗忖。
果然,上樓便見一口大鍾懸在正中,高高的,鍾口有桌面大小。
“四百裡,三層塔,兩尊像,一隻鍾。”章立心裡稱奇,那夢中之人果真怪異,竟被他言中了。
哎!不對,明明是兩尊像,怎麽只有一個?
再細細打量,側前方果然還有一個半人高的小石像,就穩坐在一個半丈高的石台上,毫不起眼。
都對上了,就是這裡。
那人在夢裡就交代了這麽一句,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那小石像左看右看就是一塊刻了人樣的石頭,除了一隻耳上掛了一隻殘破的鈴鐺外什麽都沒有,該不是丟棄在這裡的吧?可為什麽又放得那麽高呢?
樓上樓下走了兩遭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肚子也早就咕咕叫了。怎麽辦?回頭做個夢再問問?章立不禁啞然,這事說給誰聽也不會信,就為夢裡的一句話走了四百裡,還不被笑死!
想著,心裡也沒了著落,還念著飯館裡的小吃貨,也只能暫時作罷了。
這小飯館就是為這些香客開的,不得不說,總是有些腦子靈光的人,見了賺錢的空就能鑽進來。
小館裡飯桌倒是不少,不過都是些小桌。其實這也難怪,誰會跑到這裡大排宴宴?基本上都是單腳的香客,打打尖而已。
小丫頭早就吃完了,正在桌邊抹著嘴巴,見他進來便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那邊有人說認識你。”接著小蔥般的手指指向了靠牆坐著的兩個人。
章立一愣,誰會認得我?便扭頭細看。
那是兩個穿著得體的中年人,其中一個也在瞄著他。
見章立轉頭,那人便笑著站了起來,走到近前先拱手,似乎對眼前之人很是尊敬。
“少班頭一向可好,真是好久不見了!”
少班頭?誰是少班頭?章立一臉蒙圈,隻呆呆地看著那人,不知該說些什麽。
“少班頭,我是劉慶啊,您怎麽了?”對方似乎也很驚訝。
少班頭?這就是我忘了的事嗎?以前的我到底是做什麽的?章立一頭霧水。
那人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麽,自言自語道:“只聽說少班頭受了傷,不記得以往的事了,想來還真是如此。嗨!都是我出門日久,倒是有些唐突了!”
那人見章立果然愣怔,便也不再說什麽,歎息著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