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白色T桖的男人、扎著羊角辮的女孩、拄著拐杖的老人、背著書包的學生……
雖說不如白天那麽密集,但一條街上少說也有三四十號人。
盡管衣裝打扮各不相同,但密密麻麻的人群卻是一個共同點:
他們都沒有臉!
那些本應長著五官是地方,都是光禿禿的一片,如同一面肉色的牆壁!
強烈的窺視感襲來。
我順著方向抬頭看去,卻差點癱坐在地上。
頭頂高懸是那一輪圓月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佔據了小半個天空的……
比月亮還要碩大百倍的……
眼睛!
那隻無時不刻不再我背後瞪著我的眼睛!
它的眼白布滿著蛛網一樣密集的鮮紅血絲,豎起來的瞳孔橢圓呈扁平的橢圓……
冰冷、暴戾、仇恨、嗜血、瘋狂……
它如同月亮一樣投下了的光芒將世界染成一片血紅……
那光芒讓我的皮膚感受到了瘮人的刺痛感。
這震撼至極的一幕帶給我的卻只有令人窒息的恐懼。
無數細索的聲音從我的耳邊響起,那些路人挎著僵硬且不協調的步伐向著我們三人走來……
“快跑!”我大喊一聲,撒丫子在人群的間隙中狂奔。
師徒二人愣了一下也手忙腳亂地跟在了我的後面。
街景飛速後腿。
紅色的月光照映在周圍的建築上顯得鬼魅異常。
我們穿行於眾多無臉人中,在街道上玩命奔跑,可還沒跑兩條街就發現我們幾乎被包圍了。
越來越多的人從四周湧現,那是一個由幾百個無臉人組成的包圍,如同一張逐漸收緊的網。
我們氣喘籲籲也不敢停下,卻已經快要無路可逃。
而且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孫大師已經快要六十歲的人了,這一路走來本來就耗費了不少體力,能再跟著我們跑兩條街已經是奇跡了。
而小黃毛在奔跑的顛簸中傷勢複發再次開始流血,本來失血過多的臉色更是蒼白。
一個跑不動,一個再跑下去還沒被捉住就要先流血流死了!
終於孫大師由於體力不支摔倒在地,眼看就要被無臉人抓住。
嚴格來說孫大師救過我一命,要不是他的符紙或許我早就死了。
所以這次我沒有打算拋棄他們。
我主動往回拉起了孫大師,另一個手攙著小黃毛大喊著:“快點,我們往那走,馬上就安全了!”
兩人一聽還有希望頓時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頑強地跟著我奔跑起來。
我的目標是前面的那個超市。
是的,我選擇的目的地是一條死路……
……
超市的廁所裡,我們三個人擠在同一個小隔間裡面大口喘著粗氣。
我的心臟劇烈跳動,雙肺就像被灼燒一樣難受。
我一個健全是年輕人都這樣,更何況一老一傷?
停下了步伐,那股求生的意志力一散,他們兩個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千萬要把眼睛閉死了!”進入廁所之後這已經是我第四次嚴厲聲明了。
“非禮勿視。”只要閉上眼睛,雖然不能逃離,卻能夠得到暫時的安全。
是的,我知道安全只是暫時的。
就像是我一開始以為那隻眼睛只會出現在鏡子的反光中,它卻總能在我沒有防備的時候打破我的認知。
就像是盲人摸象,
用我的淺薄的認知去推測那種東西未免太過可笑。 所以即便是羊皮書上的話我也從未將其當做是鐵律,只是走投無路下的妥協。
癱坐在地上的小黃毛虛弱道:“我們就這麽躲在這裡能行嗎?”
這種類似於掩耳盜鈴的行為確實難以給人帶來安全感。
廁所的門被我用拖把頂住了,選擇蜷縮在這片狹小的空間相當於放棄了所有的後路,一旦那些鬼東西找來,我們將再也沒有躲閃的空間。
但這卻是經過我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
我沉重地搖了搖頭,突然意識到大家都閉上了眼睛看不見我的動作,於是開口解釋道:“逃跑是沒用的,因為夢是依建於我們的思想之上,它是沒有邊界的,繼續逃跑只會消耗我們的體力以及意志,只要我們不醒過來,再怎麽跑也是徒勞。”
孫大師此時也稍稍緩過氣來,疲憊地說道:“那……我們……就這樣乾等著?萬一……”
萬一被找到了不就只能等死了嗎?
可能是意識到這句話蘊含的負面情緒,他沒有將這句話說完。
但我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幾乎是咬著牙說道:“當然不可能乾等著,只要不解決掉那個東西,我們就算醒過來了也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我要去除掉那個鬼東西。”
兩人都被我的話驚呆了。
大家剛剛還被追著滿世界跑,連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現在卻突然聽到了我的豪言壯語。
小黃毛暗想:我寧願信你說你能單手開坦克也不相信這幾句鬼話!
孫大師咽了口唾沫:“你……你要怎麽除掉它?”
“方法你不是告訴我了嗎?”
“你是說……不可能,你一來不知道那個‘本源’是什麽東西,又在哪,二來也沒了符紙,更別說什麽噬陰大陣了,盛陽之地我倒是聽說過,可是咱們都在夢裡也去不了啊……”
我苦笑道:“我想我知道那所謂的本源在哪了,你們兩個就老老實實躲在這裡,記住千萬不要睜開眼睛。
如果我成功了那大家還能在現實世界相遇,要是我沒能夠回來……那咱們在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本源當然就是那個貓眼兒!
我也是不久前才想通的,那鬼東西靠近的時候羊皮書會變冷,反過來想,當羊皮書變冷的時候就是那鬼東西出現的時候。
可是這裡面卻有一次意外。
我記得在羊皮書第一次變冷的時候卻並沒有遇到任何詭異的事情,而且那一次是羊皮書帶給我寒意最深的一次。
所以理論上那次是我距離那鬼東西最近的一次。
當時我就靠在別墅門前的那顆樹下。
而在第一個夢中夢裡面,周國富留下的腳印滿是泥土。既然夢境亦是真實,那麽我在夢中所見到的東西是否也代表著一些線索?
那顆貓眼兒很有可能就被埋在那棵樹下!
我知道這個猜測多少有些草率,但我沒有退路了,就算頭破血流也得撞過去。
如果這是一場豪賭,那我已經壓上了自己的生命……
當然,還有我身邊兩個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