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觀煞之後木老鬼給我留下的土煙只有三根,再加上一開始的那根,總共才四根。
可就是這兩三分鍾的時間我嘴裡的那根已經短了一半了。
也就是說這些土煙加起來也不過能供我抽十多分鍾,如果能緩解我的痛苦,就算有金山銀山我也是不可能會換的。
眼鏡男看出了我的不情願,掏出了一串用紅繩綁起來的銅錢,銅錢一共五個,看起來應該有些年代了,上面布滿了綠鏽,自吹自擂道:“我也不白要你的,這可是正經的五帝厭勝錢,當初找這東西可費了我好大的勁,說起來你還賺了。”
“這個等我們離開這裡再說吧。”我實在不想和他繼續這個話題,將煙掐滅後包好放回了背包裡。
段淼顯然不太待見他,陰陽怪氣道:“就你這個破爛誰稀罕……”
眼鏡男沒多糾纏,收起銅錢,搖了搖頭一副“可憐你不識貨”的樣子。
我的眼罩被扯下來後就不知道扔哪了,好在我包裡還有一個備用的,我拿出來將左眼重新遮蓋好,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道:“不過還要多謝你剛才出手救我,要不然我們可能已經完蛋了。”
相比於辦公樓只剩下光禿禿的牆壁,教學樓的拆除進度要慢得多,這間教室不光有門窗,還遺留著幾張破舊的課桌板凳。
我將段淼扶起來坐在一張勉強還能用的凳子上。
眼鏡男無所謂道:“有什麽好謝的,其實你一進來我就發現你了,我要不出手你多半也沒事。”
他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還沒等琢磨過味來就聽他問道:“對了,剛才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追你,我隻感受到了一些氣息卻看不見,那是什麽?”
“那東西長得很奇怪,好像只有骨頭和皮膚,而且……
……它的動作很快……”我將那隻惡鬼的樣子大致形容了一下,還沒說完就發現段淼臉上浮現出了驚訝的表情。
我注意到眼鏡男眼裡也閃過一絲意外,不過很快就被他隱藏了起來。
我遲疑道:“怎麽了,我說的有什麽不對的嗎?”
她搖頭道:“沒……沒有,就算有我也說不上來,因為我根本看不見它長什麽樣子,只能靠著氣息大致推斷出它的方向而已。”
我有些傻眼了,感情那東西只有我一個人能看見,早知道就不說出來了。
眼鏡男咳嗽了兩下,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麽,說明人家這雙招子就是強,咱們看不見的人家就是能瞧得一清二楚。聽你這麽一說倒是有點像魊鬼,最擅長遮掩身形,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說著將身上的工裝脫了下來隨手一扔道:“本來還想先調查一下再行動,現在看來是不行了,既然這樣你們就在這休息,我不打擾了。”
我愣了一下:“你要去哪?”
眼鏡男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一樣:“你這不廢話嗎?當然是去找那個叫周超的了,要不我費這麽大勁進來幹嘛?”
“不行,你不能走……”段淼立馬板著臉道。
我沒等她說完就強行打斷道:“她的意思是……你也應該知道那人有幫手了,而且實力很強,以寡敵眾很不明智,所以咱們最好一起行動,也能早一點抓住他。”
既然有求於人當然應該挑好聽的來說,如果還是按照她一開始威脅的方式來,換個脾氣不好的恐怕反過來先得對我們出手了。
眼鏡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認真考慮了一下,
點頭道:“不得不承認你說的有道理……” 正當我以為他要答應的時候,卻見他嬉皮笑臉道:“可我還是要拒絕,兄弟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有這麽強的忍耐力的,你知不知道自打你們進來後我都不敢用鼻孔喘氣,不然非吐出來不可……”
說著還有有意無意地往段淼身上瞥。
我一聽立馬就知道壞了。
一個女人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段淼當然也不例外,要不然當初在韓振平莊園她也不會因為這事差點和木老鬼打起了。
這件事就是她的逆鱗!
所以我在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後根本不敢表現出來,甚至連眉頭都不敢皺一下。
現在卻被眼鏡男肆無忌憚地拿出來說……
“你……找……死!”隨著段淼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教室內的氣溫頓時低了十幾度……
“不說了,回見……”眼鏡男見勢不妙對我眨了眨眼睛,衝出教室一溜煙就不見了。
我張了張嘴,呆呆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最終只能化作一道歎息:“你看吧,咱們的救命稻草就這麽被你趕走了……”
段淼叉著手道:“那又怎麽樣,誰叫他嘴這麽欠!走了就走了,眼不見為淨!”
“咱們有求於人,讓他說兩句就說兩句嘛……”我見她梗著脖子余氣未消的樣子就知道她聽不進去,索性不再多勸。
我來到窗邊觀察周圍的情況,突然發現原本那些操場上的“工人”竟然不見了。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有一件事是毫無疑問的:此地不宜久留!
段淼很快也發現了這種變化,與我對視了一眼,眼神中滿是肅然。
“你怎麽樣了,還能走嗎?”我走上前問道。
她冷哼一聲,然後熟練地趴到了我的背上,我無奈只能繼續背著她走出了教室。
整個學校靜得可怕,連一絲聲響都沒有,與剛才說吵鬧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但我仍不敢放松警惕,因為我知道,著看似寂靜的背後卻依舊隱藏著未知的危險。
這裡一層共有八間教室,走廊盡頭各有一個廁所。
我們不敢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沿著教室一間間地查探,這些教室大多都被搬空了,站在門口就能一眼望盡,但還是有少部分教室立馬還遺留著一些殘破的桌椅。
這一層的教室裡並沒有人。
我沿著走廊盡頭的樓梯向上走去,剛走到一半,突然聽趴在我背上的段淼道:“小哥……你……其實是個普通人吧。”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明白是哪裡露了餡。
如果我承認了,不就意味著告訴她之前的那些一直都是在騙她?
萬一她一個不高興翻了臉,我連一點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我的腳步不由頓了一下,腦海裡思緒萬千,卻強忍著不表現出來,打了個哈哈道:“你剛才說什麽?”
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
盡管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此刻周圍太過安靜,就連我們彼此的呼吸都分外清晰,又怎麽可能沒聽清她剛才的話?
“小哥,你的心跳有點快呢……哦,是我說錯了,連魊鬼長什麽樣都看得清,又怎麽可能是普通人?呵呵,姐姐我的意思是……你……應該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