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猛哥給我打這個電話是什麽意思,無非就是想讓我幫他找到那個施咒者罷了。
可我本來就沒有繼續插手這件事的打算,這個時間回九陽其實也是存著在這個節骨眼上避一避的心思。
之前被木老鬼攛掇著參與其中已經讓我吃了這麽大的虧,我現在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猛哥敏銳地察覺到我的態度後也沒有過多的央求,只是表示會有什麽進展會隨時通知我。
對此我並沒有拒絕,因為我也想觀望事態的發展。
掛斷電話後我很快收到了他的短信。
內容很多,首當其衝的是一張有點像是證件照的圖片,圖片上是一個看著二十多歲、臉頰有些消瘦的男人。
我看到圖片的瞬間就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沒有找錯人,因為男人的樣子與昨晚我在夢裡看到的那張全家福上的男孩有著七八分相似。
男人名叫周超,照片下面介紹了男人的具體情況,簡單概括就是父母雙亡、高中輟學,隨後幾年不知所蹤。
奇怪的是上面的家庭情況除了男人的父母外並沒有其他人,但我記得那張全家福上面明明是一家四口。
這份報道很詳細,不光是男人的身高、體型,連以前的性格愛好以及初中、高中的老師同學對他的評價都有。
看到這裡我心裡難免生出了一絲寒意。
也許在韓振平這種人面前,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根本沒有秘密可言,我的個人信息也可能早就被那個韓總查了個底朝天。
能讓猛哥這樣的人爭相巴結的人果然遠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我那天看到的那個為兒子生命憂慮憔悴的形象或許只是他願意展露出來的冰山一角而已。
我突然想起猛哥曾經說過的,舍身咒是需要施咒者對被咒者有滔天恨意才能施展陳來的。
如果這其中真的有什麽隱情,那我幫助韓君澤不是相當於助紂為虐了?
反噬造成的痛楚換一個角度也可能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呢?
想到這裡我頭疼得更厲害了。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我終於回到了家,進門之後的第一件事依然是在兩張黑白照片前各自點上三支香,然後到對面的小館解決了午飯。
剛出館子我又收到了猛哥的信息:
“剛才在南區的商景路差點就把人抓住了,可惜還是跑了,不過我們的人已經將他封堵在了南區一帶,找到只是時間問題。”
動作效率還挺快!
不對啊……
我突然反應過來,唐小棠一家也是在南區,我趕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地圖,發現猛哥剛才說的那條路與唐小棠家竟然隻隔了一條街。
我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原本這個施咒者周超是躲在東門街的,被我與木老鬼的觀煞之法發現後才迫不得已轉移了陣地。
結果陰差陽錯居然跨越半個城區到了南區那邊……
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雖說南區那麽大,唐小棠家只是很不起眼的地方,但架不住隔壁還有一個攤上事的房東。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怕什麽?
萬一那個施咒者發現了那個房東的情況,並利用後者身上的那隻鬼做出了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不是很容易牽連到唐小棠一家人嗎?
我本來是打算在家裡休息一天,明早乘坐第一班車回市裡給吳天宇點香的,正好到時候韓君澤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可現在卻不得不改變計劃了……
……
晴朗了好幾天的天空突然開始陰沉起來,遠方偶爾的幾聲悶雷暗示著一場大雨的到來。
街道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只是以往行色更加匆忙。
但也不是全都如此,服裝店門口穿著卡通人偶服的工作人員還在分發著手中的傳單,奶茶店門口堆滿了排隊等候的年輕男女。
似乎又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下午。
但只要有心觀察就不難發現那些隱藏在一派祥和之下的東西……
比如那些明知道快要下雨,卻還依然無所事事地把守在每個路口、刻意觀察路過的每一個行人的人。
又比如在大街小巷頻繁出現的巡警。
我低著頭往前走,突然身後傳來跑步聲。
“老周!”有人從後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頭一看,是一個陌生人。
他仔細的看了看我的臉,留下一句“不好意思,認錯人了。”又離開了。
我看著那人走向馬路對面,與另外幾個人搖頭說著什麽,心裡便大致猜到了。
所謂的“認錯人”只是一個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我低著頭走路,臉上又帶著眼罩看不太清真面目,那人是特地來排查的。
他們都是韓振平的人。
接下來的路我都保持著昂首挺胸,果然沒再遇到這種事情。
可就在我即將到達病患之家前面的那條巷子時,一輛車停在了我的旁邊。
車窗搖下,坐在後座的辛三爺滿臉嚴肅道:“陸先生,快上車。”
我目視前方,當做沒聽見一樣繼續向前走。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不參與了,那就乾脆離這些人遠一點。
如果是猛哥在車上或許會知趣地離開,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做事卻細膩周到。
只是如今坐在車上的只有一個辛三爺……
他的做事風格……
只能說,有點強硬。
我隻感到一個黑影閃到了我的身側, 然後手腕就被一隻硬得像鐵一樣的粗糙手掌扣住了,並強拉上了車。
車門一關保險一栓,我就被困在了車裡。
也許頭疼影響了思維,也許是是習慣了與這些人和平相處的模式,即便被這麽蠻橫地對待我依舊沒什麽害怕的情緒,而是不滿道:“你要幹什麽?猛哥呢?”
“他被警察帶走了。”
“為什麽?”我剛問出來就意識到這句話有些多余。
猛哥做的什麽生意我大概清楚,當初我不就差點被坑了嗎?
他被抓進去一點也冤枉。
只是他中午還和我打了電話,我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因此連累到我……
“非法聚眾。”
“什麽?”這個理由屬實是讓我沒想到,要說他倒賣文物、強買強賣或者是打架鬥毆我都是信的。
可這個不鹹不淡的理由……
有點太水了。
原來大街上那麽多巡警了是防著有人聚眾鬧事呢……
辛三爺眉頭隆起道:“被抓了好些個骨乾,不過都只是配合調查,用不了多久就會放出來,只是趕在這個節骨眼上斷了聯系……”
我算是明白了,並不是猛哥真的被一鍋端了,而是有人想用這個方法拖住他!
我拿出清涼油倒了一點在手心,在太陽穴兩邊緩緩按摩,問道:“那大街上這些是誰的人?”
“是李虎的人,而且……這些人一個個看著賣力,實際上都是表面功夫,辦不成事。
所以,我懷疑那小子有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