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角落裡惶恐地等待了許久“他”也沒有出現。
這讓我稍稍心安。
我們之間就像是有一面看不見的鏡子,“他”只是我鏡中的一個投影,即便再張牙舞爪也不會來到另一邊的現實世界。
等等,影子?
我以前聽說過一種說法,人的靈魂一半在身體、一半藏在影子中,在樓下遇到的那個鬼東西也是對著我的影子出手,從而影響到了我的身體。
我突然冒出來一個荒誕的猜測。
也許倒站在我腳下的那個東西……就是我的影子!
甭管對不對,死馬當活馬醫先試試再說。
我從兜裡拿出從不離身的簽字筆,在羊皮書上寫下:“它是我的影子。”
居然成功了!
這幾個字成功地寫在了紙面上!
大概十秒鍾過後,兩個字浮現在了下面:
“鬼印。”
鬼印……是什麽意思?
這種情況與之前提示的“貓宿”很像,可之前還有橘子為我解惑,現在打不通電話,我根本無法知道羊皮書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麽。
只能憑空猜測。
鬼印……是鬼的印記?還是印章之類的東西?
我想了半天只能想到這樣的解釋。
那這種印記或者印章可能就是造成我被困在這個地方的關鍵……
那它會在哪?
我當即把自己全身上下檢查了個遍,腦袋、手臂、胸膛,看不到後背就用手機拍照。
當我撈起褲腿的時候突然發現,在我的右腿外側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黑色的手印!
這個手印用我的左眼清晰可見,上面還浮現著淡淡的黑氣,可右眼卻空無一物。
直覺告訴我,鬼印……一定就是這個東西!
要是沒有羊皮書的提示,我可能這輩子都發現不了!
我用袖子擦了擦,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個手印看似印在了我的皮膚表面,有似乎已經根植在了血肉之中。
我吐了口唾沫一陣狂擦,皮都快要被擦掉一塊,可手印卻沒有絲毫消散的跡象。
不會是要連皮帶肉削了才能把這東西弄掉吧……
我當即放棄了這個想法,這個巴掌印佔據了好大一塊地方,我身上又沒帶刀具,難道指望著我用指甲扣下這麽大一塊肉下來?
光想想就覺得痛,我不可能做到。
不過還有另一種方法,既然羊皮書連那顆貓眼都能收服,一個鬼印應該不在話下……吧?
我翻開書頁緩緩朝著那漆黑的手印蓋了上去。
耳邊隱約傳來淒厲的尖吼,一整黑煙從我的皮膚與書頁之間溢出。
待我拿開羊皮書,驚喜地發現那個手印不見了。
真的有用!
我抬頭一看,只見樓梯口堵住去路的水泥牆面已經不見了,我立即走上樓去,只見樓梯口的標牌上寫著幾個大字:
五樓/心內科。
這一刻我幾乎要熱淚盈眶,連身上刺骨的寒冷都減輕了不少。
五樓與一樓一樣,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識,有些人就這麽直直地躺倒在地上。
護士站的儀器不斷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我經過時特意看了一眼,雖然我不懂那些警報的意義,但顯示屏上那幾條平直的線條代表的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想想也知道,沒了醫生和護士,那些生命垂危的病人將會迎來什麽樣的結局。
因為貓宿的到來,
這家醫院已經出現了無辜的死者! 我從護士站的電腦上找到了吳天宇所在的病房,然後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整個病區的所以病房內都鴉雀無聲,而我就像是這個世界唯一一個活人。
我來到病房門口,將手中的羊皮書握緊了一些,然後轉動著門把手……
門緩緩打開,印入眼簾的是一間雙人病房,在靠近廁所的那一邊床上躺著一個面容熟悉的少年。
少年似乎在做夢,皺著眉頭表情略顯痛苦,一直黑貓正站在他的胸膛上,一人一貓的臉幾乎要貼在了一處。
“貓宿能吸人生氣……”
橘子的話在我腦海響起,我大呼不妙,正要做點什麽,那隻黑貓突然轉過頭與我對視了一眼。
黑貓的眼睛在我右眼的視角是豎瞳,左眼看來卻是閃爍著湛藍色的光芒的圓瞳。
是那隻貓宿!
……
……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身處一條車水馬龍的大街正中央,來往的行人與川流的車輛充斥著我的周圍。
我頂著明媚的陽光,身上穿著短袖短褲,腳上是我那已經掉色的人字拖。
即便如此,我卻總有一種發冷的感覺。
伴隨著刺耳的鳴笛聲,一輛車急刹車在我的面前。
車窗搖下,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罵罵咧咧地吼道:“你他媽有病吧,站在馬路上找死嗎,要不是我反應快你就被撞死了你知不知道!”
副駕駛位上帶著墨鏡的女人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勸道:“別說了,這人指不定是碰瓷的,咱們還是快走吧。”
男人也不願意多事,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一踩油門從我身邊繞開了。
我環顧四周,隨即看也不看那些幾乎與我擦身而過的車輛,對那些車主的謾罵也充耳不聞,恍若無人地穿過馬路坐在了路邊的花壇邊上。
看著人行道上手牽手的情侶、背著書包的學生、匆匆趕路是年輕人……
“還挺真實的……”我喃喃自語著。
說著又轉頭看向了懶洋洋地趴在草甸上那隻黑貓, 淡笑道:“你知道嗎,其實我已經小半年沒有做過夢了,這種感覺……挺讓人懷念的……”
那隻黑貓眼中閃過了一抹人性化的驚訝,站起身邁著優雅的步子朝我走了過來。
“其實說沒做夢也不準確,確切來說是沒有做過其他的夢了,平時的那個夢太過枯燥了,甚至一度讓我不願意睡覺,因為夢裡的時間太難熬了,所以偶爾能來一場這麽真實的夢還是挺不錯的。”我抬頭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繼續道: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麽能知道自己在做夢,還能夠保持清醒吧?
說白了很簡單,體驗得多了總能找到一點區別的,而我每天都要體驗一次,想不發現都難。
呵呵……我平時不是這麽話多的人,只是有些時候會特別想說些什麽。
說實話,即便有些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我依舊不願意往那個方向去想,就像現在一樣。
你知道嗎,我從始至終都不願意懷疑你,因為你給我的感覺……怎麽說呢……像……我爺爺……
很奇怪吧,其實你們之間沒什麽相似之處,連性格也是天壤之別,但是……哎……或許是因為那幾盤象棋吧,如果你能一直保持那個樣子就好了,你說呢……
吳老爺子。”
那隻黑貓來到了我的面前,雖然它個頭不高,看向我的目光居然帶著居高臨下的俯視感。
它張開嘴,發出的卻不是貓叫聲,而是口吐人言:“哦?你怎麽知道是我?”
那聲音……
與已故的吳老爺子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