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問道:“我要怎麽才能把它關掉?”
吳老爺子幸災樂禍道:“眼睛長在你自己身上,我怎麽知道怎麽關掉?不過你自己的方法倒還有點用,弄個眼罩遮著,如果不是靠得足夠近,一般人可發現不了。”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幽幽道:“那我這本羊皮書呢?”
我正要將兜裡的羊皮書掏出來,吳老爺子卻擺了擺手道:“不用,上午我已經看過了,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甲作食凶,胇胃食虎,雄伯食魅,騰簡食不詳,攬諸食咎,伯奇食夢,強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隨食觀,錯斷食巨,窮奇、騰根共食蠱。
說實話這本書是什麽來歷我不能肯定,但很有可能就來自上面的某一種,據說正一神霄有一把作為鎮派之寶的道劍,劍身用的就是窮奇尾骨。
包括你說的那個貓眼石應當也是諸如此類的東西,兩樣東西對於咱們這條道上的人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小夥子你要記住,出門在外財不露白,公平交易這種事情在咱們這條道上不是絕對管用的。
一旦你的東西被人盯上了,人家很大可能也不會告訴你,而是會先使一番手段,如果能弄死你,東西自然就是他的了,如果你能證明你有本事,人家這才會考慮公平交易。”
我承認我被嚇到了,想不到我的處境原來這麽凶險而不自知,如果不是來著一趟,我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最坑的是,羊皮書還好,我的眼睛卻是長在身體上,想扔都扔不掉!
我強笑道:“不會吧,您老不就不貪圖我這些東西嗎?”
吳老爺子突然一臉陰沉道“你怎麽知道我不貪圖?”
我瞬間被嚇出一身冷汗。
還沒等我做出反應,他卻突然哈哈大笑,拍著我的肩膀道:“看把你嚇的,我都快死了還要你這些東西幹嘛?”
我沒想到這個老人也有這麽童趣的一面,只是這個玩笑……真的不太好笑……
正當我松口氣的時候,他又道:“不過也是你運氣好,我告訴你,一個人的思想由理性和獸性組成,理性利於眾,獸性利於己。
我已經老了,什麽事情都看開了,自然是理性居多,可是我年輕的時候,嘿嘿……就沒這麽心善了……”
不得不說和這種高手對話還是很刺激的,心情就跟坐個過山車一樣。
偏偏他可以隨意和我開玩笑,我卻不敢表達任何不滿。
我難以置信道:“難道就沒人管嗎?”
“當然不會沒人管,而且你別看道上的能人異士這麽多,但萬事萬物得到了就要有代價,你看我不就是前車之鑒嗎?
再說了,咱們究其根本還是肉眼凡胎,我就是再厲害,走在大街上被人捅一刀也得死翹翹,所以大多數還是最遵紀守法的。”
那就好,要是這群人都這樣無法無天,我就是有幾條命也不夠死的。
我咽了一口唾沫定了定心神,問出了最後的一個問題:“那您知道黑氣代表什麽嗎?”
“黑氣?”吳老爺子認真想了想道:“可以是很多東西,那得分什麽情況了,你是在哪看到的,具體又是什麽樣子的?”
我要問的是那天在唐小棠身上看到的情況,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情一定不簡單。
她是我最後是親人了,好不容易逮到一個高人,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我回憶道:“我是在一個女孩子身上看到的,
它一會兒像是模糊不清的黑色煙霧,一會兒又像是一條黑色小蛇,總而言之就好像是有生命的。” “你是在她身上什麽地方看見的?”吳老爺子已經皺起了皺眉,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麽。
“在心臟。”
“嘶……”吳老爺子滿臉驚異,頓了一下才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那股黑氣不是在心臟上,而是在血液中,只是隨著循環匯集到了心臟,所以才會表現出來。”
我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問道:“有什麽不同嗎?”
吳老爺子連棋都顧不上了,一拍床板道:“區別大了去了,我沒有親眼見到,所以也只是猜測,照你所說這應該是一種咒術。
世上咒術數不勝數,依照威力可分為三種,第一種只是施加於個人,第二種是施加於血脈,第三種則是施加於群體。”
“什麽意思?”我被他繞懵了。
吳老爺子解釋道:“很簡單,如果有個人對你產生了恨意,比如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想要將你千刀萬剮,充其量也就禍害你一個人,這就是第一種。
如果他的恨意更盛,報復你一個人都不能夠滿足,還想禍害你的子孫後代,那就是第二種,和你看到的就很像。
如果他的恨積累到了天地難消的地步,殃及無辜就像是古代的屠城一樣,那就是第三種。
只是如今諸道皆消,能做到第一種的都已經是鳳毛麟角了,我都沒到達這種地步,第二種的更是少之又少,這個世上有沒有還不一定呢,就算有,也犯不著付出這麽大代價做這種事情啊……
只有一種可能……
不過殃及後代的咒術嘛……
等等!”
說到這裡他突然臉色大變, 原本不屬於他這個年齡段的紅潤臉頰也霎時間慘白一片。
從見到這個老人開始他都是用一種淡然事外的態度與我交談。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方寸大亂,嘴裡還一直念叨著“咒術……後代……”的字眼。
我趕忙站起身關切道:“吳老爺子,您怎麽了?”
他這才回過神來,臉色陰晴不定,就這一會兒他的眼睛就浮現了一些血絲,看著有些可怕。
“沒什麽,只是想到了一些舊事。”
不一會兒他已經恢復了正常,臉上依舊掛著幾分笑意,就好像剛剛出現的都是幻覺。
他直視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講,天都快黑了,你早點回去吧。”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我往窗外一看,火燒雲已經蔓延了大半個天空,這才發現現在確實已經不早了,正準備告辭,轉身就看到了桌上的靈位。
我猶豫片刻還是說道:“額……那個……吳老爺子……貓宿的事情……”
他淡笑道:“你還知道貓宿?”
“知道的不多……那隻黑貓……”我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忍不住往靈位上面瞥。
因為我已經隱隱猜到了那隻貓的身份。
我已經堅定地相信這位老人一定是個好人,可貓宿的事情在我心裡始終是一個疙瘩。
所以我還是問了出來。
與我想象中的不同,吳老爺子並沒有忌諱什麽,直言道:“它是我的老伴。
所以呢,你還知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