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的嘲諷讓曹丕的心頭又開始痛了,不過相比於自己的這個弟弟,曹丕的口舌也不是吃素的。
“論灑脫朕怎麽比得了子建,這醉酒之後直闖白馬門,那叫一個灑脫,將自己的大好前途都給灑脫沒了,相比子建,朕還是真的做不到!”
“呵……哈哈哈……”曹植突然大笑了起來,然後伸出手朝著曹丕指去,“你這卑鄙小人,你還有臉提起這件事來,你怎麽不說是誰勾結那叛徒賈逵,坑害親弟?”
“坑害?”曹丕突然壓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憤怒了,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案,甚至手已經摸向了自己腰間的佩劍。
“若那算是坑害的話,那麽崔琰先生又算是什麽,你麾下二丁陷害忠良,崔琰先生,毛玠先生,徐奕大人,那個不是讓你麾下二丁構陷。
崔琰先生為我大魏忠心耿耿,為了太祖更是耗盡心力,最後竟然因為你我之間的齷齪,落得枉死下場。
你這廝,倒是真的做得出來!”
“皇帝陛下說的這是哪裡話,殺他們是父皇之意,和我曹植有何關系,你莫要在這裡胡說八道!”
曹植的這種嘲諷,還有滿臉的不在乎,讓曹丕剛剛安穩下來的心,再次憤怒了起來。
手已經不知不覺的攥住了那腰間的佩劍,而曹植明明看到了這一幕,仍然沒有任何的擔心,似乎他在等待著,等待著曹丕對他長劍相向一樣。
一旁守衛曹丕的許褚也是滿臉的擔心,生怕曹丕做出什麽對大家都不好的事情。
不過幸運的是這個家夥終於還是克制住了自己,而讓他克制住自己的衝動的不是因為曹植認慫了,而是因為外面進來了一個女人。
“我等,拜見太后!”
看著外面跪了一地的內侍護衛,看著緩緩走來,雍容華貴的卞太后,曹丕只是淡淡的看了許褚一眼。
這一眼,就宣告了皇宮大內之中定然會再次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哈哈哈哈哈……”曹植看到這一幕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然後朝著曹丕拱手行禮,“臣弟這就去雍丘赴任去了,陛下莫要送了!”
說完之後,曹植直接扭頭就走,而宮殿的外面,就是一直駐足等待的卞太后,他曹植的保護神。
“陛下!”此時許褚滿是擔心的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個陛下,生怕他再次扛不住昏了過去。
這一次,曹丕沒有讓許褚擔心,他沒有吐血,更是沒有昏迷不醒,他只是緩緩的整理著自己的儀容,然後輕聲告訴許褚。
他想要去看看子文了。
子文,就是他另一個弟弟,外面傳言被他毒殺於府邸的,曹彰。
曹丕春末時節撤出戰場,輾轉青徐之地,解除臧霸兵權,委以曹休重任,等到他回轉洛陽之時,都已經快要入秋了。
曹彰卻是沒有等到曹丕回來見他最後一面,黃初四年,六月十七,就在他曹子桓回家的前幾日,他最終還是沒有能夠扛得下去,死在了府邸之中。
可是這個傻弟弟卻是用自己的屍體,為曹丕爭取了最後的幾天時間,不入棺,不下葬,不許子孫哭泣,深深的用自己的屍體震懾了洛陽大小諸多勢力。
讓他這個曹魏皇帝不至於無家可歸。
直到曹丕穩定了所有的局勢之後,曹彰的兒子曹楷才敢找到曹丕,直接哭昏在了曹丕的面前,告訴他,再也沒有那個為他遮風擋雨的弟弟了。
曹丕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處理完曹彰的喪事的,
鑾輅龍旗、虎賁勇士一百人,仿照漢朝東平王劉蒼的舊例,用了當初大漢最好的規格來給這個弟弟下葬。 要知道曹丕在登基之初就告訴了天下,他要薄葬,讓麾下的官吏將校也同樣效仿。
可是在對這個弟弟後事的處理上,他隻恨自己給的不夠多。
可是他縱然給的再多,他弟弟也回不來了。
夜色正濃,曹彰墳前,百名虎賁已經駐守四方了,曹楷也識趣的走到了一邊,不過他卻是被曹丕叫了回來。
“仲康,我想和子文,還有楷兒說說話。”
“諾!”許褚領命之後,立刻就轉身離開了。
曹丕在曹彰的墳前倒了一壺酒,那是遼東來的烈酒,在曹彰戒酒之前,他最喜歡。
“你一直被父親冷落,你可怪罪過他?”
“侄兒不敢,父親征戰沙場為國建國,母親勤儉持家,照顧我兄妹,侄兒感覺,感覺很好!”
看著這個在自己面前有些畏懼的侄兒,曹丕心中更加的感慨。
“你娘最近身體,還好麽?”
“娘知道了父親病故之後也是大病了一場,此時……此時……”曹楷說道一半的時候,就已經有些說不下去了。
曹丕知道他的難過,只能是伸手放在他的頭上,然後不斷的安撫著這個還算是一個孩子的家夥。
“不知不覺,你都已經這般大了,也是懂事的時候了。 ”曹丕努力的笑出來,讓曹楷的哭聲也慢慢的壓了下去。
“想知道,你爹和你娘,還有我這個當伯父的故事麽,屬於我們之間的故事!”
“陛下……”
“叫伯父吧,當初你爹還在的時候,從來都不叫我陛下,他說太生分了。”
曹丕的笑容,讓曹楷有些認不出這個大魏的陛下了。
“伯……父……”
“哈哈,好,好!”此時的曹丕才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他的臉上也沒有了那種偽裝和壓抑。
“你知道麽,你伯父這輩子最敬重的,就是你的大伯父曹昂,為了他伯父不惜違背了太祖的命令,先是在建安十二年逼死了張繡,之後又借助魏諷一事,誅殺了張泉。
這兩件事差點讓你爺爺直接對伯父痛下殺手,甚至於校事府之人,都已經來到了伯父的面前,要直接動手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為何這兩件事,最後伯父都平安度過了麽?”
曹楷聽到這些話之後,心中有些驚詫,也有些慌亂。
這兩個時間段他哪裡能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張繡父子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建安十二年和建安二十五年發生了什麽事情。
建安十二年,十六歲的曹植被太祖爺爺認可,然後直接帶到了身邊,做賦之名響徹文壇,隨軍出征,被太祖親自幫他在軍中安插勢力。
一直到建安二十二年,這十年的時間他幾乎壓製著曹丕讓他完全抬不起頭來。
直到白馬門之事,曹植自毀根基,這才給了這位崛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