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祖兄,聽聞兄長即將進入太學之中,小弟特來恭喜兄長,此去洛陽,定然前途似錦,定然風光無限啊!”
劉禪可是掐著點來的,那洛陽之人剛剛離開,他立刻就通稟拜訪,一點緩解的時間都不給何遵這個家夥,就是讓給他的滿心怒火和憋屈之中澆上一把熱油。
果然,聽到了這些話的何遵,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陰沉無比了,甚至和劉禪寒暄的心思都沒有了。
“韓幸兄弟還是莫要說了,這事日後也莫要提了,今日本應該和兄弟豪飲,只是某家還有要事要做,就不留韓幸兄弟了。”
那何遵說完之後直接開始送客,禮物都沒讓他放下,同時也直接朝著那縣衙之中而去,看這模樣劉禪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不過他讓鄧范將東西放好,然後給了他一個眼色,就讓他離開了,從現在開始才是他真正的算計開始。
何遵秉承著父親何曾的意思,直接找到陽夏長請辭,說自己不能升任這太學士子的身份,讓他將這個名額讓給他人。
刺史府那裡,他自然會讓人說明情況,不會牽連這陽夏官吏。
這種“出爾反爾”的事情讓那陽夏長也是頗為不喜,但是看在何家的面子上,以及這樣正好可以讓自己看好的那個小家夥得償所願,倒也沒有拒絕。
而是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何遵進入縣衙的時候,陽夏城中的市井便有了傳言,那何遵和謝家對辯,被十歲的小兒駁斥的毫無還口之力。
甚至於辱沒了何家的祖宗,這件事情說的那是有理有據,有鼻子有眼的,甚至還說何遵此時正在找那縣長請辭,將這舉薦的名額讓給謝家。
這種事情本來也就是傳言罷了,但是當那何遵走出來的時候,當舉薦太學的名額真的落到了謝家的時候,這一下子陽夏的百姓嘩然了。
這一下子,流言四起,什麽何家的庶子不堪大用,辱沒祖宗。
何家之人據是一群沽名釣譽之徒,仗著先祖的威風,侵佔百姓田畝,貪贓枉法。
從何遵,到何曾,甚至都已經上升到了已故的何夔身上,這話已經越來越難聽了,而且有些事情他的確是真的,比如吞並土地。
畢竟何家也是要有些家產的,可是當初這些土地他們何家也是實打實買下來的,並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可是這些,加上何遵平素裡喜好奢華,這也不是什麽秘密,這麽折騰幾圈下來,等到了晚上的時候,這何家的名聲都已經在陽夏臭了。
而這些話,已經傳到了何遵的耳中。
同時,化名韓幸的劉禪再次帶著美酒出現在了何家,這一次,他是勸慰何遵的,他說自己是知道何遵本事的,這些市井流言莫要在乎等等等等。
話是這麽一個話,可是任憑誰聽著外面的人不斷的辱罵自己的祖宗親族,這事兒也是說不過去的。
所以喝了大半壇烈酒的何遵,怒了,放肆的砸了這美酒,手持寶劍劈碎了那桌案,滿臉的憤怒,仰天大罵,仿佛在宣泄著自己心中的委屈。
而這個時候,劉禪則是恰到好處的提出來,要趁著就行,當街和謝家祖孫論辯,看看到底誰才是酒囊飯袋。
看看誰才能夠真的當得起這太學士子之名。
已經酒勁上頭的何遵哪裡還能想到其他,此時他隻感覺胸中全都是他這麽多年學會的子經史集,他要像天下人證明他何遵不是廢物。
當夜,手持利劍,帶著家仆的何遵砸開了謝家的大門,
拆了謝家的牌匾,要和謝家一較長短,賭上祖宗名譽。 謝家祖孫三代都是一脈單傳,正直壯年的謝景雋一身癆病,看病的時間都多過讀書的時間,論學問或許還真不如年僅十歲的兒子謝纘。
其老人謝仲庸倒是學問不錯,可是年紀已經太大了些,腦子都有些不太清楚了,這時候論辯的,只有一個十歲的稚子幼童謝纘!
若是沒有那些流言蜚語,那何遵雖然也不過十七八歲,可是和謝纘辯論,也是丟人的。
可是現在流言四起,此時辯論起來,倒是沒有人會注意這年紀的問題。
夜色之中,被吵醒的謝家之人互相攙扶的走了出來,看著這幅陣仗,他們也算是知道了,這一刻他們不管想不想,都一定要接下來了。
謝纘走了出來,和醉酒的何遵相比,這風姿態度,那也是更勝一籌,讓出來湊熱鬧的百姓看了就心生好感。
可是,這風姿氣度並不能取代年紀和時間,更不能取代學問。
何遵就算再是庶子,就算再喜好奢華,可是他何家那是真正的世家出身,一門兩伴讀代表著什麽,代表著他們何家的本事是天下公認的。
在儒家經典方便,從小就被嚴家管教,何遵並非一事無成,並非學問不夠。
一場辯駁,小小年紀的謝纘的確是十分出彩,但是何遵哪怕是醉酒, 仍然是將他壓製的死死的。
直到那謝纘啞口無言滿頭大汗的時候,這場精彩的辯論才算是正式結束,而何遵,也正式給他們何家證名了。
若是事情僅僅到了這裡,那麽這倒也是一番世間美談,可是何遵已經被劉禪激的心頭怒火起,這麽多年的委屈,加上此時的酒勁兒,那更是止不住的衝動。
一劍過去,謝家的牌匾,折了!
這是徹底的將謝家的臉,打沒了!
看到這一幕的謝家之人全都亂套了,謝纘呆住了,謝景雋猛地吐了一口心頭血昏迷了過去,謝仲庸更是直接雙眼一番昏迷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那人群之中的鄧范才緩緩的離開了這裡。
今日,這牌匾不但被摘了,更是被劈了!
而謝家之人,竟然不能多說什麽,因為他謝家之子,輸給了何家的紈絝。
看著昏迷不醒的祖父,還有吐血的父親,謝纘此時已經是完全呆愣了,而剛剛將謝家的牌匾劈斷的何遵此時也終於是有些醒酒了。
他是被四周的驚呼聲給嚇了一跳,然後這才恢復了短暫的清醒。
看著腳下的牌匾碎片,看著四周那驚恐的百姓,還有亂做一團的謝家,他知道這次他或許是真的衝動了。
不過他沒有道歉,因為他知道此時何謝兩家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了,道歉,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
最後何遵留下了一句“我何家之人,從來不遜於爾等之輩”的場面話,然後就離開了這裡。
隻留下一個亂糟糟的現場,一個淒淒慘慘的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