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雲江小鎮集市。
沒有16年後的那種燈火輝煌,亦沒有鋼鐵森林的城市壓迫感,一排排的一層樓或者兩層樓磚混結構的房屋整齊的排列於街道兩旁。
一條年久失修,坑坑窪窪的路面上,擠滿了早上出來趕集市,買賣小菜的小鎮居民;一個個包子鋪、米線店、豆漿油條等早餐店的老板吆喝著過往的居民。進來嘗嘗自家的手藝。
雖說可能互不認識,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同樣的口音,洋溢的笑臉和便宜的價格依然吸引了來往的路人。
同樣也吸引了兩個半大的少年。
“老板,豆漿油條怎麽賣”其中一名少年開口了。
賣豆漿油條的老板是一位中年人,40歲不到,模樣清秀,濃眉大眼,看得出來,即使人到中年,依然很有風度。
如果說時間倒退10年,那麽,光從相貌上來說,豆漿老板的樣貌跟老雲相比都不相上下,屬於美男子級別,而且這種美男子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可不像很多年以後的那樣,缺少了一份陽剛之氣。
此時,中年男子腰上系了一條白色的圍裙,臉龐帶笑,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兩個少年人,微笑道:
“豆漿5毛一碗,油條5毛一根,兩位小兄弟要幾根啊”
雲狗子看見小夥伴張文達盯著油鍋裡金黃色的油條,狠狠地咽著口水,也就沒有過多的和中年老板拉家常,大手一揮道:
“先來六根油條,兩位豆漿,不夠再加,油條幫忙炸香一點”
聽到雲狗子的聲音,中年男子看起來很高興,聲音帶著驚喜的道:
“好嘞,兩位小兄弟裡面自己找地方坐,豆漿馬上送過來,油條要等一會,馬上就好”
雲狗子和張文達也不客氣,拎著水桶就往小店裡面走去,找了一張空桌坐了下來,順手把裝著黃鱔的水桶放在了腳邊,打量起小店的環境來。
小店不大,佔地也就20多平米,層高不矮,大概有4米左右,店裡面整整齊齊的放了8張桌椅,桌椅很舊,是用了很多年的老物件了,因為一些邊角都有破損了,但是老板也是個很有想法的人,重新用油漆刷了一遍,如果忽略那些破損的邊邊角角,看起來跟新的一樣。
整個店面也很乾淨,不管是桌椅還是普通的水泥地面,幾乎都算是一塵不染,這個情況在06年的時候還是比較少見的,尤其是在雲江鎮這種以泥腿子為主的地方,只能說明老板是個喜歡乾淨的人,經常打掃。
還有一個細節,剛剛雲狗子也注意到了,雲江鎮的油條基本上都是在街邊露天炸的,並沒有像很多年以後的那樣在室內處理。
在街邊好處多多,一方面是過往的路人可以直接看到炸油條的過程,包含用料這些都是透明的,另一方面是油條的香味可以刺激路人的味蕾,就想剛剛小夥伴張文達一樣。
但是同時,這也會有個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街邊的灰層會比較大,簡單來說,不乾淨,中年老板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所以自己用紙板簡易的做了一個防塵棚套在了油鍋之上,雖然說依然會有灰層進入,但是其實已經避免了絕大部分的灰層了。
這也許就是他們家生意要比其他家好的原因吧。
此時的小店裡面,加上雲狗子和張文達,已經坐滿了,不大的小店塞的滿滿的,一桌人三三兩兩的,一邊喝著豆漿,吃著油條,一邊聊著自家的莊稼地,講著八卦。
真是一副雲江早集圖。
……
不一會,兩碗熱氣豆漿,剛從煮豆漿的大鍋裡打出來,加了兩杓白糖之後,就被送到了雲狗子和張文達的面前,同時送來的還有兩根剪好的油條。
張文達看著乳白色的豆漿和金黃色的油條,再也不想等待了,迫不及待的夾了一截油條,放進裝滿豆漿碗裡面浸了一下,也不怕燙,直接塞進了嘴巴裡大口的咀嚼起來。
一臉滿足的表情,像是在吃山珍海味一樣,看到小夥伴的這個模樣,雲狗子也是食指大動,瞬間加入了戰鬥,和小夥伴一起大快朵頤起來。
兩人本來就是半大小夥,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而且作為農村人,根本不在乎什麽吃相,吃起東西來,那叫一個風卷殘雲。
不一會,兩碗豆漿和六根油條就全部進了兩個少年人的肚子,看著小夥伴意猶未盡的樣子,雲狗子想著是不是再來一碗?
但最終想想還是算了,有些東西還是控制一下度,少吃多知味,簡單而又實在的道理。
就在兩人打算起來結帳走人的時候,才發現了其他人的目光,所有人看兩人的目光都有點奇怪,同時心裡面也有一個疑問。
這豆漿油條真那麽香嗎?
……
小夥伴張文達也看到了其他人的目光,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是有點不習慣,催促著雲狗子趕緊走,因為還要去集市裡面把黃鱔賣掉呢。
雲狗子沒動,因為他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或者說,有東西吸引到了雲狗子,讓他忘記了除了眼睛之外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麽,一個人,準確說是一個女孩,跟現在雲狗子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
只見,一名12、13歲的少女,身著一條碎花過膝裙,身高和現在的雲狗子基本持平,因為天氣熱的原因,臉上蕩漾著淡淡的紅暈,挺直的鼻梁,紅潤的嘴唇,白皙的下頷,濃密的睫毛下的眼睛清澈透亮,一頭烏黑的長發被一根帶有蝴蝶結的皮筋扎成一個高高的馬尾,時時刻刻都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好俊的女孩子”雲狗子心裡默默的想著,同時一個記憶中的名字出現在了雲狗子的心底。
安靜。
雲狗子中學暗戀的校花女神。
……
此時,少女正震驚的看著雲狗子和張文達,微微緊繃的身體暴露了她心底的那一絲不安,讓她原本想過來詢問一下,是否要加豆漿的腳步都停在了原地。
其實,按照安靜的性格也不至於會出現這種不安的情緒,只是那個長得還不錯的少年看自己的眼神讓自己很不適應,所以才讓自己產生了這種難以抉擇的情緒。
少年的目光一開始就像其他少年第一眼見到自己那樣,帶著一抹驚豔,只是後來的變化就讓自己有些看不明白了。
怎麽說呢,驚豔隻持續了一瞬間,後來目光就變得很複雜,有遺憾、有眷戀、有不甘,最終通通演變成了一種侵略性的目光,放佛要把自己吞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