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盡管如此,因為距離中年人太近了,最後一槍也沒能躲過去,還是直接打進了他的身體裡。
若不是卡在肩胛骨上,怕是能直接打穿他的身體!
“七步之外,槍快。”
池魚拿著兩根筷子,如火中取粟那樣快速一夾,直接把祁風疼得呲牙咧嘴起來。
“七步之內,槍不僅快,還特麽準得很……”
把染血的子彈丟在地上,萬能的囚鬼之王又翻出來幾個瓶瓶罐罐,倒出來一些不知道幹什麽的粉末,準備給祁風撒上。
忍著疼痛,祁風還不忘薅一把魚毛:“你的酒泉呢?也能用來療傷。”
池魚老老實實的就過去拿酒泉了。
和清水一比三的比例混合,再用青魚草之類的止血藥攪拌在一起,和成藥膏一樣的粘稠狀,最後均勻塗抹在傷口上。酒泉很快就被皮膚吸收,粘連覆蓋在傷口上,倒是不用額外用紗布什麽的包扎了。
祁風這才有功夫擦了擦額頭的汗,松了口氣。
雖然傷口處理完了,左肩的槍傷還不知道多久能好,連帶著整個左手都有些使不上力。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有酒泉輔助,想好利索,估計也要費上不少時間。
“謝了。”祁風對池魚道了聲謝,心裡卻在想那個中年人的事情。
另一個夢境蘇醒者,究竟想做什麽?
一言不合就開槍……
只能說明,他們想做的事情,遠比這些違禁武器或幾條人命,要更重要。
祁風心中思索著,池魚卻看著他,忽然說道:“你,不一樣了。”
“啊?”
祁風有些意外。
在印象裡,池魚可是很少會主動開口。
“哪不一樣了?”祁風好奇道。
池魚想了半天,才在自己單薄的詞匯裡,找到一個自己經常會聽見的詞:“帥了?”
祁風愣了下,忽然大笑起來。
那笑聲好像驚擾了寂寥空曠的夜空。
窗外夜色如水,圓月如盤,一行鳥的影子從上面飛過。月光溫柔又清澈,透過敞開的門房,落進屋裡,落在少年的眉眼發梢。
池魚還是那張英俊的臉,劍眉星目,出塵脫俗。
而祁風依舊生得普通。
但是,無所謂了。
他忽然想到了在地窟溶洞裡,禍泉對他說的話。
“那你呢?告別了平凡人生,找到自己人生的意義了嗎?”
沒有。
但沒有關系。
祁風握了握拳頭,傷勢未好,左手現在還不能太用力。
混雜著止血草藥的酒泉,正在傷口處滲透著清涼的靈氣,在傷口上遊走,酸酸癢癢的,像是血肉在快速生長的感覺。
日之呼吸在夜色中沉寂。
白天的那縷金色雲氣縈繞周身,蔓延而出,卻印刻在了祁風的腦海中,揮散不去。
祁風笑了笑。
我們來到世上,不就是為了花一生的時間,去尋找那個答案嗎?
禍泉說得對。
人生還長,總會找到的。
又或許,尋找本身,就是人生的答案。
……
夢醒之後,祁風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雖然這次在夢中沒有停留多久,但卻是現實的時間流速更快一些。
“原來不論是夢境還是現實,白天總是更長的那個嗎。”祁風心想。
他緩了緩神,下床朝著軟臥車廂走去。
剛才因為中了一槍,又擔心被人誤會,所以只能先偷偷跑回來,順便去夢裡療傷。
但那畢竟是個持槍的殺手,真放任不管,肯定不行。
只是等他到了27號車廂,卻發現那個中年人早就沒了蹤影。
牆上的彈痕只剩下了幾個空坑,子彈已經不見了,地上的血跡還沒被清理,但幾個在外面閑聊的乘客倒是並不顯得慌張。
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有軍人在車上,把那個持槍的歹徒帶走了。
聽到這,祁風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來。
心想也是,這種持槍歹徒肯定不是什麽小角色,被官方盯上也很正常。
既然已經有軍人插手了,剩下的事,肯定和自己這種普通學生沒啥關系。
祁風松了口氣,雖然還是有些好奇,但也沒繼續摻和的打算。
自己小命最重要啊……
回到20號車廂,莊凡坐在過道旁的折凳上,遠遠的給祁風打了個招呼:“你醒了?怎麽大中午的能睡這麽久。”
祁風擺擺手,坐在了他對面,隨口說道:“可能最近太累了吧。”
看著祁風不太靈活的肩膀,莊凡問道:“咦,你肩膀怎麽了?”
“睡覺壓麻了。”祁風笑了笑:“那個道士沒再找你?”
“沒呢。”
莊凡指了指上鋪:“那家夥睡得直打呼嚕,一次也沒下來過。”
聽著那和火車撞擊鐵軌的聲音,交相呼應的呼嚕聲,他一臉無語:“簡直了,睡得跟你一樣死。”
祁風抬起頭,只能看見垂出來的一截洗到褪色的道袍邊角。
左肩的傷勢讓他不能用力,鍛煉是暫時不能鍛煉了,祁風只能百無聊賴的和莊凡閑聊起來。
但想著夢裡的池魚竟然大晚上覺都不睡,還在那修煉,他就一陣鄙夷。
內卷要不得啊,小魚同志!
然後他擰開保溫杯,惡狠狠灌了一大口靈液。
那邊秦以以還在歲月靜好的看著書,絲毫沒有參與兩人聊天的意思。
祁風瞥了眼莊凡,恨鐵不成鋼的小聲說道:“你這怎麽一點進展都沒有啊?”
莊凡老臉一紅:“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反正只是看著她,我就挺開心的。”
“你這種老實人活該沒對象,什麽想法全寫臉上了。”
祁風說道:“追女生講究一個出其不意,不能讓她猜透你的心思。要保持神秘感,時刻給別人意料不到的驚喜,懂不?”
莊凡趕忙搖頭,臉上的肥肉抖的跟撥浪鼓似的。
“怎麽出人意料啊?”
祁風自信一笑:“這世上出人意料的事情有很多,比如……”
莊凡一臉期待。
“比如,你以為我會舉個例子。”
莊凡:“?”
祁風一拍身前的小桌板:“你就說意不意外吧?”
“意外倒是挺意外的,但……”莊凡撓了撓頭。
萬年單身狗祁風,此時一副過來人的表情,語重心長的勸說道:“反正就是要讓人看不透你,這樣她才會有想要了解你的興趣。明白了嗎?”
莊凡若有所思:“那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以以看不透我?”
祁風想了想:“你就問她有沒有看過最近新上映的電影,只要見她搖頭,以為你想約她的時候,你就突然給她劇透。”
莊凡:“?!”
臥槽,玩兒這麽意外的嗎?
莊凡悟了。
看著他轉身去找秦以以的背影,遲疑中帶著幾分決絕與壯烈,祁風欣慰的點了點頭。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還順便蹭了一桶莊凡的泡麵。
可以,又省下四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