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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封不忍再看周宅裡面的慘狀,快步走了出去。叫來一位親兵,對著囑咐良久。然後又在身上摸索一陣,思考了一下,選擇了自己先鋒官的令牌,遞給抱著嬰孩的乳母,吩咐道:“這是我的令牌,你權且收下。我這位親兵會帶你去最近的嶺南縣城,你帶著孩子就在那裡生活。到時候他會給你足夠的錢糧,你也想法謀個生計。如果後面遇到什麽困難,可持此令牌到嶺南縣的義軍駐地,讓他們通稟於我。還請你牢記周夫人的囑托,好好養育孩子長大。”
乳母感謝了王封一番,便跟著親兵走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景,王封又是一陣沉默。在封不同地提醒下,這才給幾位小旗下令,讓全城義軍抓緊清繳殘余官軍,原中嶺州駐軍全部解除甲胄武器,仍然居住在以前的營房之內。隨後,他又安排親兵去城牆之上,將周興民的屍體運進周宅大堂,親自動手將鎧甲上已經快要凝固的鮮血擦拭乾淨,然後將周興民和他的夫人、孩子放在了一起,用一面乾元的大旗蓋在了屍身之上。
“點個火把給我,其他人都退到府外。”
接過親兵遞來的火把,王封在此掃視了這個簡樸的大堂,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一家三口,歎了一口氣,將火把扔到了倒了火油的家具之上,轉頭出了周宅大門,頭也不回地走掉了……悲傷憐憫交雜的情緒不適合一個統兵的大將,更何況還有處理俘虜、加固武關城防等一系列事兒等著他做。
等到王封攻破武關的消息傳到高繼勳大軍之時,他距離武關僅有三日的路程。看到飛馬送來武關城破的消息,得知周興民戰死,中嶺州州牧王文吉、武關偏將韓鴻濤以及中嶺州一乾官員盡皆投降逆賊之時,高繼勳幾乎暈厥過去,差點從馬上掉下去。還是旁邊的幾位眼疾手快,看著大將軍臉色突變,還捂住胸口,搖搖欲墜,趕緊上前扶住了高繼勳。這眾人又是扇風又是喂水,還把高繼勳的胸甲解下,使勁順著胸膛往下捋了幾下,才讓大將軍緩了過來。
其實也不是高繼勳心理承受力不行,而是這武關對於此時的乾元來說太過重要。武關一丟,京城建安所在的中原州再無山勢地理之利,可加以利用作為屏障。建安就像是一位已經脫了一半衣服的絕世美人,反抗的余地已然不多,只能等著被人采擷。至於另外一半衣服為何還穿在身上,自然是因為武關之後,還有滄江一條,橫貫東西,是為天塹。
高繼勳緩過來之後,召集帳下眾將議事,大家分析到,從周興民上報發現逆賊先鋒,到今日接到武關失守的消息,不過短短四日,以武關之險,地理之優越,萬不至於如此脆弱。但戰報裡只是粗略地寫到王文吉、韓鴻濤降敵之事,
中間細節眾將也不得而知。為今之計,只有盡快前出滄江,穩固防線,將逆賊隔絕在滄江以南;同時,還要去摸清逆賊具體人數以及糧草、軍械等情況,此前王文吉所報之軍情,已萬不可信,逆賊若僅幾萬之眾,何來中嶺州淪陷,武關城破之殤。
“武關失守,若滄江再丟,建安城以南無險可守,難道真是老天爺要亡我乾元了。”高繼勳心裡暗暗思忖,不知不覺間又攥緊了安正帝寫給他的私信。“高承運啊,高承運(安正帝),若非你昏庸至此,何來今日局面。”想到這裡,高繼勳幾乎將一口老牙咬碎。
但就算心情如此糟糕,高繼勳也不得不掏出紙筆,想要把追封周興民等將以安軍心以及加固建安城防、實行宵禁、抓捕奸細、增派京軍增強平寇大軍實力等條陳建議寫成奏折,只見他用盡心力地寫道:“臣平寇大將軍兼中嶺州黜置大使高繼勳謹奏……” 俗話說幾家歡喜幾家憂。正當高繼勳為武關失守心痛不已之際,王封攻克武關的消息也傳到了義軍中軍大營。此時的義軍中軍大營,好不熱鬧,韓俊生等人已經從喜口關率軍返回,與雲叔保率領的中軍會合,正歡喜地講述這一路上的奇聞。
當聽到武關城破的消息時,眾人無不是驚訝、驚喜然後轉為狂喜。在雲叔保大帳中的眾位將領還好,沒有過於失態,而營中的士卒們,聽到此等好消息,頓時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紛紛高呼著頌揚王先鋒的不世之功。畢竟在普通士卒看來,原本是以為是要強攻武關的,到時候還需要他們這些普通士卒拿命去填。現在王封用奇謀奪得了武關,無疑是把他們從惡戰的陰霾中解放了出來。要知道,除了雲叔保這幾年偷偷操練的幾支隊伍,他們大多數都是剛放下鋤頭不久的農民,打打順風仗,攆一下如受驚兔子般茫然失措的中嶺州駐軍還行,如果要去攻打武關這樣的天險,大家心裡還是發怵,畢竟武關的雄險奇絕早已深深刻進了每一個乾元人的心裡。
“怎麽樣,軍師,本王選賢任能的眼光如何?”雲叔保有些得意地向韓俊生炫耀道。
“天王自然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韓俊生直接就拍上了馬屁。
“哈哈哈,俊生,你這個話有點言不由衷啊,拍馬屁都不加任何修飾。”雲叔保笑道,“這王封果然不負我望,膽大心細,不僅武功超乎常人,沒承想連謀略都是這般出眾。我運氣怎麽會如此之好,起大事前攬此良才,真不枉一番辛勞謀劃。”
雲叔保說得興高采烈,可沒注意身後韓俊生落寞的表情。要說韓俊生,算是這次跟隨雲叔保起事的人裡面,跟隨時間最長、貢獻最大之人,而且此人雖然心眼不大,但勝在足智多謀,常常為雲叔保建言獻策,所以才被封以軍師之職。可自起兵以來,王封作為先鋒官,一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蕩平了幾乎半個中嶺州。而現在,更是奇跡一般地奪下了武關,成了義軍中首屈一指的大英雄,聲望之隆,恐怕也就面前這位雲天王都夠相比了。
反觀他韓俊生,在起兵之後,本來是想先攻佔喜口關等地,撈些實實在在的功勞,讓王封率領著先鋒營在武關之下與守軍對峙,等他韓俊生料理完其他幾處關鍵隘口後,再行和雲叔保一起兵臨武關,到時候兩頭的功勞都有他一份。沒承想,喜口關等地因為王文吉等人的貪汙腐敗,駐軍十不存一,且關口城樓年久失修,幾乎沒怎麽用力就輕松拿下了。這原本也算些功勞,可架不住對比呀,和王封智取武關的功績一比,他自己都羞於再提速奪喜口關之事。明明他韓俊生是智謀出眾的軍師,義軍的二號人物,現在幾乎已經穩穩地被王封壓了一頭,不管是智謀、武藝還是聲望。
韓俊生心裡還有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事,那便是王封對他殺官殺俘、納民擴軍等一系列政策的質疑和抗拒。從封不同的來信中,韓俊生看到了王封對廣招兵員,擴大義軍政策的質疑,看到了他對自己舉薦的封不同等人的無情奚落,更看到了他對待乾元基層官員時,與自己南轅北轍的態度。這個先鋒官,雖然表面上保持著對自己這個軍師的尊敬,但從他的實際行動裡,已經看不到一星半點了。從無主動來信不說,自己去信也不見他回復。看樣子,是得好好敲打一下這個最後加入起事小團體的家夥,免得讓他得意忘形,真以為自己功勞最大。
韓俊生看著還在唾沫翻飛,給眾將講著王封校場比武英姿的雲叔保,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待雲叔保安排好進兵武關的計劃,眾將退出營帳之後,才與雲叔保說起王封來。
“天王,此番我從喜口關歸來,沿途全是我們這位先鋒官的英勇事跡,說他如何如何厲害,一槍挑死了嶺南縣守將,嚇得王文吉棄城而逃等等。”韓俊生看似無意的和雲叔保閑聊起來。
“那自然是厲害,你忘記當年科場,誰能在他使全力的情況下走過幾個回合。”雲叔保大剌剌地說道,絲毫沒明白韓俊生話裡話外的意思。
“是呀,真是厲害。再過些時日,咱們義軍就又多了和天王您這個及時雨相提並論的王先鋒了,不知道給他起個什麽封號比較好,無敵王如何?”韓俊生接話道。
這下雲叔保覺得這封號真難聽,但他也聽明白了韓俊生的話,當下就有些沉默,又突然咧嘴一笑,看似突兀地說了一句:“軍師有些多慮,王封此人我還是了解的,懂分寸、知進退。”
“天王莫要誤會,我只是隨口一提,並無他意。”
“那倒是我多想了,軍師請勿見怪!”
“豈敢,豈敢。不過我這軍師也身負監察之權, 也正要稟告天王幾件事情。其一是王封在嶺南縣時,曾當著眾位副將的面,公開質疑過我們廣招百姓,擴大義軍的政策,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響,而且先鋒營就此停下了招兵之事。”
看了一下雲叔保的表情,韓俊生接著說道:“其二是王封雖然此次出了奇謀,破了武關,但是他讓王文吉寫下的降書中居然寫到讓王文吉服從他王封的領導,實在過於放浪了。王文吉雖是貪官一個,但好歹也是一州牧守,王封如此做派,確實孟浪了些,年輕人驟然獲得大功,可別做出什麽更加出格的事情呀;”
聽到這裡,雲叔保的臉色微微變了,又聽見韓俊生說道:“武關城破之後,王封帶著王文吉到處招降武關和中嶺州的中下層官吏。天王,有話道閻王易惹,小鬼難纏。我們和跟隨我們的百姓,不就是被這些貪官汙吏坑害至此,才不得不起兵造反的嗎?王封他不早早將他們斬盡殺絕不說,還想著留用他們,這不是要讓我義軍變色嗎?”
說到這裡,韓俊生頓了一頓,偷偷看了眼雲叔保,見他臉上寒霜已消,似乎不太在意,趕緊又添一把火:“聽說王封在戰後為武關主將周興民一家收斂了屍體,還一把火燒掉了周宅。原本我還打算進武關之後,將中軍帥帳安置在那裡,誰知這小子居然擅自做主,一把火燒掉了。天王你說,他為得仁義之名,收斂屍體便好,燒房子做什麽呢?”
雲叔保卻沒有接他的話,只是站起身來:“俊生,傳我命令,曉瑜三軍,半個時辰後拔營起寨,兵發武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