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尊使高姓大名?”“王封”抱拳相問。
“不敢勞煩將軍過問,在下姓花,名普,乃這中嶺州人士。”
“哦,莫非是嶺西縣的花氏?”
“正是,沒曾想將軍也有所聽聞。”
“試問這嶺西花氏在這中嶺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花氏高義,在災年時,時常開倉放糧、救濟百姓,豐年之時又捐資修路築橋,開設學堂,可謂嶺西有名的良善人家,我嶺西縣百姓都牢記著花氏的恩情呢。”“王封”有些動情地說道。
“承蒙將軍厚讚,也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而已。不過聽說將軍乃海東州人士,為何這般熟悉我嶺西縣的情況?”花普問道。
“仁義之名廣為傳播,廣為傳播罷了。”“王封”訕笑道,“倒有一事想拜托尊使。”
“還請將軍明言,分內之事,必將責無旁貸。”花普認真答道。
“好,先生真乃義士也。敢叫先生知道,雲天王率我等起兵,並非為個人榮辱富貴,實乃我中嶺州百姓已無生計,相信先生亦有體會,此實屬無奈之舉。今兵臨武關,也不願再與朝廷對抗下去。我這幾日已然領略了這武關之雄,若強行進攻,徒增傷亡耳。所以我有了與你家王文吉大人和談之心。本來還想著沒有聯絡渠道,沒曾想貴使來營,剛好讓我有機會修書一封,還請貴使帶著這位封不同將軍一同返回武關,好叫州牧大人知曉我等心跡。”
“若將軍真是這般想法,我自當為將軍效力。”花普說道。
“那就全賴先生了。”“王封”笑道:“封不同,你即刻陪同先生出發,帶上我的親筆書信,將我等的想法如實告訴州牧大人。”
“末將得令。”“封不同”抱拳答道。
“王封”禮送花普到了營門口,雙手握住花普的手,“我這封兄弟是個耿介之人,說話直來直去,不知變通。若在州牧大人面前出言無狀,還望先生回護一二。”
“好說,好說,不過這封兄弟還是得守些規矩,萬不可造次!”
“你隻管放心好了,我家將軍已經吩咐過了。”“封不同”粗聲粗氣地答道。
花普聽到這話,也不再多言,帶著“封不同”回武關去了。
到了武關城下,王封才發現這引山泉形成的護城河,又比上次路過此處時寬了不少,挖掘出的泥土完全堆在靠近城牆的一側,形成了一道不高不矮的夯土牆,若有人強渡護城河,勢必被這牆擋在水中,上不得岸去,等待他的將是城牆上的萬箭齊發,下場就一個透心涼。“哎!這武關看來隻可智取,不可強攻,否則我數萬將士只能成這武關城下的亡魂。”王封心裡暗歎道。
這時,花普、王封已經走到了武關護城河外,樓上值守的小校喝問道:“什麽人?”
花普趕緊答道:“我乃王文吉大人派去叛軍勸降的花普,出城之前已傳文各位。”
小校未曾理會,隻讓城頭射出十數支火箭,將護城河邊照亮了一些。只聽他出聲喝到:“口令。”
花普答道:“乾元月亮明。回令。”
小校回道:“武關最雄奇。”
“什麽亂七八糟的”,王封心裡暗笑,不過他也知道,這口令最好就是這等牛頭不對馬嘴之語,話語簡單,容易被不識詩書的士卒記住。若都用詩詞歌賦做口令,士兵不容易記住,造成誤會不說,若假冒之人搶先發問口令,對面答上一句“一去二三裡”,這邊就很好接上“煙村四五家”,
這口令就失去了意義。 “哦,原來真是花大人呀。不過今晚夜黑,小將看不清楚您身後情況,也不敢擅自放吊橋、開城門,實在不行就委屈您老一宿,在這護城河邊將就一下,或者轉回那叛軍營地歇息一宿,待明日一早,小將定然下來迎接,您看如何?”
花普聽了此言,當即怒道:“放屁!回叛軍那裡,他們還不得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拆了燉湯!”,但他又想起跟隨在一旁的“封不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對著城樓上厲聲喝道:“那小校,我這裡有重要軍情向王大人匯報,也不用你做主打開城門,你只需要稟報王文吉大人即可。若是不報,耽誤了重大軍情,就是活剮了你,也擔待不起。”
小校聞言,也不敢再耽擱,想著自己何必承擔這個責任,向上面請示便是了,於是說道:“花大人,你且樓下等著,我這就去上報。”說完就消失在了城門之上。
小校將情況報給了值守的旗主,旗主聽了,直接到城裡尋到了王文吉的臨時駐地。王文吉自派了花普前去刺激王封等人,就沒有休息,直等著叛軍暴起,這武關城頭響起喊殺之聲。突然聽門房傳話,有一位旗主求見,說有要事稟報。也顧不得其他,趕緊走到大堂,詢問是不是叛軍打過來了。當聽說是花普回來了,還說有重要軍情稟報,王文吉頓時覺得極為失望,畢竟在他的打算裡,花普送信之後,王封等叛賊應該怒不可遏,當即斬了花普祭旗,然後連夜攻打武關。可笑這王文吉,愚蠢地以為這世間人物都如同他所想那般簡單。
當聽得花普帶了一人回來,他心中又頓時燃起一絲希望,莫非這叛逆得知朝廷派了十萬大軍前來,心知不敵,真起了歸降之心?越想越覺得定然是這般道理,要不然花普豈能全頭全尾地回來?於是王文吉趕緊對那旗主說到:“趕緊放他們進城。 ”
那旗主又補充道:“啟稟王大人,這關門落鎖之後,若要在夜間重新開啟,需要周興民周大人的手令才行,不若請王大人派人出城找一下周大人。”
“我就是要趁他不在,把這招降的功勞放在我身上,還去尋他作甚。”王文吉心中暗想,但嘴上還是說道:“這城門不可輕啟,規矩必須堅守,派人用船渡他們過河,再用吊籃拉進城內吧。”
花普、王封在護城河邊吹著涼風,等待許久,終於見到城樓上火光閃動,定睛一看,原是那小校去而複返。只聽小校對著花普二人喊道:“花大人,請稍等,我這就派人來接你們。”
“好,有勞了。”花普頗有些不耐煩,畢竟長久的等待,讓他覺得在“封不同”這叛匪前丟了面子。
這時,只見城樓上降下來一個碩大的籃子,籃子裡居然蹲著一個人。籃筐快要落地之時,那人從籃子裡一下跳了出來,徑直來到河邊,解開了什麽東西,跳了上去。等他靠近,王封才看清楚原來是一張竹筏,匿在黑暗裡看不清楚。
兩人跳上了竹筏,隨著黑夜裡顯得更加清晰的劃水聲,不久便來到了護城河邊上。上岸之後,王封細細打量著武關城牆,果然雄險。花普對王封輕言了一聲,便跳上竹籃,先行上城了。不一會,籃子從城樓上放下,王封也不疑有它,跟著跳進了籃子蹲好,隨著繩子的收緊慢慢被吊上了城樓。
就在吊至半途之時,突然聽到城樓上傳來一聲號令:“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