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妖怪離開了以後,廟堂裡就只剩下廣念煙和六子媽母子兩人。
廣念煙坐在一張椅子上,翹著腿,托著臉頰,看著手中一封信紙,目光時不時掃向坐在底下的六子媽。
信紙不是普通的軟紙,而是硬卡紙,黑白相間地底色調。上面鬼神相爭,猶如門神一般,屹立在卡紙的正中間,顯得更加巍峨大勢。
而那正中間仿佛有一扇門戶一般,將廣念煙的目光深深吸引在了上面。
“只要付出代價,就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看著上面的氣勢恢弘磅礴般的字,廣念煙輕輕念著,眉頭卻皺的更緊了幾分。???.81??.??M
她目光忽然看向坐在底下的六子媽,淡淡地開了口。
“你菜籃子裡的這封信是哪裡來的?”
“信?”
六子媽愣了愣神,看了眼廣念煙手上的信。
她雖然沒有看到信上面的內容,但憑借著府君那不苟言笑的臉,以及在眾妖走後唯獨留下自己來看,她也大概能夠猜到那張信不是啥好東西了。
這股子嚴肅而又壓抑的氣氛讓六子媽隻得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我今天和往常一樣帶著小六子去菜市場撿菜葉,除了院子裡的那個人外沒有見過其他人。”
六子媽連忙搖了搖頭,又瞥了眼依舊躺在院子裡那‘死翹翹’的‘暗河’,府君在她心中就如同一座無法抗拒和跨越的大山一般。
雖然府君平常對眾妖很友善,但如果遇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氣氛就會變得很嚴肅。
府君一旦生氣,連平常嘻嘻哈哈的小妖們也會不由得害怕起來,可這種情況即便是她這種生活在君府廟附近的妖也沒聽過多少次。
例如兩頭大妖鬧事反被生氣的府君鎮壓那次……
所以六子媽知道,如今府君這般模樣,大概是因為這封信引起的。
可是她是真不知道這封信是哪裡來的啊!
更別說她還遠不如那兩頭千年大妖了,恐怕府君的一個唾沫星子她都撐不住……
想到這裡,六子媽更是戰戰兢兢地,頭都不敢抬地問道:
“……怎麽了,府君,難不成這封信有什麽問題嗎?”
廣念煙注視著鼠媽,將手中的信紙合上,不動聲色的說道:
“沒什麽事,你不用多想。”
“回去以後讓你家那位最近少出去打拚,最近江城不太太平,能躲幾天就躲幾天。”
“知道了,府君!”
看見府君似乎真沒有生氣,也沒有怎麽責怪她的意思,六子媽連忙松了口氣,再次替小六子道了一聲謝之後便離開了。
在六子媽離開了君府廟以後,廣念煙再次將那封信拿了出來。
無論是上面的字跡還是圖畫,包括這信紙本身,廣念煙都能從上面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和隱隱不安的感覺。
連她都會感到心悸的,背後有多危險就不用說了,或許連她都得忌憚幾分。
可在這些心悸的感覺裡面,廣念煙不知為何,又有一種令她感到熟悉的氣息。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廣念煙輕輕呢喃著,不由得撫著額頭,眉頭都快皺到了一起,最後,就連原本冷落清美的形象仿佛不複存在一般,只是像個小女生一樣哼哼地咂了下嘴。
“嘖,真是麻煩……”
廣念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拉起了雕塑後面的帷幕,走進了屋子裡。
這間君府廟除了是間給那群妖怪燒香找自己麻煩的廟宇以外,也是算是她的住所。屋子裡基本上的家具電器都配備整齊,除了一地雜亂的地面沒人收拾以外,和普通的家庭沒什麽區別。
“哎呀,怎麽這麽多垃圾?”
空的方便麵盒子,喝完的可樂瓶,空包的薯片袋,雜亂無章的擺在地面,但廣念煙只是匆匆瞥了眼,嘴上念叨了句,就轉過了頭當作沒看到一般,朝著角落走去。
而在這間屋子的角落,有一個斜著通向底下的樓梯。
負一層只是間空曠的屋子,什麽東西都沒有,就連電燈和蠟燭都沒有一盞。在君府廟這種地處偏僻人煙稀少的地方,終日曬不到太陽的負一層,再加上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房間裡面陰冷刺骨,一般人來了恐怕都得嚇得汗毛倒立。
但當廣念煙踏進負一層後,這股刺骨的陰冷頓時便被一股溫暖的風給驅散了。與此同時,四周的牆壁也忽然亮起了,淡藍色的火焰猶如穿透幽冥的鬼火一般照亮了整個空間。
雖然沒有了之前那股令人膽寒的陰冷之氣,但這些淡藍色的火焰比起那股陰冷之氣還要更加融入汗毛倒立。
廣念煙便這樣熟視無睹的走到一面牆壁面前。
似乎是察覺到廣念煙的出現,這面牆壁上面頓時如同水波一般泛起了圈圈波瀾,在這一圈圈波瀾到了牆邊邊後,漆黑如墨不知通向何處的‘門戶’便頓時出現在了這面牆上。
與此同時,從這‘門戶’裡,仿佛時時刻刻都在傳出陣陣令人心驚膽戰的陰冷之氣,以及……
一股強大的風浪將裡面濃鬱到如同泥潭一般的死氣吹出,也吹地廣念煙白裙索索作響。
直到一頭青絲再次垂落下來後,隨著這股濃鬱的死氣漸漸消散,廣念煙才朝著‘門戶’裡面喊道:
“牛頭,馬面。”
相比起之前冷淡的語氣,現在的廣念煙更有一種睥睨天下的傲人之氣。
而在她的聲音之後,從那‘門戶’裡便徐徐走出來兩道人影,一個長著牛角大鼻子,一個長著狹長的臉頰,但毫無疑問,都是身材高大健碩的存在,和他們一同出來的,還有一陣彌漫而來的濃鬱死氣。
“我兩在,請問府君叫我們是有什麽吩咐。”
牛頭馬面同時答道,他們的手中都緊緊抓著一柄武器,牛頭是三叉戟,馬面是狼牙錘,泛著寒光,冒著死氣。
廣念煙點了點頭後,問道:
“最近江城裡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雖然她從那人的記憶力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保不準還有其他什麽意外是那人沒有注意到的,畢竟那人也只是剛剛到了江城沒幾天而已,卻直接遇上了特別行動隊。
而她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盯著人類的城市。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 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