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麽呢這麽熱鬧。”連心走到幾人身旁坐下,隨手抓起了一個塑封的雞腿撕開包裝,咬了一口。
“在聊為什麽會跑到這邊來送命。”霍恩歎了口氣“懷念一下當初中二病滿滿的自己。”
連心噎了一下,趕緊開瓶可樂順了兩口,然後笑著道:“不用懷念,你現在這個中二病也沒怎麽減輕。”
霍恩無語的看著連心,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憋了兩秒終於搞出一句“你呢連心,你是為啥會進來跑團的?”
“我啊,有朋友推薦的,生活太平淡了,想追求點刺激。”連心信口胡謅著,聽得大剛跟陳章元一陣翻白眼。
你堂堂異情司司長天天水裡來火裡去,跟一幫窮凶極惡的超凡者打交道的生活要是都算平淡的話,那我們的生活怎麽說?
過家家嗎?
霍恩也被激起了滿滿的吐槽欲望,就這?就這就這?你還好意思說我中二?
追求刺激是什麽初中二年級生的離譜原因啊!
不過霍恩倒也沒覺得連心是在扯謊,一來沒有這個必要,二來這個理由雖然中二了一點,但是卻反而意外的真實。
幾人就這樣吃吃聊聊,又一會兒,約莫過了十來分鍾,等都已經飽了不少之後,便將東西全都收拾了一下,丟掉垃圾,繼續向樓上趕去。
…………
體育館的四樓已經變成了一間大倉庫,看起來像是學校裡儲存廢棄物品的地方,角落裡堆滿了紙箱,四處零散著一些缺了腿破了洞的桌椅板凳、體育器材,甚至還能看到幾個書架和成堆成堆的舊書。
本來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倉庫,但才一進來,連心四人便幾乎同時露出了不適、厭惡的表情。
這地方他們見過。
在大塚正士的記憶裡,這間倉庫曾經出現過,只不過不是一個實際的場景,而是在一張照片上。
沒錯,就是那些被田中和幸等人侮辱了的女生的照片上。
這裡就是當時田中和幸等人作惡的倉庫,女生的那些屈辱的照片就在這裡被一張張拍了下來。
霍恩四處巡視了一圈,隨即指向了一個角落,不爽的說道:“就是那,我記得有一張照片就是在那拍的。”
四人走了過去,果然,其中一張桌子破洞處的木茬勾著一點衣服碎屑,從顏色和料子看起來應該正是當時那個被侮辱的女生身上穿著的校服的一部分。
桌前的地上甚至還能看到一點點依稀的血跡。
這次沒有用連心出手,大剛直接上去一腳將桌子踹了個稀巴爛。
“那邊也有。”
就在大剛踢出那一腳的時候,連心突然仰頭示意向了一旁一處沒有雜物的牆壁“牆上有一些抓痕,應該是指甲留下的,還有一些髒兮兮的掌印。旁邊紙箱那裡能看到一些煙頭,還有幾個勉強能坐的椅子,看起來這裡沒準是田中和幸他們的一個‘窩點’。”
幾人依次過去看了看,果然正如連心所說,痕跡並不算淺,反而有些明顯。
“這麽看,那個田中和幸還真可能就在天台啊……”陳章元若有所思的說道:“我怎麽覺得把這間倉庫放在這兒就是故意的呢。”
霍恩讚同的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上樓的樓梯“嗯……那你們說五樓又會是什麽地方?另一個給田中和幸作惡的地方?”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連心掏出火機,點了支煙,然後走到紙箱那裡,找個本子扯出兩張紙卷在煙上,
一起卡在了紙箱上。 陳章元的嘴角抽了抽,把到了嘴邊的那句“你縱火縱的這麽熟練真的好嗎”憋了回去。
既然沒有鬼怪攔路,四人自然不多猶豫,直接再上一層樓,抵達了體育館的最高層。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裡的空間驟然緊縮,整個樓層只有一條走廊和一個房間。
房間門口的牌子上寫著“琴房”。
走廊兩側開有窗戶,可從窗口望出去卻不是正常的校園,而是一片滔天火海——到處都在燃著大火,焰光熊熊,目光所及之處,仿佛天空都被燒成了焱紅色。
四人甚至依稀能夠聽到不絕於耳的聲聲慘叫。
然而,前方的琴房裡卻響著舒緩的、悠揚的鋼琴聲。
越是向前,四人的臉色就越發難看,等到了琴房門前,走過了最後一扇窗戶時,陳章元甚至直接滿是譏諷的說道:“這算什麽,展覽窗口嗎?燃燒校園音樂劇?”
琴房的門上沒有窗戶,連心直接抬手將門給一把推開。
一架燃著大火的鋼琴擺在正中,一個漂亮的女孩坐在鋼琴前,身上未著寸縷,反而布滿了灼燒留下的痕跡。她的十指在通紅的琴鍵上不斷敲擊著,每每落下都會讓身體忍不住隨之抽搐。
女孩就這樣帶著滿臉淚痕、無助的看向了連心等人,雙腿卻已經被滿布尖銳鉤刺的鐵絲捆在了鋼琴凳上,根本無法移動。不知道是不是在向四人求救——她聲聲嗚咽,可死死縫著的嘴卻讓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鋼琴四周,六座高大的十字架立在地上,上面各有一個成年男女。其中年輕的看起來二三十歲,年長的大概已有四五十歲,每一個都被食指粗的鋼釘死死釘在十字架上,身上爬滿了各種蛇蟲鼠蟻,時不時便要被齧咬下幾塊皮肉,隨即又迅速恢復。
他們的嘴沒有被縫住,可以不斷張開嘴巴呐喊,但一切都只是徒勞,就像生怕他們打擾到美妙的琴聲一般,不論他們怎樣喊叫,連心四人都聽不到半點聲音。
“……真他X的變態啊……”霍恩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很想罵兩句什麽,結果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到有什麽爽利的罵法能夠匹配上眼前場景給他帶來的震撼。
大剛沒他那麽多想法,直接擼袖子就要上去把這些東西統統砸爛,卻被更清醒幾分的陳章元拉了一把。
陳章元也很氣,但是這一幕太過反常,他覺得最好還是別輕舉妄動,最好還是再看看情況。而且他覺得,連心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陳章元回頭看向了走在最後面的連心。
連心面無表情的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看了一眼陳章元,又看了一眼回過頭來的大剛,眉頭一挑,開口道:“看我幹嘛?等我先砸第一下?”
大剛咧著嘴笑了起來,擼起袖子,走上前去,直直奔向女孩。
人跟鋼琴凳連在一起,沒事兒,我不砸凳子。
他右手前探,一把扣進了鋼琴之後,金屬色澤泛起,任憑大火在那灼燒也無所謂,隨手一甩便把鋼琴扔出去砸了個稀巴爛。
可下一刻,令人頗有幾分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
燃著火的鋼琴才剛一砸碎,便迅速化為灰燼全部消失,緊接著,一模一樣的鋼琴又在女孩身前重新出現。
“會場景複原?”大剛用左手撓了撓頭,求助的看向連心。
這事兒在這個團裡還是第一次碰到,他空有一把子力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只能指望連心了。
前進的樓梯就在正前方。
連心想了想,走到了女孩背後。
“我覺著你應該不怕死。”
女孩瘋狂點頭。
連心心滿意足的召出黑影,化作長槍徑直貫穿了女孩的心臟。
一擊斃命。
三秒後,俯臥在鋼琴上的女孩突然睜開雙眼,滿是痛苦的坐了起來。
琴聲繼續。
霍恩有些失望的別過頭去“要不咱們直接走吧,乾掉樓頂天台的田中和幸應該也能讓他們脫離這種災難。”
連心皺著眉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周圍的六個十字架,最終把目光投向了上方的天花板。
“大剛,把天花板砸了。”
“啊?”大剛滿臉震驚的看向連心。
“我說,把天花板砸了。”
連心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然後退到了牆邊,同時示意霍恩和陳章元過來自己旁邊。
霍恩和陳章元趕忙行動,大剛也不再猶豫,兩人才剛抵達連心身旁,他便一躍而起,曲起右臂直接來了一記升龍拳。
“咚——!!!”
沉悶的聲響響起,琴聲被直接蓋了下去,天花板上現出無數龜裂的裂紋,然後一塊塊剝落、掉了下來,連心展開影子化作大網,將脫落下來的石塊一掃而空,扔到了一旁。
大剛落到地上,松了松筋骨,第二次跳將起來,再次出拳。
第三拳。
第四拳。
鋼筋破爛,天花板正中心被破出了一個巨大的洞。
沒有意想之中外界的光線,也沒有怪物或是第七區男子高中生的身影。
天花板被砸破了,卻仍有一層薄薄的東西擋在所有人面前——是泛著老舊黃色的紙張書頁,張張連接在一起,就像古早農村糊牆的報紙一般,擋在了琴房與天台之間。
那種書頁對連心等人來說不算陌生,就在上到體育館二樓時他們才剛剛見過,沒錯,是那本皮封怪書的書頁。唯獨不同的是,那時候這本書的書頁上空空如也,一個字都沒有,可現在封住了天花板破洞的這些書頁上卻寫滿了不認識的文字,上面的字跡甚至還在緩緩蠕動著,就像是……
爬滿了令人作嘔的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