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閻歎了口氣。
但轉念一想,現在距離劇情開始也才十多分鍾。
這些場景若是剪輯到一部電影當中,恐怕也就只有三分鍾的鏡頭。
正戲,還遠未開始!
而這個時候,小路上已經出現了李望南一行人的身影。
通過劇本,羅閻對他們進入村子以後的事情十分清楚。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近前。
高大陽光的何雲笑道:“望南啊,你細胳膊細腿的,以前割過麥嗎?”
田陽眨了眨小眼睛,說道:“他媽既然敢讓他來,那肯定算是老手了吧?”
“那是!以前每年秋收的時候,我一個人都要割一兩畝地的麥子呢!”李望南說著,走到了羅閻身旁的麥田中。
林織微笑看著,環視一圈,只見這周圍的麥田中,幾乎都充滿了忙碌的身影。
唯獨李望南走向的麥田,無一人忙碌,只有簡陋的稻草人矗立。
“真是的...老爸跑哪去了呢?”李望南輕聲抱怨一句。
周圍的村民看到李望南的身影,都是連番打趣起來。
“小南啊,難得國慶回來,怎麽還下地乾起活來了?”
“你看看,人家同學還看著呢,那李鵬也不知道躲哪去了?讓兒子騰不出時間去陪陪同學。”
“誰知道呢,好像一大早就沒見人了。”
李望南默默聽著,敏銳的意識到,這部恐怖電影的詭異,或許就來自於自己的父親。
他一邊想著,一邊動手割麥。
但他同樣是個沒做過農活的,雖然台詞喊得響亮,但動起手來卻十分拉胯。
站在路邊的何雲就像沒看到一般,按台詞說道:“看上去割麥似乎挺有趣的,我也來給你搭把手吧。”
“我也試一試。”田陽笑了笑,也跟著一起開始了割麥。
只有林織走到麥田裡邊,站在他們三人身後,拍了拍手:“那我就給你們加油吧。”
這一刻,幾人除了女主角林織,都在低頭割著麥,彷佛真正融入了這個世界。
但若是細看,就能發現無論是羅閻還是李望南,手上的動作都異常緩慢,幾乎是割一次,停半分。
半晌過去,連三排麥子都沒收完。
而他們周圍的其它麥田裡,已經空蕩蕩一片,往前方推進了不少。
羅閻臉上充滿汗水,漸漸有些煩悶,他走到一旁兀自坐下,打量起這片麥田。
金燦燦的麥穗連成一片,幾乎看不到盡頭。
一個個或簡陋或精致的稻草人矗立在其中,鳥雀不時飛舞,充滿了寧靜祥和。
看了半天,他愣是一點詭異的氣息都沒有感覺到。
記得那張海報上的麥田染滿了鮮血,這部恐怖電影的厲鬼,會是什麽樣的呢?
羅閻想著,目光在周圍的幾人身上不斷打量,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幫人都是演員。
畢竟除了他們,也沒有人會割麥如此緩慢了。
而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休息了十分鍾。
驀地,他臉色微變,腦海中浮現出贖死卷的數字,原本是100。
但這個時候,卻是開始扣除,變成了99!
十秒一過,99就變成了98!
羅閻瞬間意識到,他休息的太久,已經違背劇本的安排了。
想到這裡,他趕忙起身,重新開始了割麥。
雖然他有鬼骨與鬼血傍身,有信心在第一幕的最後活下來。
但贖死卷這種東西,是在恐怖電影中生存必不可少的東西。
哪怕只是一點,也不得不珍惜啊!
無奈之下,羅閻再次開始埋頭割麥,不禁有些腹誹。
這李成的戲份也太無聊了吧,
除了割麥還是割麥,跟被資本家壓榨了似的,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麽使啊!這時候,一旁埋頭乾活的劉雪兒說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先回去燒飯,待會送來給你。”
羅閻點點頭,突然,一陣痛呼在麥田中響起。
“哎呀!”
一時間,所有人都放下手裡的活,朝痛呼傳出的地方看去。
只見一位中年大叔正捂著胳膊,血液止不住地噴湧出來,將麥穗染得無比紅豔。
一旁的中年婦女似是他的老婆,擔憂的同時又忍不住抱怨:“你看看你,不知道小心一點嗎!?”
“這口子這麽大,快,我們回村裡包扎一下。”
眾人圍著看了兩眼,雖然手臂的傷口有些駭人,但終究沒有性命之危。
目送著他們離去,然後就再次投入到了割麥當中。
但李望南等人,目光卻都不時地掃過那片麥地,格外集中在了被血液染紅的麥穗上。
他們,想起了這部恐怖電影的宣傳海報。
詭異,似乎正在悄然發生。
但他們扮演的角色,顯然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異常。
只不過這個時候,麥田裡卻是出現了一些竊竊私語聲。
“被麥子割傷,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吧?”
“記得是從昨天開始的,李老三的腿突然就被割開,血流了一地,看上去可嚇人了!”
“今天早上不也有一起麽,那誰的手指頭好像都被削掉了半截。”
“這麽一比,剛剛的老孫受的傷可有夠輕的。”
眾人說著,沉默了一會兒後,有人突然說道:“咱們雲麥村今年不會和什麽東西犯衝了吧?”
“好好的秋收,天氣預報卻說後天有一場十年不遇的雷陣雨,搞得俺們只能拚了命地割麥子!”
“結果乾來乾去,又莫名其妙地受傷了!”
“那口子,比刀割的還要恐怖呢!”
“呸呸呸!快點閉上烏鴉嘴吧!有瞎想的功夫,還不如留著力氣多割點麥子呢!”
有人喝了一聲,竊竊私語聲漸漸消失。
李望南等人對視一眼,都慢慢察覺到了詭異的氣息。
很快,劉雪兒扮演的張巧巧就離開了。
時光悄然流逝,驕陽漸漸染上羞怯的紅暈,想要躲入西邊的山巒。
何雲與田陽兩人已經走到一旁,和林織坐在一起,如劇本中那樣,欣賞著風光。
第一幕當中,死亡的是李成,和他們可沒有半點關系。
不知不覺間,他們甚至有些享受,不切實際地希望著,這部恐怖電影能一直這樣輕松下去。
而李望南依舊在割著麥。
畢竟在劇本的安排中,他父親不知道去了哪裡,在暴雨來臨前,秋收的重任就只能他一人扛起了。
不過這時候,他抹了把汗,朝林織等人說道:“就乾到這兒吧,我們先回去吃飯,待會晚上我自己一個人來就行。”
“啊?你晚上還要來啊?”林織曬得發紅的臉上露出不悅。
李望南尷尬地撓撓腦袋:“沒辦法,後天有暴雨,不趕快收完麥子的話,就全毀了。”
“可這麽多,你們收的完嗎?”何雲說道。
李望南說道:“往年是能夠收完的,但今年不是有暴雨嘛...”
一行人正難受著,羅閻按照台詞,說道:“小南啊,你晚上就和同學好好玩吧,我幫你乾點。”
“啊,成哥,這怎麽能行呢!”李望南不好意思地擺著手。
羅閻繼續說道:“小事情罷了,反正咱們兩家的地挨在一起,多下幾刀罷了。”
李望南想要拒絕,但看著林織期待的神情,還有隱隱示意他答應的田陽何雲,終是點下了腦袋。
“那就謝謝成哥了,不過你晚上也早點回去吧,可不要累壞了。”
“放心吧,哥我心裡有數。”
羅閻冷著臉,十分不情願地說完了台詞。
真是狗屎劇本,做好人是吧,難怪第一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