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下午，總監蔡芸匆匆走出辦公室，“誰今天開車來的?”

　三組做的主要是生活類項目，下面幾個專員各司其職，實習生包括江搖窈在內，一共三個人，除了她，另外兩個一個是在校的大學生，另一個已經畢業一年。

　眾目睽睽中，江搖窈舉手，“我。”

　其他人驚訝。

　蔡芸則點頭，“跟我走吧。”

　江搖窈立刻拿起小包，起身跟了上去。

　……

　進了電梯，蔡芸解釋，“我今天車限行了，這個案子我跟了好幾個月了，對方今天總算松口肯見面談，不過隻給半個小時的時間……你開車技術怎麽樣?5點前能到嗎?”

　江搖窈說，“沒問題！”

　到了地下車庫，她拿出車鑰匙。

　“咻”的一聲。

　蔡芸有著瞬間的驚訝，“窈窈，這是你的車?”

　江搖窈笑，“不是。”

　蔡芸放心了，“我就說嘛。”

　這輛法拉利看著很新，哪怕她對車不太了解，瞧這車型和款式，估計也得兩百萬往上了，江搖窈一個二十出頭小姑娘哪能買得起這麽好的車……

　上了車後，江搖窈問，“芸姐，地址是……”

　“盧浮酒店。”

　“哦。”

　這麽巧?

　說不定可以順便看看小姨。

　江搖窈設了導航，便將車迅速開了出去。

　一路風行電掣……

　到了盧浮酒店，她停好車，再看了眼手表，“還有10分鍾到5點，沒遲到吧芸姐?”

　“沒……”芸姐抓著扶手，略色略顯蒼白，“你下次開車……還是慢一點吧。”

　江搖窈囧，“我這不是怕耽誤你談事情嘛。”

　“我先上去。”蔡芸推門下車，“你停好車，來二樓的餐廳找我。”

　“好的芸姐。”

　路邊的停車位幾乎都滿了，江搖窈開著車繞了一圈，最後找到一個角落把車塞了進去。

　完事都已經過去10分鍾了……

　她忙一路小跑到酒店，再坐扶梯來到二樓。

　“歡迎光臨，請問您幾位?”

　江搖窈報了蔡芸的名字。

　在服務員指引下，她來到裡面一處雅座。

　蔡芸正和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對坐談事，桌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和打印出來的合同書，她表情嚴肅，一旁的咖啡杯滿滿當當，一看就是忙的都顧不及喝。

　“鄧總，這個是我們公司給的最高限額，真的不能再多了……”

　“既然蔡總這麽沒有誠意，那就不用談了。”鄧總說著，就站了起來。

　“鄧總，時間還沒到呢。”

　鄧總歎氣，“蔡總，不是我不給你機會，這個15%的份額我真的接受不了，你跟我也接觸好幾個月了，應該知道我這人的性格，我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除非……”

　江搖窈這時悄聲來到蔡芸身邊，對他禮貌的點頭，然後在旁邊坐下。

　蔡芸剛想說話……

　“這位是?”鄧總看著江搖窈，眉頭皺起。

　蔡芸簡單介紹，“這是我部門的實習生。”

　江搖窈則起身，落落大方自我介紹，“鄧總您好，我是江搖窈，在力達資本做實習生。”

　“江搖窈?”

　鄧總眉頭皺的又緊了一些，“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

　江搖窈心想不是吧?

　她唯一一次高調就是跟薄錦闌在這家酒店門口官宣戀情……

　但那件事情都已經過去快三個月了，再說她今天化著淡妝，那天則是濃妝，還戴了美瞳。

　而薄錦闌這幾個月也很低調，應該不會有人記得吧……

　蔡芸則很快說道，“鄧總，關於份額的問題，這已經是我和裴總再三溝通後才申請下來的……”

　“我想起來了！”鄧總一拍腦門，“我說呢，江家大小姐江搖窈是吧，還是那個薄遠集團繼承人的女朋友！”

　江搖窈:“……”

　臥槽！

　果然蔡芸驚訝的看著她，然後又看看鄧總。

　“真沒想到啊蔡總，你們公司在投行不算頂尖，沒想到居然臥虎藏龍，不容小覷啊……”鄧總說著，就笑了起來，“看來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

　蔡芸在商界摸爬滾打十幾年，也是個人精，她很快反應過來，“鄧總太客氣了，其實窈窈也剛來公司沒多久，因為之前都是在海城念書，現在好了，她考上了帝京大學的金融系研究生，等九月就要去報到了。”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江搖窈以後去帝京大學念書，如果不出意外，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在力達資本實習，再膽大一些，說不定畢業後直接留這裡都有可能……

　鄧總點頭，“不錯。”

　於是——

　半個小時後，蔡芸和鄧總握手言歡，“那我就等著明天和鄧總簽約了。”

　“以後就麻煩蔡總多費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

　“……”

　鄧總還有應酬，寒暄一番便離開了。

　蔡芸則看向江搖窈，“可以啊窈窈，藏得夠深的啊。”

　“芸姐，我可沒藏，主要是我就是一個實習生，總不能敲鑼打鼓的說我是誰誰女朋友吧?”

　“行了，我又沒怪你。”蔡芸重新坐回位置，端起咖啡慢慢喝了一口，“也是，當初我問過裴總，他說你是李總朋友介紹來的，不像別人，簡歷上都把父母親屬關系寫的明明白白……不過既然你男朋友是薄錦闌，你怎麽不去薄遠集團實習呢?我記得薄遠創投可是咱投行的老大，這麽一層關系，不用也太可惜了吧?”

　江搖窈微笑，“芸姐，我是真心想學做事情的，這點我也和他溝通過了，他尊重我的決定。”

　蔡芸點頭，“其實今天多虧了你，不然這個單子肯定拿不下。”

　“鄧總能答應跟我們合作，肯定也是看在公司面子上，怎麽可能因為我就這麽突然決定。”

　“你這小姑娘，年紀輕輕，還挺會說話。”蔡芸忍不住笑，“行了，已經六點了，反正事情也談完了，你直接下班回去吧，就別回公司了。”

　“芸姐，那你呢?”

　“我回去把合同細節再改一下，明天簽約。”蔡芸起身，“就不麻煩你送我了，你這車開的我頭暈！”

　江搖窈:“……”

　蔡芸買了單就匆匆離開了。

　江搖窈拿出手機，給林桃打電話，“小舅媽，你在酒店嗎?”

　“我今天上晚班，還沒到時間，怎麽了窈窈?”

　“那可惜了，我現在你們酒店二樓的餐廳，還想著跟你吃頓燭光晚餐呢。”

　林桃被她逗笑，“燭光晚餐還是跟錦闌吃吧，我可消受不起。”

　“他啊，肯定加班，算了我還是自己回家吧。”

　掛斷電話，江搖窈一抬眼，卻看到前方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穿著一身三件套的藍色條紋西服，身姿挺拔，眉眼淡漠，戴著標志性的金絲邊眼鏡，偏偏唇角掛著一抹淡笑，就像個典型的斯文敗類……

　他身後跟著好幾個人，西裝革履，畢恭畢敬，像是來……視察工作?

　然而等他在餐桌坐下，那幾個人便離開了。

　江搖窈擰著眉心，正想著要不要跟他打個招呼再走，一個女人走了過來，在容默慵對面坐下。

　她穿著一身米色連衣裙，長發披肩，五官娟秀，造型和舉止都很優雅，一看就是典型的大家閨秀。

　……

　周月瑤剛學成回國，就被父親要求相親。

　一聽說對方今年三十五歲，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連其他什麽外在條件都沒有聽，也懶得去了解。

　她雖然也二十八歲了，但還是想找一個年紀相仿的另一半，最好不要超過三十歲的……

　因為男人和女人不同，單身女人到了四十歲都可以保持優雅，可男人不行。

　尤其聽說還是做什麽酒店生意……

　讓她瞬間想到那些酒桌上腦滿肥腸，滿嘴黃腔的油膩中年男，禿頂，啤酒肚，外加色眯眯的眼睛……

　今天這場相親她推了好幾次，今天實在沒有辦法，推脫不掉，便想著過來一次說清楚。

　誰知到了餐廳，一看到位置上的男人，周月瑤說不意外是假的。

　她甚至還確認了下，“請問您是容……”

　“容默慵。”男人微微頷首，伸手示意，“周小姐請坐。”

　他聲音低沉磁性，有著成熟男人特有的醇厚。

　西服的紐扣解開，露出裡面白色襯衫和同色系的馬甲背心，精致講究。

　隔著一層薄薄的鏡片，那一雙細長的鳳眼蓄著一層淺笑，看起來斯文儒雅，且很隨和。

　周月瑤微笑，“沒想到容先生看著這麽年輕。”

　容默慵挑眉，“我今年三十五，不是五十三。”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很意外?”

　周月瑤點頭，“而且容先生看著實在不像是商人。”

　反倒像個大學校園裡風度翩翩的學者。

　容默慵笑了下，“商人是什麽樣子?”

　周月瑤倒也挺坦率，“我是學經濟學的，之前見過很多成功的商人……反正和容先生不一樣。”

　手機響了。

　容默慵拿起桌上的手機，接通電話。

　“三爺。”

　電話是程方打來的，“有件事情，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自己掂量。”

　程方嚇得忙說話，“段小姐把段家別墅掛在二手房網上，好像是要變賣別墅。”

　……

　周月瑤一直看著對面的男人。

　不知道電話裡是誰說了什麽，只見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驀地冷沉下來，薄唇緊抿，連帶著整個人周遭仿佛都縈繞著一層暗黑的氣氛。

　仿佛換成另一個人……

　然後他放下手機。

　“容先生……”

　容默慵抬眼，嘴角卻突然勾了起來，“周小姐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

　周月瑤愣，“容先生的意思是……”

　“我對周小姐很滿意，如果周小姐不介意，我想我們可以先交往試試看。”容默慵說著，將手機遞過來，“沒問題，加我的微信。”

　周月瑤隻遲疑了一秒，便拿起手機。

　加了微信好友後，容默慵直接起身，“今天我還有事，我們下次再約。”

　說完就離開了。

　周月瑤甚至沒來得及說話……

　而後方的江搖窈收聽了整場相親過程。

　臥槽，上流社會相親都這樣乾脆利落的嗎?

　她不知道的是……

　容默慵離開酒店，就直接開車來到了段家別墅。

　車子就這麽停在門口口不遠處的路邊，像是一隻伺機而動的獵豹，他坐在車裡，就這麽直勾勾看著前方的路口。

　……

　文化館是事業單位，上班時間早，午休時間長，下班也挺早。

　每天五點，只要沒什麽事情，段霏就可以下班了。

　和王琴一起去地鐵站，刷碼進站後，等候車來的工夫，王琴忍不住問她，“段霏，之前那個程先生，怎麽最近從來沒見他來接過你?”

　段霏笑了笑，“他以前也只是順路而已，又不是我的專屬司機。”

　“哦。”王琴心裡其實疑惑很多。

　但這些問題太敏感，她也不好意思問太多，畢竟若不是因為段霏，她也不能有這個來文化館實習的機會。

　“我上車了。”

　段霏揮揮手，上了地鐵。

　這個點很多公司還沒下班，她一路坐著位置， 聽著歌，手裡則拿著手機看二手app。

　容默慵以前最喜歡給她買各種衣服包包和首飾，有些是大眾名牌，有些比較小眾。

　她也無所謂，全都按原價的一半價格掛了上去，所以賣的特別快。

　最近她每天都會整理一堆快遞發出去……

　昨晚掛的幾件首飾現在也都被拍了，還有幾個商量價格的她根本不理會，一律回復:“不講價！”

　大概處理了下，到站了。

　段霏出了地鐵站，走10分鍾便到小區。

　她低著頭，一邊看手機，一邊慢慢走著，直到前方突然閃來兩道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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