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政對於大明的外交政策沒有深入的了解,只知道奉行的是朝貢這一套。
也知道大明將宗藩這一套,也運用到了對待其余國家之中。
所以他特意先晾了使臣兩天,為的就是拿定主意,該如何應付此次大明的詰問。
他也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回顧四周,他娘的全是大明的藩屬,隨便揍誰都能捅到大明那裡去。
假如不是實力不夠的話,他絕對不會去攻打琉球。
假如實力足夠的話,他也絕對不會隻攻打琉球。
如此權衡之後,顏政在心裡,已經將大明劃為了擴張道路上的障礙,劃為了最有潛力的威脅,和最難撼動的敵人。
本著統一戰線的心態,他仔細分析了眼下的情況,覺得眼下的大明還極有統戰的價值。
眼下最首要的敵人,也不是大明,相反東秦同大明,反而是一種變相的合作關系。
沒有大明民間的商賈,就沒有東秦的鋼鐵產業、夏布產業。東秦生產的商品,也會沒有市場,更不會有穩定的人口來源。
所以仔細考慮之下,顏政決定還是暫時放下“站著就把錢給掙了”的想法。
……
華夏二年,1月5日。
王珩來莫城待了兩天后,終於收到了召見的命令。
一大早,王珩和馬文升,就被一隊士兵護送著登上了馬車,在轉了一圈後,來到了莫城城門口。
剛下馬車,他們就看見了一個黥人少年,正站在紅地毯上,笑容和藹的等著他們。
前方領路的女黥人,笑著介紹道:“兩位貴使,這位便是我東秦國君!”
王珩有些發怵,剛想拿出聖旨,激昂的罵上一頓,可很快他就發現,這應該是東秦的禮儀。
顏政朝著二人招了招手,二人連忙拱手回禮。
等握手自我介紹後,二人在顏政的陪同下,走過了長長的一排黥兵。
那明晃晃的刺刀,以及黥兵充滿殺氣的眼神,都看得二人心裡發毛。
等終於走完後,便是一群黥人的孩子,給二人送上了鮮花,還朝著他們敬了一個東秦的禮。
王珩心中無比苦澀,他在鴻臚寺為官多年,那裡見過這般的禮儀。
不過國君親自陪同,倒也說明了東秦人對此事的看重。
很快,三人來到了一座壘起的高台上,在一個黥兵軍官的持刀匯報下,只聽得黥人們,齊齊合唱起歌來。
一面紅底黃紋的旗幟,緩緩的開始升起。
王珩發現在這個過程中,所以黥人都一臉肅穆,齊齊用目光目送旗幟升起。
他明白,這個禮節對於黥人來說,應該非常的莊嚴神聖,於是便也正襟站立。
而後便是黥兵們分為幾個部分,齊刷刷的從他們面前走過,步伐矯健、行列整齊分明,儼然就是黥兵的精銳。
王珩也在心中暗驚,黥兵悍勇,不可輕視!
等這一切折騰完畢後,顏政才揮手作出請的樣式,請他們走進紅房。
關上門,王珩和馬文升,都立馬打起精神來。
顏政笑呵呵道:“兩位貴使請坐,東秦貧瘠,沒有什麽好招待的,只有粗茶一杯。”
說著藍雅和玉墨,就送上了兩碗茶。
王珩朝著顏政拱手一禮,又板著張臉說:“茶就不必了!外臣今奉上命,隻為兩件事,一是琉球,二是海禁!”
顏政笑容依舊和藹,故作疑惑道:“琉球,海禁?這是大明之內政也,為何與我東秦有關?”
“呵呵,東秦王,你莫非以為我大明是瞎子聾子不成?你悍然出兵琉球,竊取其土,此事真以為我們不知?還有你同福建、浙江商賈貿易,
難道不是違反我大明海禁之策?”王珩義正言辭道。“此事冤枉!”顏政大急道:“就說海禁一事,下國臣子實在不知,且乃是兩地商賈,主動找來東秦,非是我東秦誘惑他們而來!商賈事,逐利爾,豈是我所能決定的!”
“再說這琉球,非是我出兵竊取其地,實在是琉球先挑釁侵略我東秦在先,我東秦不得已隻得自衛反擊。拉鋸數月,我東秦軍民死傷數萬,這才打退了琉球的進攻。佔據久米島,也只是租借二十年,為的就是監視琉球,使其不敢再窺覷我東秦!”
王珩冷冷一笑,這種狡辯之詞,他怎麽會信。
說著便拿出聖旨,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因東秦、琉球,近來不睦,為止肇釁…………”
顏政乖乖的聽著,越聽越覺得大明寬仁,此旨意的意思,就是琉球和東秦都是兄弟,有不和之事吵吵架也就算了,打了人家也算了,但是你不能侵佔人家的土地。
從這意思中,可以看出大明對面子的執著。雖嘴硬威脅,可也僅僅是讓東秦退還其土,重修舊好。
“貴使!久米島租借二十年,便是二十年!此事我無法決定,這乃是我國朝議院所通過之議桉,我雖是國君,可也無法更改!”顏政痛心疾首道。
“你……”王珩弄不會了,什麽叫做你無法更改,什麽叫做朝議院通過,難不成東秦有權臣?
“這麽說,東秦是要忤逆我大明旨意?”
“上國旨意,下臣自然不敢忤逆,可我東秦與大明,向來無交往,我亦是最近這些日子,才知道琉球乃是大明之藩屬!正所謂不知者無罪,上國莫不是要不教而誅?”
王珩氣笑了,“你不知?你東秦說的漢話,用的漢字,豈能說與大明一點交集也沒有?”
“貴使此言差矣!”顏政振振有詞道:“我東秦,乃是先秦之移民,赴東秦後便與中原隔絕,久不沐天朝之恩澤,既無恩澤, 何來有交集一說?”
王珩怔了怔,心想這東秦國君怎麽這般不上道,給你台階還不直接下來!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東秦只要允了這道旨意,便算是遵從我大明上國,到時候恩澤自會有!”
“允不了,我能決定的,就是少租借幾年,你看縮減為五年如何?五年一到,我東秦立馬撤軍!”
“不可!”
“那就請貴使回去,我東秦正義衛國之戰,決計不容許任何人指指點點!”顏政臉色冷了下來。
王珩沉默了一會,望著顏政道:“東秦王就不想想,一個琉球小島重要,還是與大明的邦交重要?”
“貴使,東秦父老憐信我,這才讓我為王!琉球侵略我國在先,打不贏了就找來大明施壓,今我若是連五年租期都保證不了,怎麽向東秦父老交待?此事事關我國尊嚴,斷不能行!”
“且錯不在我東秦,我東秦何其無辜,要引來大明如此訓斥?大明硬要偏幫琉球,我東秦無話可說。但推心置腹說一句,我東秦農工,為大明造出了多少好東西,賣去了多少貨物?”
“一台脫粒機一兩三錢銀子,這難道不是大明從我東秦得到的好處?大明一匹絲綢,就能換走我東秦百姓費力月余的商品,大明豈能再拿海禁一事,來訓斥我東秦?”
顏政說的情真意切,語氣之中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這麽說,東秦堅決不肯撤出久米島?”
“沒錯,隻可縮短租約到五年!除此事以外,其余皆有商量的余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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