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為了力求保密,黃府上下幾乎只有黃崇德和大兒子黃文峰知曉東秦一事。
原本黃崇德以為僅僅是購置火炮一事,可再這麽一打聽之後,立馬就明白了,原來東秦曾經攻打過琉球。
而且最終朝廷,還同東秦人簽訂了個什麽條約,據說東秦人拿著這個條約,在大明商賈中大肆宣傳,搞得福建那邊幾乎人人皆知。
這些信息讓黃崇德更加心驚,他以商人的直覺,嗅到了朝廷對東秦的忌憚和敵意,也看到了東秦對大明的輕視。
如此種種,都說明朝廷已經有意要對付東秦,現在可能是難以聚集大軍,可時機成熟後,怕是朝廷大軍就將打上東秦上。
他將自己的判斷告知了大兒子,讓他此行以辦好吩咐的事優先,盡量不要讓摻和其他的事。
十幾天后,黃家就弄來了四條大船,同劉石陽一道,出發前往東秦。
黃文峰對於父親這個決定,一直感到有些詫異,因為論商事,他不及其他兄弟的一半。
他打小就更加喜歡讀書,只可惜不是科舉經義,而是先秦諸子和唐詩漢賦。
這在明代的讀書人中,屬於絕對的傻缺行為,因為科舉不考!
此時心學還沒大興,明代主流的依舊是理學,由於思想本身限制性偏多,所以全都講究道德文章。
在科舉一事上,也是圍繞著四書五經展開,甚至有些科舉密卷,直接給出了各種范文,即便是沒有讀過其他書,也可以應付科舉。
所以明代的讀書人的見識,很可能遠不如唐宋時期,畢竟除了科舉要學的以外,其余的他們都不學。
可黃文峰本身志不在科舉,少年時專好《滕王閣序》這樣的雄文,一度為了一篇《長門賦》而暗自垂傷了好幾天。
直至今日,他又愛上了各種話本,總之什麽有意思他就看什麽。
反正家中的錢多到花不完,市面上各類新奇話本,他每天只要起床,就有丫鬟放在床頭。
坐在船上,他翻閱著一本名叫《南北靈怪錄》的書,一邊看還一邊有書童替他捶腿。
劉石陽在一旁看著,眼神裡藏不住的鄙夷,他雖是家奴出身,可好歹是個有文化的家奴,豈會看這些俗本?
兩人一日無話,這讓劉石陽非常的不爽,覺得黃家這個大公子,就是個極為不靠譜之人。
其實這恰恰是黃崇德的想法,大兒子性子稍內斂一下,去辦這件事情最好,反正其對事認真,對人就不一定了。
兩天后,晴空萬裡,海波澄清,黃文峰來到了甲板上,躺在躺椅上繼續看著話本。
劉石陽忍耐不住,終於問道:“黃少爺,此事你父親應當有所叮囑吧?”
黃文峰嗯了一聲,翻了一頁說:“劉管事放心,劉大人吩咐的事,我們一定好生辦!”
“那……那咱們這也是初次去東秦,想來定會有不便之處,屆時還希望黃少爺,多多隨機應變,切不可莽撞行事!”
“嗯,我知道了!”黃文峰懶懶的回道。
劉石陽鬱悶了,這好歹是一條船上的人,怎麽事先通個氣都難。
不多時,船上的直庫走了過來,告訴幾人前邊就是打狗。
黃文峰伸了伸懶腰,下船望了一眼,隻覺得此處港灣倒是極為秀美。
“經打狗北上,最快一日就可抵達鹽港!”劉石陽說了句。
“打狗港上的是秦人嗎?”黃文峰問道。
劉石陽這才發現,這處港灣裡,似乎已經有了船隻,岸邊也有一些建築。
“大概是的吧!不過鹽港絕對不是在這裡!”
黃文峰歎了口氣,
懶懶的又回到躺椅上,開始看起了話本。不一會兒,一艘奇怪的船隻突然出現在了海平線。
大概一刻鍾後,這艘船隻就差不多要追上他們,這船船高帆急,看上去比四百料的船要高上兩層。
劉石陽隻覺得有一種深深的壓迫感,尤其是看著那張巨大的船帆,配上高大的船身時。
“這帆用的,真他娘的漂亮!逆風還能跑這麽快。”船上的直庫也不由得叫了出來。
黃文峰依舊在看話本,對東秦的船似乎不感興趣。
他這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令的劉石陽大為惱火。
…………
一天后,四艘船終於抵達了鹽港。
當那滿港區的紅色建築,和不遠處冒著黑煙的煙囪撞入眼簾時,船上的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
這裡彷佛是另一個世界,完全不同於他們所熟知的世界。
而且裡頭非常的繁華熱鬧,只見處處都停靠著船隻,時不時傳來的轟鳴聲,更是讓船上的人感到驚恐。
黃文峰望著這副景色,終於動容的說道:“這……這莫非就像話本裡說的,我們來到了鬼蜮?”
劉石陽差點跌倒,他喃喃道:“這裡應該就是東秦的鹽港,你看那些人全是短發短衣!”
黃文峰點了點頭,臉上居然露出了激動的神情。
很快,一艘小船劃行到了他們面前,船上來人直接問道:“你們的船隻沒有編號,是不是新來的,有無海引文書?”
“確是新來的,我們自廣東而來,有要事需要接見東秦王!”劉石陽拱手笑道。
黃文峰則在打量著來人的穿著,眼神中頗有獵奇之態。
“要事?若是貿易的話,在此處的商務部辦事處,便可辦理海引文書,相關手續並不繁瑣!要想見國君的話,請詳細說明來由,若是沒什麽要緊事,我勸你們最好別見,否則查出來你們戲弄國君,那這邊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劉石陽點頭諂媚道:“我們知曉,請這位大人放心,我們真的有要事相商,文書信件也帶過來了,確是大事!”
來人拿著筆登記了一下:“行, 現在泊位緊張,你們管事的可以先下船到招待所等候,一乾花費均自理!”
“曉得,曉得!”
說著劉石陽和黃文峰,就坐著小船上了岸。
“哇!”一登岸,黃文峰就被港口的起吊機給吸引,只見鐵籠子被高高吊起放在地上,等兩側門打開後,便是有搬運工將裡頭的箱子搬下來。
這個起吊機很奇怪,巨大的粗木架子,配上的卻是一個冒著黑煙的東西。
劉石陽也看呆了,這……這種場景過於的駭人。
負責帶路的黥人似乎見怪不怪,臉上還帶著一些自豪的神情,覺得又是兩個沒見過世面的明國土包子。
黃文峰更加興奮了,他東張西望,幾步一停。
無論是高大的房子,還是飛馳的馬車,以及黥面的東秦人,都讓他覺得來到了話本中的世界。
嗚……嗚……嗚,況且況且況且。
突然,遠處一頭冒著黑煙的怪獸,奔馳著駛進了港內。
劉石陽整張臉都由於驚駭變得扭曲,他結結巴巴道:“鬼……蜮,鬼蜮!我們來到了鬼蜮!”
黃文峰卻是一臉狂喜的樣子,他指著火車說:“這……這玩意,只能是話本裡才有的,沒錯!我們一定進到了話本裡!”
“那是火車,靠煤和蒸汽行駛,沒什麽大不了了,在東秦很常見了!”領路的黥人默默的吐槽了一句。
劉石陽咽了咽口水,這話更讓他蒙蔽了,靠煤就能讓這怪獸跑起來?馬吃草,它吃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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