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部落首領後發現是在明朝第285章:東秦與大明可能的論戰
細究來看,後世各類思想都在華夏歷史上有過萌芽,尤其是春秋戰國時期,百家的思想都能大大方方拿出來辯論。
即便是漢唐時期,對各類思想也非常的寬容,只是到了唐朝時期,儒家已經漸漸開始掌握道統。
那時候文人士大夫們開始講究所謂的風骨,懟天懟地懟皇帝和權貴,這在唐朝之前是難以想象。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當時的儒家士大夫們,已經默認自己掌握了一項巨大的權力。
在科舉之後,文人和權貴已經不是同樣的權力體系,而是一分為二,漸漸就演變為了政統和道統之分。
權貴背後就是政統,政統是最高的世俗權力。而文人背後則是道統,道統就是儒家那一套聖賢價值觀,從堯舜禹湯、周文王、周武王、周公孔孟,再到儒家對個人克己複禮的要求,簡而言之就是國家最高價值觀的解釋權。
翻閱歷史就可以看到,唐之前的儒家,決計不敢教君主做事,而唐時期的儒家,已經喜歡拿古聖人要求今天子。
而且儒家士大夫們還是古代,唯一一個掌握了輿論批判的群體,他們可以大膽的喊出“權貴是糞土”,因為他們的一句評論,往往可以影響一個君主、一個貴族、一個官吏的風評。
就如宋朝一句“東華門外金榜題名,方是大丈夫所為”,就把武將們的最高追求封狼居胥,貶斥的一文不值。
《萬古神帝》
等到了明朝,儒家士大夫動不動就將某一個群體打為奸佞,最後還陷入了內鬥,明末黨政,說到底就是對道統的爭奪。
甚至道統和政統,在明朝一直都處於一種相爭的階段,而政統背後其實也是皇權。
顏政讀過馬哲,自然稍一分析,就能大概了解明代的政治生態。
他看到邱睿才獻上的《憲法論》後,起先是想批注一個“已閱,狗屁不通”!
可細細想來後,又覺得此舉是有價值的!
因為《憲法論》中,在不斷的將憲法精神同儒家經義結合起來,隱隱有批判現在儒教禁錮人心的傾向。
總的來說,這書並不出奇,很多地方都是重新闡述了一遍憲法精神,只不過加入了一些儒家經義的注釋,使得整個理論不似無根之萍,不似平白無故冒出來的。
顏政考慮了一會,對邱睿才說:“去把獻書的人叫來吧!”
邱睿才拘謹的站著,聞言一喜,立馬就鞠躬告退。
不一會兒,蕭二林就句僂著身子,緩緩的走進了辦公室。
“見過君上!”
“我記得你,第一批投靠的童生,你是蕭二林!”
蕭二林激動的一拱道:“勞煩君上掛念,說來慚愧,來東秦幾年,未能替君上多多分憂!”
顏政笑了笑,望著他說:“你教書不錯,我看了學校的報告,你考評是上等!若是多懂些數學的話,過兩年應該能夠當個小學校長。”
“多謝君上誇獎,在下也不過是教些識字拚音,真正的東秦之學,在下難以勝任!”蕭二林語氣已經滿是喜意。
顏政客套完畢,點了點桌上的文稿:“這憲法論,你為何而寫?”
蕭二林忙道:“在下寫此論,純粹是為了講解憲法之妙,在下領悟了許久,方知華夏憲法,才是真正履行了孔孟大道,雖句句沒有儒家經典,可其一字一句,卻又無不體現著儒家仁政。在下思來想去,方才有了這篇拙作。”
“你對憲法如何看?”
“佩服,由衷的佩服!”蕭二林誠懇道:“在下熟讀聖賢書,
從未在聖賢書中,找到一個如何去做的法子,可在憲法中卻找到了!憲法,以為根本,國家體制律令,皆植根於此!又通過朝議院,將立法之權分與各層各機構的官員,使得憲法成為君臣民共法!”“而行法之權,司法之權,卻單獨給了行律院,以及地方行律院,使得地方官吏不可干擾,卻受製於司法。相當於多了一層監督,又多了一個公正的保證,此乃真正的以法治國,而非以人治國。”
顏政笑著點了點頭,旋即問道:“那為何你要扯到儒教身上去,是以儒家來篡奪憲法的解釋權?”
嗡——蕭二林猛的怔了一下,他忙躬身道:“在下沒有這個想法,只是……只是覺得,憲法同儒家經義有相似之處……”
“我送你幾個字!”顏政打斷道:“牽強附會!”
“儒家經義自相矛盾的地方居多,含湖不清的地方也多,借鑒他家經典的地方更多!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大染缸!你覺得有相似之處,不過是將華夏憲法,放進染缸裡染了一染,再拿出便說,此亦甚合名教之言!接下來,恐怕這朝議院、樞密院、這行律院這一套,都會被儒家堂而皇之的搬去,你說是不是?”
啪——蕭二林一把跪下道:“在下絕沒有這等心思,我……我只是……”
“起來吧!”顏政笑著擺了擺手道:“你這篇文章,雖牽強附會,但既然是你有感而發,那要寫你就得寫你自己的,不能在儒家經義上打轉,大可抨擊此時的儒教主流之學,再取之以你從華夏憲法上,得來的靈感!”
蕭二林顫顫巍巍的跪著,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顏政繼續加把火道:“你就不想想看,你來東秦學了一套更實用的理論,難道就不該以此為基礎,將其作為炮彈,來抨擊此時的儒家理學?假如你成功了,可就是朱熹一般的人物!”
“這……”蕭二林聽明白意思了,這君上的意思是讓他,少拿儒家經義來論證華夏憲法,要多拿華夏憲法來發展儒家經義。
看似區別不大,實則這是主次之分,他蕭二林要是做了,那麽明國的士大夫,絕對會將其打入徹底的儒家叛徒、奸佞之賊一列,他怕是將會成為遠勝於秦檜的文人。
“放心,雖說你這篇文章寫的不怎樣,可於民間學問來說,我還是歡迎這樣的研究多一點!只要不涉及到國體上, 你再怎麽研究,我都不會管,東秦不因言獲罪!”
蕭二林思忖一會後,咬了咬牙說:“在下謹遵君上的教誨,今後一定再好生鑽研學習!”
“蕭老師明白了就好,放心,我特批一萬兩銀子,讓人去明國買回來各類經史子集,你的研究材料不會少,我到時候也會特批給你一些人才,一同負責此事。期望蕭老師早日做出成果,到時候雅俗共賞,也算是為了我華夏國,繁盛了文化思想嘛!”
蕭二林連聲稱是,於他而言,這個結果也算是挺好,至少進入了君上的眼中。
等到退下後,顏政長長的歎了口氣,同大明的理論之爭是一定會爆發的,而且這種大辯論可能持續許多年。
有了一批這樣的儒教叛徒,也算是一把不錯的刀子,到時候足夠炸他個雞飛狗跳。
只是想到正德年間還有個王陽明,顏政就覺得心裡有些虛。
即便是他沒讀過王陽明的著作,也聽過陽明心學的鼎鼎大名,在後世的灣灣、南棒和日本,陽明心學都算是顯學。
不過蕭二林這種儒生,都已經開始以儒學解析憲法,這同樣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難不成真的讓儒生竊取了這份成就?千百年後繼續捧著這份東西,來阻礙生產力的發展?
想了想後,顏政拿出一遝紙,刷刷就在第一頁寫下了“顏政哲學”四個大字。
…………
…………
+ 加入書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