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東莞伯何真,靖海侯吳忠,航海侯張赫走後。
“小主,您為何對這些軍侯如此尊敬?”
朱雄英背負雙手,望著東莞伯何真的背影,低聲道:“一個國家,若武人卑賤低微,文官就得跪著仰視他國,弱宋之恥歷歷在目啊。”
他蹲下身子來,將那小黃犬抱在懷裡逗弄。
“這些日子前朝有何訊息?”
“小主,如今我皇明親自開商鋪,做生意,在各地廣開驛站銀行,民間多有怨言,有些官員開始想為胡惟庸翻案,說我皇明做商隊,開海商,與胡惟庸所做無異,自古未聞有天子與民爭利的,朝堂上的大臣們,分為多股,都在言說此事,還有人開始彈劾李善長。”
“彈劾李善長的是何人?”
鄭和埋身低聲道:“多為山東籍官員,山東等地的糧長,稅吏,也紛紛請各府知縣代言,說我皇明開的商鋪,導致民間百姓營生艱難,難收糧稅,不準在齊魯等地搞‘皇私合營’,說提出此項政策的李善長,是邪佞奸臣,此誤國之道!”
“齊黨?”
朱雄英咧嘴笑了笑,抓著狗子吸了吸,問:“那浙東那幫做海商的老家夥怎麽說?”
鄭和笑道:“小主,還真讓您猜對了,浙東商賈和李善長的弟弟李存義開始合起股來,轉而變成了皇私合營的皇商,他們正在和齊魯等地的商賈,搶奪與倭國,高麗的商路航線,兩邊在海上打的不可開交,朝堂上自然也有些齷齪。”
“倒是淞滬的巨商,漁翁得利,那應天沈氏,這段時間光是棉布就賺了不少,從倭國換回不少白銀,據說沈萬三府上的地庫堆滿了金銀,小主您給皇后尋的百年老山參,也是他們沈氏家族的海船從高麗帶回。”
朱雄英露出羨慕表情:“這幫人是真能搞錢啊,我大明皇家現在窮如狗,民間的名商大賈各個似財神。”
“沈氏賺了錢,咱也不能忘記,你回頭給毛驤毛指揮打聲招呼,叫一隊錦衣衛上門去找沈氏多買點國債券,順便推銷一下皇私合營股份合作,就說是李善長李大人安排的,再透點口風,回頭代表我大明皇家和他們合作的商人,就是李善長的弟弟李存義。”
鄭和聞言一愣,隨即笑了,點了點頭。
“如今朝中水太深,老家夥們還穩得住,咱幫他們放點水,不然沒魚多無聊。”
這段時間,朱雄英基本上已經寫完了自己所知道的大部分知識,只要後世朱明帝王不人亡政息,按照《皇明政綱百年大計》穩步推行五年計劃,只需要三十年,皇明就可初步讓大部分能掌握的基本盤良家子有地種,有飯吃。
按照朱雄英設想,大明用五年搞經濟促民生,用五年抓基層吏治建設,十年差不多能給大明攢夠五到十年以上的存糧。到了那時候,就可以嘗試培訓一支完全脫產的職業化軍人。
還有就是能夠跨遠洋作戰的海軍……
而掌握軍隊的將官,也盡量以朱明宗室,勳貴二代子弟為主。
“小主,方教授在各地為您選拔良才,發現了不少可用之人。”
鄭和又道。
“都有誰?”
“有一個生員名為夏原吉,祖籍江西德興人,移民湖南湘陰,少好學,有儒風,為人機敏能乾,方教授說,此人極擅算術,在荊楚幫助當地官府接受江西移民安屯,頗有見樹,故而推薦他前來太學。”
“夏原吉?”
朱雄英抓了抓腦袋,總感覺這個人很熟悉,
但是一時之間想不起。 “還有嗎?”
“另有兩人,其一也是江西移民之後,名為楊士奇,少有才名,本江西泰和人氏,因父早喪,遷居湖廣江夏耕讀為生,機敏能言,好學刻苦,另一人,名為楊溥,湖廣石首人,當地儒生多推他少年才學。”
“三楊?”
朱雄英這下想起來了,這楊士奇和楊溥,不正是當年明初的三楊之二麽。
鄭和詫異道:“小主您怎知另一人也姓楊?”
“哦,此朱不敗前輩之言!”
“他叫楊容,建寧府建安人氏?”
鄭和眼眸閃爍異色,連連點頭:“對對對,此人乃是夏原吉所薦,說是建寧府大儒楊達卿之孫,夏原吉於江西時,曾仰賴楊達卿舉薦進入郡癢旁聽,故而力薦此人,方教授也說,此子雖年幼,但才思敏捷,少有老成相,若能來東宮伴皇孫您做一伴讀洗馬,綽綽有余。”
“這個夏原吉是個人才呀。”
朱雄英雙手叉腰,哈哈大笑。
我剛剛八歲的年級,不僅覺醒了外祖常遇春的霸王體,還擁有了三楊,這是遲早要……
不對!
朱雄英的笑戛然而止。
這特麽不會吃棗藥丸吧!
似這種天才橫溢的人,都是有大氣運在身的。
自己可不能飄啊,萬一和這三楊五行相克,過來自己八字不夠硬壓不住,真應驗了八歲大劫怎麽辦……
“我今天養生了嗎?”
“今天的養生,有沒有讓我多活億點點?”
“穩健和苟才是王道!”
朱雄英在心頭默念養生要訣。
皇明大業未成,我還不能過於囂張。
年輕人,囂張跋扈,沒有好下場。
但是不囂張能叫年輕人嘛!
這段時間,自己似乎好像的確是有些過於上躥下跳了點。
本來想的是擺爛了,攤牌了,我不想內卷。
飛升吧,反正我該做的都做了。
誰知越是擺爛攤牌,朱雄英內心越是慌張。
“我做了這麽多工作,要是沒見到我皇明遠邁漢唐,收復十萬裡故土那天,豈不是死不瞑目,虧大了!”
“不行,我必須得看到我皇明屹立於世界之林那天。”
“要繼續苟和穩健,隨便活個一兩百歲就行!”
朱雄英捏著拳頭給自己暗暗打氣。
可是,像我這麽才華橫溢的人,很容易遭天妒的……
朱雄英憂心忡忡地看向鄭和,捏著自己的臉頰,歎氣道:“鄭和啊,作為一個八歲的孩童,你說我的才華是否過於橫溢了一點?”
捏了捏頭髮,發現並無禿頂跡象,朱雄英長噓一口氣。
“哎,我有時候真的好想向天再借五百年……”
鄭和表情雖有些古怪,但也習慣了朱雄英這般不正經。
他認真道:“皇孫您身體健碩, 依鄭和來看,只要您心境平和,勤加養生,必能活成人瑞。”
鄭和這話可是發自內心。
沒辦法,鄭和如今十一歲,朱雄英都快趕上他高了,要知道鄭和可是色目人後裔,本來家族中的長輩都比較高,鄭和的身高放在普通的十一歲孩童裡已經算出類拔萃了。
朱雄英那更是出類拔萃中的出類拔萃。
過長,過粗,過大。
哎……
聽到鄭和的話,朱雄英忙端起枸杞水喝了一口,憂心忡忡地道:“不夠,還是不夠,不親眼見到我皇明打下盛世千年的老底子,我終歸放不下心……”
“若非一身才華,誰願把自己弄的穩如老狗!”
鄭和聞言,點了點頭。
“確也是這個道理,不過奴倒覺得和您相比,朱不敗前輩更厲害,可惜晚年不詳,渾身長滿紅毛,還易溶於水……”
鄭和本是發自內心的感慨,說完之後,卻見朱雄英眼神古怪盯著他。
“說的很好,下次別說了。”
“你可真是個機靈乖巧通人性的好內侍。”
朱雄英皮笑肉不笑。
“鄭和呀,你知道為何拍馬屁股馬兒會給你一腳嗎?”
“呃,奴自幼騎馬,這卻不知……”
“哦,不知道噶?”
“去拿墊子來,本皇孫教你一招跤術中的頂尖絕學,日後你拍馬屁股被馬兒踹了,使出此招,必能見效!”
“呃?這頂尖絕學叫?”
“九天十地菩薩搖頭怕怕猴子偷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