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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騎綴在官道上。
為首者鮮衣怒馬,身材修長健碩,他短須濃眉,眼眸炯炯有神,腰杆挺得筆直,挎著一柄禦賜的鑲嵌著紅寶石的寶刀。
忽然,一支鳴鏑朝著他射來。
“侯爺,小心!”
身邊的夜不收大喝一聲,猛地從馬上撲過去。
噗!
那箭矢直接穿透夜不收身子,將馬上鮮衣怒馬的藍玉也撞落在地,藍玉身在空中,腰肢一扭抓著那馬腹,待到馬腹落地後就地一滾。
嗖嗖嗖!
許多隻箭矢射來,一邊的夜不收紛紛拿出圓盾,擋在了藍玉身前。
他們的盾牌厚實,上麵包裹著牛革,弓箭射來發出咚咚咚的沉悶響聲,卻無法射穿藍玉貼身侍衛的圓盾。
“結陣!”
藍玉大喝。
跟隨他前來的都是大明軍中的百戰老卒,屍山血海中滾出來的精兵,此刻聽的命令,數十人立即將車馬拉攏,圍城圓形,前面是手持盾牌的盾牌兵,後面的弓箭手和火銃手紛紛拿出武器,如今藍玉身邊的火銃手全都裝備著最新式的洪武一式燧發槍,看準箭矢射來的對付,一輪齊射。
砰砰砰!
燧發槍發射快速,加上有弓箭手作為掩護和補充,藍玉很快披上了甲胄,開始觀察起敵情。
“侯爺,似乎是一夥流匪,他們已經跑了!”
有親兵檢校前來稟報。
藍玉面容沉凝,眸子殺氣逼人,厲聲喝道:“我等在大明官道上,怎麽會有流匪!?”
又有親兵檢校將前面替藍玉擋箭矢的那夜不收卒子身上箭矢砍斷,拿過箭簇來,訝然道:“是我大明衛所的箭矢……”
大明的地方官府,都需要給衛所提供武器。
尤其是陝甘這種邊境官府。
一副武器,包括了箭矢,弓箭,刀等。
箭矢各地的標準不太一樣,但是基本能從箭矢的箭杆,箭簇看出它是何處官府籌備。
“報,侯爺,敵人已撤!”
“他們騎得是戰馬,來去自如,絕非普通流匪!”
藍玉身邊的幾十個親隨都是百戰之人,對戰情把握極準,稍一接觸,就知道敵人來路。
藍玉咬著牙,似要噬人。
“居然敢在官道上刺殺本侯!”
他眸子閃爍,站起身來,周圍幾個精乾夜不收,還是舉著盾牌在他身周,藍玉看向前方道:“我等被人盯上了,怕是有人不想本侯去西安接掌軍事。”
“分一伍兄弟出來,喬裝打扮,單人單馬今夜趁夜路去西安報信,找太子殿下派兵來接。”
“記住,不準走官驛大道。”
藍玉牙縫裡擠出聲音來:“敵人怕就是陝西軍侯……”
……
秦王府。
朱標和朱慡,正在府邸內一株大樹下,下“雙陸”。
所謂的“雙陸”,這其實就是國際象棋的鼻祖。
此物在元代時的北方十分流行,無論是上層官府還是下層百姓,都喜歡下,而且還有各種比賽,與象棋,圍棋一道,成為一種較為流行的棋牌。
元朝大才子關漢卿,就自稱自己是“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
因為此棋下起來簡單,元代許多青樓女子愛下,也常見於各種元代雜曲,男女私會定情用,關漢卿就是行家裡手,他將雙陸和圍棋,並稱為自己的伎藝之首,當時北方的青樓茶肆還舉辦過雙陸比賽。
與象棋和圍棋有各種規矩不同。
雙陸的下法天馬行空,常常不按套路出牌。
這也是東西方在思維方式上的不同,因秦王妃王敏喜愛下雙陸,秦王朱慡也學了此棋,沒事就拉著朱標一起下。
朱雄英在旁邊觀棋,很是有趣。
不過,稍有片刻,朱標就得處理一件事務。
秦王朱慡提著一隻馬,歎氣道:“大哥啊,我今日才知道你辛苦,難怪你胖了這麽多……”
朱標白他一眼,道:“若是你等藩王能好生做事,我何苦勞哉?”
秦王朱慡聞言,疑惑道:“大哥,也不能這麽說。”
“咱在西安,還是很忙的,每日要圍棋遞相,打馬擲壺,撇蘭顛竹,寫字吟詩,蹴鞠打諢,作畫分茶,沒事,還需要在兩位王妃中間來回伺候,著實是……”
他低垂著臉,仿佛做這些事情,都是很累似的。
朱標和朱雄英都歪著頭看了朱慡一眼。
朱雄英道:“二叔,你這就有點過分了。”
朱慡疑惑道:“啊?過分嗎?”
朱雄英歎道:“咱給你講講父親每日需要做什麽,他每日光是政務就需處理七百件以上,還需要會見重臣,檢閱軍營,查閱官倉核數,大概每天見的官兒就得八九十個,來西安後,也就今天得空陪您下下棋。”
“您天天只是吃喝玩樂,居然覺得累……”
秦王朱慡連忙撓了撓頭。
他賠笑道:“大哥,是咱不對,可是,咱除了做這些,對政事著實不精,若是讓我領兵作戰,還有些心得……”
“你馬上就有機會了!”
雙陸一共十五隻馬,朱標將一隻馬向前一跨,隨後抬起頭來瞟了眼秦王朱慡:“我已命永昌侯藍玉來西安,總理陝甘軍政大事。”
“陝甘,乃是北方重地,和燕雲一西一北,是我大明江山的兩隻臂膀,你若是無法張開這臂膀,我大明就無法重複舊土。”
“是!”
秦王朱慡點了點頭。
這時,鄭和走上前來。
他鞠了一躬,說了一些事情。
朱標等人聞言,都是皺了皺眉。
此事說來,其實也算是陳年舊帳。
大元時期,在陝西和甘肅,有很多驛站,為來往的商人,還有官員們,提供食宿,並且對食宿有嚴格的標準。
但是陝甘等地,來往的多是回商。
之前說過,回回成分也很複雜,而且此時的回回,並非全部信仰天方教,有些還信景教,有些也信佛教,這一部分後來形成了裕固族和東鄉族,但是在前世那個時空的後期也都天方化了。
此時,他們還保留著景教,薩滿教,佛教等一部分習俗,而且比較親近吐蕃,也就是青藏等地的佛頭喇嘛,這是歷史遺留問題,關乎到了唐代吐蕃崛起和西夏滅亡。
吐蕃崛起之後,曾經十分強大,攻破過長安兩次,還在西域與天方軍爭霸,西域有許多回鶻人在當時全都歸順吐蕃,信仰佛教。
後來西夏滅亡,又有大批的西夏後裔,逃到了青藏,在元朝建立後,又漸漸跑到陝甘等地定居。
而不管是後來的西遼,還是後西遼,都是信佛教的。
於是,這部分各民族雜居混血的回回,和信奉天方的回部,不是一個路子,祖上一百年翻舊帳,興許還互相攻殺過,因為當年天方諸國對西域佛國進行了殘酷的屠殺。
那麽問題就來了。
定居在陝甘,尤其是甘肅大部分地區的回部,主管著驛站,這部人是信佛教和薩滿,景教的回部,而從西方過來做買賣的回部,多是天方回商。
元朝時候,就有回商和回官,發現陝甘等地驛站的驛卒,殺羊不天方,多有投訴,還屢次和驛站衝突,更過分的是,他們不吃山羊,隻吃北羊。
北羊,也就是綿羊,因山羊味大。
此事被忽必烈知曉,忽必烈大怒,專門下了一道命令,往後西域天方回官商部,就地而食不可挑剔,若是有搞事情的,捉了打殺。
但是這樣,也導致了有一些地方,天方商人減少了許多……
如今這兩年,隨著大明的商路重開,察合台汗國又被瘸狼帖木兒打壓的緊,許多察合台汗國的回商攜帶金銀,來到大明做生意,定居在西安的十分多,他們就住在天方寺附近,漸漸聚集起來,裡通外合,和察合台汗國多有私通。
朱標和朱雄英,還在南京的時候,這部回商,就足有上萬人了。
如今他們在此地居住久了,繁衍生息,渾然沒把自己當外人,鄭和來報,說西安有一大幫回商,開始搞起了兌換外幣的買賣,公然薅大明皇家銀行的羊毛,而且數額過於巨大。
怎麽說呢,簡單點來講。
天方回商,將自己做買賣賺的大明寶鈔,全部兌換成金銀,然後把金銀帶回察合台汗國,撒馬爾罕等地。
再從那邊進胡椒,地毯,酒類,小麥等,過來賣,換成大明寶鈔。
然後再如此反覆……
短短兩年,西安的貴重金屬,尤其是金子,各大有大明皇家銀行的官驛,黃金被兌換後流失國外的概率達到了黃金三萬余兩。
這是什麽概念……
前世那個時空,朱元璋冊封高麗為朝鮮,定朝鮮為永不征討之國後,朝鮮每年也不過進獻黃金五十兩,後來因為朝鮮太窮給不起,就換成其他的,如藥材,海豹皮,俵物,乾海帶這類。
朱雄英聽得鬼火冒。
好家夥,大明全國上下都在節衣縮食,這幫回商居然開始薅起大明皇家銀行的羊毛了!
之前, 建設大明皇家銀行時,就考慮到可能會有人惡意擠兌,因此當時針對江南地區的富豪大商人,錦衣衛都是上門推銷,各種半買半賣國債,還“請”他們將家中錢窖裡的金銀存到銀行做定期存款。
可是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到,西安的回商這麽精明,已經卷了大明這麽多黃金了。
鄭和又說幾句,朱雄英聽的更氣,除了天方回商,還有一些是信一色列教的綠眼回回,他們都有一個特點,全都來自於西方,而且都很有錢,從西方帶來大量貨物,都是暢銷的,最緊俏的莫過於胡椒,壓根不愁賣,賣完後,又將寶鈔兌換成金子,悉數帶回西方。
“我想起來了,元仁宗的時候,有個太師就說過這事兒,大元的寶鈔貶值,也跟商路過於發達有關,西方的碧眼回回,天方回回,貪婪成性,將大元的金銀給兌空了。”
“沒想到,這幫人死性不改,又開始吸咱大明的血!”
朱標寬潤臉上罕見的露出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