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守田腦袋狠頂,半跪著一手撐地,後背發力,一下將人魈弄個側翻,繼而要欺上身。
人魈忙踹出一腳,反過來出雙臂從身後將他鎖住,牛守田腦袋往後猛力一挺,將他撞了個眼冒金星,隨即松了手。
兩個大塊頭打紅了眼,皆是怒吼一聲,也無暇使什麽幽冥術,衝到一起,或抱或摔,扭打一團,猶如兩頭巨獸,撼天動地。
時間稍久,牛守田已感到手腳發酸,沒了力氣,卻不知那人魈哪來的那股子蠻力,後勁綿綿不斷,出手依然是呼呼帶風。
牛守田呼吸帶喘,人魈窮追猛打,強牛終於支撐不住,漏了破綻,被人魈使個腳絆,一臂揮倒。
人魈屈膝壓住牛守田後背,舒了口氣,笑道:“你自恃一身神力,無人能及,現下可服氣了?”
牛守田被壓,奮力起撐,再起不了身,隻覺心中一疼,倍感屈辱,雙目紅潤,淚水在眼眶晶瑩打轉,幾欲奪眶而出。
“叱哥!停手!”女人喝止,走過來對牛守田幾人笑道:“強中自有強中手,他山還有一山高!不事事逞強,能做到見好就收卻是不易啊!往後還是要有自知,收斂些,保全自我為上…”
牛守田被按在地上,雙眼出神,喉頭哽咽,聽次話只是鼻孔強行冷哼一聲。
女人一笑:“呵…你這也可說是不畏強權,怪不得和叔叔私授你們幽冥術,和叔叔生前為捕役,護一方百姓安寧…想他授你們幽冥術,也該是叫你們如此,卻不知你們怎麽要去追逐人生富貴…”
“不撞南牆不回頭啊…今下這局勢還去求什麽富貴?”女人示意人魈放開了牛守田,牽過小孩子的手,微笑道:“得罪了!不知和叔叔知道了會不會怪罪我們…認識一下吧,我叫藍嫣。”
又伸手介紹人魈道:“這是我夫君朱叱,還有我孩兒朱現。”說著一臉關愛摸了摸兒子腦袋。
朱現眨著眼睛,左看右看,看到南可封時,還露出一副不好意思,拽著媽媽的手,害羞的一直往懷裡鑽,全然沒有了剛才嗜血的恐怖神情。
人魈放開了牛守田,打趣著又問一句:“可服氣了?”
牛守田初時緊閉嘴,咬著牙,一臉漲紅,過得片刻,忽然哈哈一笑,爬起身,一臉笑意,不知是真笑還是強笑,無以言表,對著朱叱躬身施禮,大聲道:“服了!”
轉而抬頭正色道:“不過終有一天我會打敗你!”
朱叱見他對自己施禮,先是一愣,聽了後邊的話,喜形於色,哈哈大笑,一手拍向牛守田肩膀:“好小子!我喜歡!可需要我從旁指點幾下?”
牛守田鼓著氣,鄭重道:“當然需要!就是不知朱爺肯不肯相授…”
朱叱一瞪眼:“他奶奶的…我能是那小雞肚腸的人?以後若看得起,就別叫什麽朱爺,叫大哥!哈哈哈…”
“謝大哥!”牛守田又一施禮,趙福來、狗栓子、南可封皆上前施禮,朱叱伸手攔住:“哪來這麽多麻煩…”
幾人齊聲大笑,一時顯得溫馨和諧,其樂融融。
牛守田堅持一拜:“既然大哥認我這個兄弟,兄弟卻還有一事相問…”
“說!”
“大哥每月都要取人血,這是…”
朱叱撓頭道:“沒完了你?”不禁有些惱怒。
藍嫣過來微笑道:“今天時日不早,不如改天再與眾兄弟敘,以解你心中困惑。”
朱叱道:“好!事情原委,改天你來找我,
我自然告訴你。天快亮了,我妻兒見不得烈光,就此別過了。” 牛守田道:“不知大哥住在何處?”
藍嫣抱起孩子,一指東邊,微笑說道:“柴安樓附近有條皮革胡同,你們找朱…朱傻子就是了。”
“朱傻子?大哥…你…”牛守田不便再問,結巴不語。
“有這兄弟,還怕找不到?”朱叱一指南可封,又說:“但記得別跟外人提及!”
隨即拱手道別,與妻子相攜而去。
遠處漸漸已有雞鳴,天邊也泛出一片白,折騰一宿,幾人已皆感疲乏。
先前與朱叱爭鬥,提著一股勁,倒不覺疲累,此刻松懈,頓時感到頭腦昏沉,身輕亂晃,詢問了南可封傷勢後,便往回而行。
幾人到了一處,天已大明,前方大門寫著‘朝露牢營’,南可封看著靜悄悄一片,不由嘀咕:“怎麽竟沒人值夜?”
正想著有什麽事,就見門裡走出兩人,是元生和那老獄卒,元生手裡托著錠銀子,不住歎息:“南大人平日待我不錯,真是令人扼腕,為了他那幾個莽撞的兄弟…”
老獄卒一旁連連接口:“是啊!可惜了…”
說話間倆人出了門,抬頭看見不遠處的南可封,臉色大變,往後跌倒,齊聲驚呼:
“媽呀!大人…不要來找我啊…我也幫不上忙呀…你就跟了鬼差去吧…怪隻怪你交友不慎, 連累了你…”
“南大人…你就安生走吧,我和小元子這就給你置辦身後所用,不會讓你寒了心,過後會給你家裡去信的。”
南可封哭笑不得,過去將二人拉起,問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元生顫抖著雙手,結巴道:“給大人您去買元寶紙錢…”
牛守田上前一把抓過元生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笑道:“你摸摸我可還是人?夠意思!紙錢元寶有沒有我的份啊?哈哈哈…”
元生隻覺他的臉雖然有涼意,可還是能漸漸傳來溫暖,不禁瞪大眼睛,傻呵呵笑了起來,扭身奔回去,興奮叫道:“南大人沒死!南大人回來了…”
等進了牢房,看然康已起身出迎,張嘴發呆,不敢相信地看著幾人,隨即過來緊抓著南可封雙手:“老弟…能平安回來!好…好…”
他連聲說了幾個好,臉有羞愧,偷望牛守田一眼,強行擠出笑容。
牛守田見此,笑道:“然康大人對我可封哥如此有義,實在難得,多謝了!不過你留在那又有什麽用?不必有愧,嘿嘿嘿…”
然康尬笑道:“話雖如此,可…可…我丟下同伴,獨身逃命,顯得有些…”
“哎呀!大人怎麽如此,先找個地方讓我們美美睡一覺,睡醒了你們再慢慢磨嘰…”狗栓子頭腦昏沉,真想就地躺下。
“可封兄弟那裡小屋獨榻,不如我安置幾位兄弟歇息吧。”
“那就勞煩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