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正準備解下,忽聽路邊人聲:“莫要離身!不可輕易示人,否則會招來災禍!”
倆人一怔,看北邊走過來一個灰發老者,著一身道袍,搖著蒲扇笑呵呵盯著怪齒。
槐花見這老者古怪,是個生人,從沒見過,忙將怪齒塞進衣內,拉著可唯起身就走。
可唯掙脫開,對老者輕哼一聲:“我看看槐花姐姐的東西,關你什麽事?胡言亂語嚇唬人…你幹什麽的?從哪來?到哪去?說!”
槐花見可唯不知凶險,村裡人都已經回去了,這路上前後又皆望不到人,這老者若有歹意,可如何應付…
心急下忙將她拉到身後護著,對老者一邊微笑,一邊慢慢往村裡退。
老者聽可唯發小脾氣,一愣間又是忍俊不住嗤笑,再看槐花如此,一時下哈哈大笑:“不要害怕,我沒有惡意,只是前來囑咐一番,我暗中護著你們這裡也有一年多了,現下看也無事,我想遠走雲遊,輕松幾天,心裡卻又是放不下,想來想去,還是…”
隨著從蒲扇上拽下一縷竹片,向槐花走過來:“有歹人為難你,要搶你這怪齒時,點燃竹片,我便會來救你。”
槐花聽得一頭霧水,想誰敢來搶城隍神的東西,這難道是什麽神器?
看老者一臉和祥,似無惡意,年紀跟爺爺差不多,便接過竹片怯笑:“老爺爺,你是…”
老者一笑:“這個你不要問,我今天來可是為你好。”
槐花本想敷衍瞞過,轉念又覺不對,他先前說那話像是知道這怪齒來歷,便試探套問:“誰會來搶這怪齒,這就是打的野獸,留取的牙齒…你知道…這齒…”
“這不就是和晟那小子送你的嗎?恐怕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哈哈哈…”老者大笑,忽又變臉正色道:“記著!這怪齒莫要輕易示人!有危難,點燃竹片,切記!”
“槐花姐,這人好像有點…”可唯一手拉著槐花,一手食指輕輕杵了杵自己腦袋,言下之意這老者腦子有病。
“小姑娘…以後記著見了老人家要有禮貌哦!”老者見此也不在意,只是對可唯嬉笑一句,又轉過身,離了十來步遠,暗自獰笑,喃語:“任你們找翻了城隍廟也猜不到…呵呵…”
老者欣喜片刻,回頭看倆人還站在那,像看怪物般看著自己,笑道:“剛才不是還要急著回家嗎…怎麽?當我的話是瘋話?不信?”又假裝惱怒,一甩衣袖,‘忽’的一聲,竟憑空消失了。
“媽呀…這什麽?鬼呀…”槐花可唯見此大驚,嘴裡胡亂喊叫,撒腿就往回跑。
一行七人,雲飛揚與趙福來、楊萬乘一車,牛守田、王喜、王慶、狗栓子一車緊隨其後,幾人接換駕車,也好休息,不覺走了一月時日。
一路倒也愜意,好像各縣官吏知道有貴客過境,常出入土匪的路段,也被清理的乾乾淨淨,行人也極少,暗中還準備飯食,人卻不露面,至出了省界,就不見有人送飯食了。
雲飛揚一面想著趕到京城,盡出余力,一面又想若朝廷質問自己當初的忤逆之罪,該作何答。
過了這多年,隻覺自己當初那幫人不免有些幼稚,行事方法也欠妥,以致後來落得淒慘。
今日重走逃亡路,想起昔日狼狽屈辱,實在痛心難耐,心想此番重往京城,定要全力以赴,盡出所有,使得國家重振雄風。
路上大半時間都在想著此事,加上天氣漸漸燥熱,中午還歇個晌,所以走走歇歇,
不緊不慢, 不一日,眼看離京城已不到百裡,雲飛揚心裡又是激動,又是煩躁不安。
已至黃昏,烏雲密布,道路慢慢也看不清了,天氣異常悶熱,黑雲壓著頭頂,遮天蔽日。
雲飛揚心煩意亂,路邊剛又望到一家客店,索性招手叫停了馬車,看得後面趕來的狗栓子仍興致勃勃跟這輛馬車比腳程,全沒注意自己手勢和話語,忙喊:“宗耀,前面有客店,歇息一會吧!”
“哈哈哈…真是狗肉上不得砧板!狗栓子!先生讓停下…”看狗栓子超過自己仍沒停下的意思,楊萬勒馬間戲笑。
狗栓子才反應過來,先生在叫自己,他從小就沒個正經大名,這名字也是先生來了之後應他娘給取的。不過平時大家也都叫慣了,誰又會正經叫他一聲王宗耀?連雲飛揚也無奈跟隨大家隻喚他狗栓子。
這次來京,雲飛揚說以後得了功名, 怎能再於大庭廣眾下喚他狗栓子,所以上路後每次說話都是叫他宗耀,只是他反而沒適應過來,好幾次先生呼喚他都不知道在叫誰,常被其余幾人取笑。
狗栓子勒馬下車,跳過來自嘲笑道:“說誰呢?那你這豬牛雞鴨肉卻該是上大席了!”
楊萬哈哈一笑:“那牛肉不是在你們那車裡嗎?哎呦…”
狗栓子照著他屁股甩了一馬鞭,“你就是那豬無疑了!”
看著楊萬揉著被打疼的屁股,樂得呵呵。
雖一直是馬車趕路,卻也坐的人難受,那客店已離得不遠,叫起熟睡那幾個,眾人索性都下了車,徒步而行。
“你們看…”牛守田忽然望見北邊路上過來一人,倉皇間閃身進了客店,臨進門還向身後望一望,一副惶恐不安之態。
“這慌裡慌張的,是遇上什麽事了?”幾人迅速交換了眼神,都不由點了點頭,疑惑地瞪著雙眼。
“那不是…”
雲飛揚起手止聲,示意大家先進客店。
到了客店門前,馬上出來個跑堂,左右招呼,看得有兩輛馬車,又叫出一人,將馬車安置。
“小哥,剛才…”狗栓子心急口快,張嘴就要問,忽聽牛守田一聲輕咳,拉住他衣袖,一隻腳也踩上他腳背。
被那牛腳沒輕重一踩,狗栓子‘嘶’一聲,一回頭看牛守田眼睛亂眨,忙裝作無事,抬眼四掃。
就見北邊又過來一彪形大漢,三十歲左右,上身赤膊,正往店裡走,那脫下的外褂包著一物件,一看就知道是把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