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愧對先生教誨,請先生責罰!”南可封又上前跪地,沒有一句軟話,擺出要領罰的姿態。
雲飛揚心頭一震,隻覺這話如此熟悉,苦笑搖頭落下淚來,自語:“雲朗已知當年錯了,醒悟晚矣…如今卻不知我哪裡又錯了?蟄伏多年,還未出一點力,倒先給朝中設了一顆大雷!”
“是朝廷虧待你了?還是攝政王針對你了?為什麽呀?”雲飛揚心中難以平複,自己滿懷期望的學生,怎麽就跟自己對立了?
“不,朝廷不曾虧待,攝政王也沒有針對為難,我也只是見過攝政王一兩次而已,可是這些優待,全賴赫王的皇親關系,其中原因卻是赫王看先生面子照顧我。”
“既如此,你還不滿意嗎?你可知道,一個常人需要多大的努力才能做到你這地位?為什麽還要去行刺攝政王?”
“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去參與行刺。我常想為什麽一個人集一生心血奮鬥,甚至連一口飽飯都得不到?說到自強,體制改革,朝廷隻做表面文章,遲遲不動真格的,憲法預備期?可笑啊!如果自己執迷不改,自會有旁人替你改…”
“你…你要反嗎?”雲飛揚怒喝,追問:“你是不是加人南方那幫亂黨了?”
南可封跪地俯首,不發一言。
雲飛揚強壓怒火,長籲一口氣,負手踱步。他要強行冷靜下來,現在打他罵他又有何益?
宣泄之後定會是分道揚鑣…
“先起來吧!”雲飛揚笑著強扶起南可封,拍了拍他肩膀:“我不怪你,有時想起來,那些所謂革命人士的口號也是為天下百姓,可是他們那套想法是從別國照搬過來,是否適應於我們國情尚不可知,那我們何不改改舊製,效果不強與他們嗎?”
“可是先生…”
“我此行就是要幫助攝政王重振朝綱!”雲飛揚攔住話,一手手心向上,劃過眾人:“你們都是未來的國家棟梁,等建有功績,那是何等的風光!咱們這朝廷,利弊何在,大家心裡自是有三分明白,改過來不比那些造反容易?更不會生出殺戮,可謂是拯救了無數無辜生命…”
看南可封有回心轉意之念,雲飛揚溫馨一笑:“好了,咱們先回京城,路上我再慢慢與你細說。”
又回頭道:“守田,先把這侍衛掩埋了,以防他的後援追來。”
接著挺起胸,看一眼瀘高,對眾人道:“一個侍衛,我回頭向攝政王解釋。”
“先生,為什麽是我?這也沒個家夥…”牛守田委屈道。
“當然是你了,你殺的難道讓我們埋?管殺不管埋嗎?哈哈哈…”
眾人見先生與南可封將話說開了,不由一下輕松了不少。
至於瀘高,先生是皇親,攝政王還能追究?
幾人將瀘高抬進野地,輪流用他的鋼刀挖了個坑,隨後連刀一起埋了,雜亂無章弄了土塊過來,撿了些枯枝野草隨意撒上。
牛守田對瀘高拜了拜,嘀咕著:“對不住了兄弟,為了我兄弟實在對不住了,再說也不是我殺了你,是那黑白無常動的手,那倆凶神太厲害,你也千萬別去找鬼判告狀,咱惹不過他們,去投胎轉世就是了…”
看他如此,大家也相繼過來拜了拜,稍加賠罪,得以安心。
已是半夜,虧得透出了月亮,道路隱約還能行走,大家牽了馬,一同回了那家客店,要了幾間客房。
雲飛揚與南可封住一間,暢談通宵,牛守田與其余人擠在一起,
借著與黑白無常的奇遇,吹牛扯皮,也差不多弄到了天亮。 直到中午,夥計過來叫門吃飯,眾人才醒,沒休息好,都是頭腦昏沉。
剛落坐,忽聽門外哄鬧,接著陸續進來十來個人,全是著官服,侍衛捕快,挎刀背槍。
眾人一驚,瀘高說的後援,定是這群人無疑了。
“店家!可見過一個漢子?”領頭一漢子用手比劃著瀘高形貌,向店家詢問。
店家知道所問的八成就是昨天那漢子,可是後來他偷馬追出去,就再沒見回來,而那些丟馬的客人隨後追去,竟跟被追那人一起回來,不知這其中有什麽事…
店家偷偷望了牛守田一眼,不知該如何作答,昨夜他回來可是特意交代過的。
“豪禎!”雲飛揚忽然起身,對那領頭叫道。
那漢子一愣,盯了半晌,忽的撫掌大笑:“雲朗!”
遂上前與雲飛揚緊緊抱在一起,兩人分開後又各自在對方胸前輕捶一拳,哈哈大笑。
豪禎歡喜對手下喊道:“都過來見過雲貝勒…”
雲飛揚攔手笑道:“噯,別再臊我了,讓兄弟們先坐, 稍事休息,雲朗請眾兄弟先飲幾杯。”
“謝雲貝勒!”
雲飛揚向眾人拱手以禮,讓夥計上了酒菜。
店家心裡不由慶幸,虧得自己嘴慢,這兩夥人竟然認識,這其中原委還是不要摻和的好,忙吩咐夥計,好酒好菜一起上。
豪禎擠上這桌,雲飛揚示意大家起身見過施禮,又點頭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謹,日後還會有交集,豪禎大人定會對你們有所照顧。”
豪禎撇了南可封一眼道:“這位小兄弟看著好生眼熟…”
南可封忙起身:“見過大人!小的是刑部獄司獄,去年曾在東街偶遇大人,小的位卑,不敢讓大人記掛。”
“咳!這話說的,雲朗剛才說了,莫要拘謹,不用如此,以後咱們可要相互走動啊!”扭頭對雲飛揚笑道:“有耳聞,赫王舉薦,想不到竟是你的人…”
“這是我的學生,聽說我來京城,耐不住竟來迎我,哈哈…”雲飛揚怕說多出了破綻,忙接過了話。
豪禎笑道:“回來了好呀!唉!你可知這些年,老福晉心裡對你多有掛念,又不能在外說,前月我去找赫王喝酒,向她老人家請安時,每當提起你…”
提起母親,雲飛揚瞬時紅了眼圈,忙止了話題,向豪禎敬了杯酒。
飲了酒,豪禎小聲問道:“這次回來…攝政王找你了?”
雲飛揚苦笑搖頭,不無尷尬:“祖宗江山,失了往日雄風,備受蠻夷欺辱,近年南方又動亂不斷,天下百姓苦難已久,在這危難時刻,雲朗想為朝廷盡一份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