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兩人懊惱的聽著遠遠傳來的鍾鼓聲,望著薊州高大的城牆無可奈何。
慢慢帶著四個少年走了半天,他們才說薊州是要關城門的,李一平雖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一步,於是,一行六人便被關在了城門外。
好在城門外也有客棧,六人開了三間中房,兩個男孩一間,安小寧和女孩子一間,三間一共四分五厘銀子,李一平又要些簡單飯菜,一共八分五厘銀。
只見這掌櫃對著燭火看了幾眼,從櫃台下拿出一杆稱,稱一下之後又摸出一個夾剪,熟練的嚓嚓幾下剪掉幾塊,又拿起戥稱一稱,道:“請公子看。”把稱杆轉過來給李一平看,李一平自然看不懂,裝模作樣點點頭,掌櫃便把剪下的部分還給李一平。
李一平又打量一眼稱上的銀塊,大致記住八分銀的大小。隨口問掌櫃道:“若是用銅錢,又是什麽價?”
掌櫃奇怪的看他一眼道:“公子出門還帶這多銅錢?若是嘉靖隆慶萬歷金背製錢,一兩折五六百文,若是私錢,便要看成色,好點的一兩兌一千五百,差的一兩兌三千也是有的。”
李一平點點頭,隨後拿一塊一分的銀子扔給掌櫃:“給我的伴當準備洗澡水,飯菜弄好些,等他們洗好再上!”
掌櫃得了銀子,立馬點頭哈腰,吩咐夥計速速辦理。
油燈火芯在瓷燈台上跳動,六人圍坐在桌前狼吞虎咽,沒有一個人說話,李安兩人一天沒吃飽過,另外四個人則是不知道多久沒吃飽過,六個菜兩盆飯轉眼便底朝天。
除小狗子外,另外兩個小丐是兩兄弟,也是海州衛的,一個叫張大蔥,十七歲,便是大喊“狗來了”然後又被刀疤撞破鼻子那個,另一個叫張二蔥,十四歲,跟張大蔥一起偷襲刀疤的就是他,原來還有其他兄弟,也死在入關的路上,小丫頭叫王芯,十三歲,連是哪裡人都說不清楚,只知道是遼東的。因為都是海州衛的人,三個少年便混在一起,不久前又帶上了王芯。
四人吃飯前洗了澡,換上兩人搶來的舊衣服,清清爽爽的完全變了個樣子,小狗子臉上好多處大小傷疤,張大蔥兄弟兩人要好一點,可也不少,顯然入關以來吃過不少苦頭,目光都有些呆,只有王芯清洗之後,乖乖巧巧的,眼睛靈動的轉來轉去,還記得給小狗子夾了兩次菜。
“我第一次吃這麽多飯,以後我給你們洗衣服,煮飯,芯一直就跟著你們好不好?”
“好、好。只是我們連個住處都沒有,你跟著我們,也是吃苦罷了。”安小寧對芯頗為喜歡,愛憐對她說。
“芯不怕苦,這麽威風,很快就能賺好多錢,等買了房子,我就住在柴房裡面,冬天也不會冷了。以前在家裡,只有一床被子,冬天都是娘抱著我睡,就不冷了。”
“家?”安小寧聽得發了呆,想著自己那存在卻永遠回不去的家。
“李大哥?你們以前有家嗎?”王芯抬頭看著李一平,眼睛亮晶晶的。
“啊?…有。”安小寧回過神來,悄悄抹了抹眼角,從李一平筷子下奪過最後一塊肉,放到芯碗裡。
“謝謝姐,芯不敢吃李大哥的肉。”
李一平笑罵道:“李大哥的肉又不好吃。”
安小寧拍拍芯的腦袋:“芯吃,李大哥吃飽了,多了浪費。”
芯喜滋滋的夾起肉,正要吃,想起什麽,又把肉放到張大蔥碗裡,說道:“大蔥哥今天流了好多血,大蔥哥吃。”
張大蔥便一口吞了,還是顧不上說話,又開始裝下一碗飯。
等四個少年都吃飽了,兩人謝絕了他們幫忙洗腳的要求,打發他們各自回屋,李一平才坐下洗腳,又對安小寧道:“晚上不要睡太死。”
“為啥?”
“萬一有人來偷了銀子怎辦?”
“你是說他們四個?不會吧。”
“小心點好,今天才剛認識,我們算運氣好,才來就得了銀子,沒有銀子,我們可就跟他們一樣。再說也要防其他人,這是城外,那老板說沒有巡更的。”
安小寧一想也是,如今二人武功盡失,便點頭答應。